秦恒煊正抱着乖仔,拿额头同他对撞,两人是一路走一路玩,孟如清在一旁,眉眼带笑,偶尔也会扭头同赵哥儿说些话。
这场景,当的是温馨。
秦老将军看得有些怔。
他停在原地,不敢出去,怕乖仔见了他会害怕,也怕打破这祥和的一幕。
然乖仔还是瞧见他了。
秦老将军半生都在战场上,气质很是威严,乖仔咦了一声,问秦恒煊:“帅气爷爷,你家还有一个老爷爷呀?”
秦老走出来:“小娃娃,你不怕我?”
乖仔歪着头:“为西莫要怕你?你会西小孩几吗?”
秦老直言不讳:“不会,但我会杀人。”他似乎急于炫耀又怕乖仔害怕一般,解释:“我是将军。”话落,又觉得对方小小年纪,不比筷子高多少,怕是也不晓得将军是个啥玩意儿。
谁知乖仔惊呼一声:“哎呀,老爷爷,你系专门杀仁滴呀?我父亲说鸟,杀仁如砍瓜切菜,于千军万马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最厉害滴那个就系将军,当军杀敌,保家卫国,系好仁,乖仔不怕好仁哟~”
这话就得秦老的心了,他不顾秦恒煊的反抗,硬是把乖仔从他怀里抢了过来,同秦老夫人一起逗他。
辣椒跟几个村预定好了,但采摘需要时间,在将军府住了一晚,隔天赵哥儿就带着林小侠夫妻跑外头去了。
这两人平时胆大,但昨儿一进将军府,那是静若鹌鹑。
李艳梅怎么都没想到,原以为是行商的大老爷,竟是将军府里的大少爷。
她这种小民,有朝一日竟在将军府上睡了一宿,只感觉做梦一样,总觉不真实。
赵哥儿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概是跟方子晨呆一起久了,便也觉得将军同他们也没什么本质区别,都是要吃喝拉撒,都是人,有什么好怕的。
他去忙着事,乖仔就呆在将军府里,一大早的就让孟如清带他去厨房,说要给他露一手。
这一手,直要了孟如清和秦恒煊半条命,连夺门而出的机会都没有,秦老骂他俩没出息,这粥颜色看着虽是不成样,但喝个粥,直接倒桌子上,也委实夸张了。
他们行军打仗的,连树根都吃过,大米熬的粥还能吃成这样子,真是给他丢人。
乖仔盛了一碗给他,秦老直夸他年纪小小的,竞是这般能干,他笑呵呵的€€€€€€€€€€€€然后,笑不出来了。
大夫走后,他看着乖仔,深深的怀疑,这是大朝的间谍,想来要他命。
还好的今儿老婆子带着小儿去上香了,不然他们秦家,怕是要全军覆没。
乖仔在将军府里混得如鱼得水,他太过像孟如清,但晓得他父亲都快二十了,大家便也没多想,能长得这般像,又能与茫茫人海中相遇,当真是缘分。
乖仔每天早上起来,都坚持着锻炼,秦恒煊见他绕着后花园跑,然后开始打拳,很是诧异。
“你这般小,就开始练武了?”寻常百姓不提,但他们武将世家的子弟,四岁方才习武,可乖仔看着,不像是刚学习的样子。
乖仔一边嚯嚯嚯的出拳,一边道:“嗯!父亲说乖仔帅多,帅气滴人,会招很多人觊觎,所以父亲让我习武傍身,以后谁想西乖仔豆腐,乖仔就阔以直接一脚过去,让他去见阎王爷。”
“那你这些招式,是谁教你的?”
“我父亲啊!”乖仔说。
秦恒煊眉头微蹙:“你父亲不是秀才吗?他还会武啊?”
“系呀,我父亲文武双全。”
这话秦恒煊是信的,乖仔煮的粥,这人能吃完还毫发无损,怎么说都是个了不得的。
秦老晓得他小小年纪已开始练拳了,隔天就找过来,说让他打一套给他看看。
乖仔听话的打了。
方子晨教他的,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招招皆是狠辣。
秦老被震撼到了,一招手,让跟旁的小兵上去同乖仔切磋切磋。
这小兵是副将的儿子,系统的练过几年,秦恒煊和孟如清在一旁,听了这话,不赞同,先不说身高和力量上的巨大差距,乖仔再厉害,也只练过一年,而且又是个孩子,小兵都十六了,又练了几年,他们怕人出手没轻重,打伤了乖仔。
秦老面色微沉,呵斥着不让他们上前阻止。
小兵看着乖仔,感觉无从下手,他力气大,怕一个不留神打残了对方,也怕这孩子输了会哭,然刚过上两招,小兵就不敢再多想了。
两人一对打,乖仔的进攻频率就非常快,没有过于华丽的招式,却稳扎稳打拳拳到肉,秦老当场振臂高呼,小兵挥着拳朝他打过去,却发现这小娃娃闪得很快,似乎能预判他的出拳方向和速度一样,小兵挥出的拳头完全打在空气上,他没能碰到对方一根汗毛,对方却一拳一拳的往他身上打,又疼又辣,重击似的。
这是个孩子吗?
他爹打他都没能这么疼。
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恐怖的爆发力,秦老甚至可以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小兵被乖仔的出拳节奏压得特别不舒服,乖仔的格斗技巧和耐力及体能都远超常人,打了这般久,小兵气都已经喘得厉害,乖仔却依旧游刃有余,一直保持着一个高频率的输出。
秦恒煊仔细看着乖仔,突然笑了一下,道:“乖仔,方才你美仁伯伯让厨房的奶奶给你炖了一只鸡。”
秦老不知这话何意,孟如清却是晓得的。
这话一出来,那就不得了了。
“什么?”乖仔惊呼一声,接着跳起来,小腿一曲,一膝盖直接顶到小兵下颌,小兵接连后退几步,然后倒了下去。
乖仔冲到秦恒煊跟前,仰着大脑瓜,急急的:“帅气爷爷,乖仔想吃鸡。”
秦老:“€€€€€€€€€€€€”
小兵挣扎了半天,颤着手半撑起身子看向乖仔,似在看着恶狗,神色满是恐惧。
秦老双眸仿佛发射着光,扣住乖仔的肩膀不让他走,说他是练武的好苗子,要不要跟他习武?他会耍长枪,也会耍大刀,很厉害的。
乖仔很是疑惑,挠着脑袋:“父亲说我系干饭滴好苗子,老爷爷又说我系练武滴好苗子,那我到底系个啥呢?爷爷会滴好少,父亲会多多滴,乖仔要跟父亲一起。”
秦老吹胡子瞪眼:“你父亲会多多?他难道除了打拳,还会耍大刀?耍长枪不成?”
“会呀!”
秦老有些不服:“然后呢!他还会什么?”还多多滴……
乖仔眨巴着大眼睛,掰着手指数给他看:“父亲还会泡妞,还会耍嘴炮,还会占仁便宜,还会倒立吃翔,多了去咯~”
秦恒煊:“€€€€€€€€€€€€”
孟如清:“€€€€€€€€€€€€”
秦老:“€€€€€€€€€€€€”
晚上赵哥儿从义安镇回来,就见着乖仔在哭,秦恒煊和孟如清正围着他哄。
乖仔很少这般哭,赵哥儿吓了一跳,然见着他抬头,本就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变得更大了。
乖仔两边脸颊红扑扑的,上头牙印明显。
方子晨上次也这般亲他,但那次乖仔就没哭,还笑呵呵的,这次虽是‘亲’得厉害了些,但不至于哭成这般。
秦恒煊见了赵哥儿,都有点尴尬。
赵哥儿指指乖仔,好奇问谁亲的?
秦恒煊脸有点红,说是他爹。
赵哥儿当场就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好了,他摸摸乖仔的脸:“很疼吗?”
乖仔猛摇头:“不疼。”
“那你哭什么?”
“呜呜呜,乖仔被老爷爷西豆腐鸟,乖仔没有清白惹,没有清白,乖仔以后就娶不了夫郎,乖仔和杨猪要成怨偶咯~爷爷老坏蛋,呜呜呜,爹爹,乖仔想要夫郎。”
他一边掉眼泪,一边抽泣着,很是凄惨,可在场三人却是毫无人性可言,竟都笑了起来。
将军府里做活的,多是一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话不怎么多,秦家人又少,府里总是很沉静,乖仔一来,府里总算有了些活气。
方子晨不在,乖仔想他想得紧,孟如清同他像,乖仔就有些黏他,孟如清同他呆一起越久,越是疼他,乖仔离开那天,是给他准备了一箱又一箱的礼物。
赵哥儿不好意思极了。
因着货多,搭客船不方便,赵哥儿便自己租了一艘小客船。
乖仔临上船前,亲了孟如清几下,又亲了秦恒煊几下,这才泪汪汪的上船。
第286章
船只沿着河道而去,只一瞬间就远了,接着便消了影,孟如清愣怔望着,依旧没收回视线。
秦恒煊轻轻拍他肩膀:“江边风大,我们回去吧!”
孟如清沉默了下,还是道:“那孩子,我总感觉和我很亲,煊哥,你说会不会€€€€€€€€€€€€”
“够了。”秦恒煊说。
“煊哥€€€€€€€€€€€€”
“人要活在当下,我们该现实点,你我都晓得,东环岭是个什么地方,世界上相似的人何其多,他只是长得像你,仅此而已。”
孟如清眼眶有些湿:“我知道的,但我就是克制不住的去妄想,对不起煊哥。”
秦恒煊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
赵哥儿走后,方子晨几乎是掰着手指在算日子,晓得今儿他的亲亲夫郎和儿砸要回来,方子晨是学都不上了,一大早就来渡口守。
几天不见,他是食不下咽,晚上睡在宽阔的大床上,听不着赵哥儿的絮絮叨叨,亲不到乖仔软乎乎的包子似的小脸蛋儿,他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几日可把他想得紧。
乖仔和孟如清秦恒煊相处得好,赵哥儿晓得离开他怕是要伤心,提前买了两只鸡,就想着哄他,乖仔吃完了鸡,就又高兴了。
他虽是不舍,但想着能见到方子晨,他是高兴得不行,时不时就要跑甲板上去看,隔天更是早早的就起来了,穿好了衣服,又用水抹了头发,就开始跑船板上去,想第一时间见着方子晨。
刚进渡口,他就跳了起来,猛着挥手:“父亲,系父亲。”
赵哥儿闻言从船舱里出来,果然就见着前方码头上,立着一挺拔的身影。
乖仔比船板高不了多少,央着赵哥儿把他抱起来,然后高兴得满脸通红:“父亲,乖仔在这里,乖仔在这里哟~”
方子晨在岸上遥呼相应:“儿砸?我地儿砸哎~”
“父亲~”
“儿砸~”
旁边同行的客船好些人往这边看,笑着。
赵哥儿感觉脸又隐隐有些烫。
“儿砸,让开点,别挡道,让我看看你爹,我要想死他了~”
赵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