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情绪:0%
注:破坏欲1%,保持观察。
N6-11一如既往地情绪波动强烈,百里妍不在这几天负面值居高不下,破坏欲增速比去年高了整整两个百分点,可能和她这次在国内多待了半个月有关。
池廷面色不改,平静地在破坏欲11%那一栏画了红叉,在一众实验体里,只有N6-11把人的情绪学到了极致,对百里妍有着近乎痴迷的感情,一旦百里妍离开,他属于人的“情绪”开始归零,破坏欲会以一种不可控的速度飙升。
池廷曾经为了理解这种情感,刻意跟穆棉在同一家研究所里长达一年不见面,记录下每天的情绪数值,最后发现唯一的情感波动可能就是他在那一整年都没有任何研究上的突破,而他老婆接连攻克两道疑关,兴致勃勃要求再加一年不见面。
翻看完一沓资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窗外艳阳高照,暖光洒到桌上,照得人也昏昏欲睡,池廷摘下眼镜,想起还没给穆棉发照片。
他拿起手机走到窗前,远眺院外碧草如茵,短暂的休息时间,他垂眸点击屏幕,发完照片顺便问了国内分所的情况。
N6-11毕竟是百里妍的人,这么多年只能保守研究,分所那边最近有了纯种的线索,还恰好也是玫瑰,如果抓捕顺利,那所里就会有第二只纯种玫瑰和N6-11作对照,研究进度会大幅度提升。
等回复期间,他退出聊天框,又点开百里妍发来的照片,他的确不太认得出儿子,也并不觉得池译跟他像,但老婆和好友都那么说,他放大儿子的笑脸,认真看了一会儿,分所这时有消息弹窗,池廷顺势点进去。
百里妍发来的那张照片里,池译笑得眼都眯起来了,看不出五官,还是分所这张清楚,冷着脸倒挺对劲的,池廷顿觉跟老婆和好友找到了共鸣,看来儿子的确跟他很像。
休息时间到,他心满意足地关上手机,正准备从窗边离开,动作突然一顿。
分所给他发了什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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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完所长消息,老大把手机扔到一边,提靴碰了碰脚下不配合的狗兄弟,看他还敢瞪人,冷笑一声,加重力道碾了碾,问旁边的人,“怎么样小武,联系金主没?告诉他抓到中华田园犬了,让他再提供点雪玫瑰的线索。”
“打了一路都关机,我看金主是不准备找我们了,”小武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号码熟门熟路地拨了出去,“估计还关着呢。”
床边突然响起一阵铃声,老大拿起手机看了眼,是一长串加密号码,没备注,他拍拍脚下人的脑袋,把手机拿到他面前,问:“谁?你对象?”
池译看了两秒,缓缓点头,老大笑了一下,又说:“我现在接通,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池译没动,老大松开他堵着的嘴,把电话接通,开了免提,举到中间。
旁边打电话的小武惊喜,“接了!喂?金……老板,好久不联系,我异研所的,有个事跟你说,我们抓到……”
“好久不联系,我异研所的,有个事跟你说,我们抓到……”
小武停了一下,皱眉,“破手机,怎么还有回音。”
“破手机,怎么还有回音。”
他的背后,不远处的床边,两个男人相对沉默,老大的笑僵在嘴上,马丁靴也僵在狗兄弟的身上,池译被松了嘴,抬起头,缓缓勾出一个冰冷的笑,看着他的眼睛,幽声道:“我知道。”
“……”
“……”
老大不动了,小武拿着电话,保持着扭头的姿势也不动了,大天默默走近,把老大僵硬的马丁靴从金主身上挪开,又把冷笑着的金主扶起来,虔诚地拍了拍他浴袍上不知道被踩了多少个的鞋印,最后提醒还在沉默的老大,他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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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惨叫响在三楼的某个房间,池译转转手腕,活动了一下筋骨,不紧不慢地走向浴室。
大天和小武一左一右架着老大,看他脸上被打出的乌青,不忍心地偏过头,小武颤抖着手用力,捏紧老大有力的肱二头肌,愤愤道:“这你都能忍?老大,他专挑脸打,金主又怎么样,还一分钱都没给呢!”
老大肿着半边脸,半虚不虚地放下手机,坐到床边,凌厉的眉眼生生添上几分狼狈,“什么钱不钱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会记得道歉。”
“谁跟他一家人?!”
看着愤怒的小武,老大不管被打肿的脸,挺起胸膛,向他露出一个淡然又绝望的笑:“所长。”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26章
池译是个霸总,不久前刚跟前男友爆发了一场丢人的争执,又被自己花钱找来的蠢货背刺,顺带见识了这个世界的奇妙。
百里霸道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意外合适,长腿被西裤包裹,腿侧的伤口隐隐有些刺痛,他坐在房间唯一一把椅子上,垂眸看着掌心那枝已经枯萎的亚种玫瑰。
肿着半边脸的男人带小弟立在他面前,偏头咳了一声,吸引他的注意,友好笑道:“池老板,误会一场,咱们也是急着给你办事,这才……不打不相识是吧。”
池译勾了下唇,没说话,不紧不慢地摩挲着指间枯花,似乎在思索什么。
小武有点心急,朝旁边人小声嘀咕:“太浪费时间了老大,装什么逼呢,一点效率不讲,他真是所长儿子?这不得被他爹骂死……”
“亚种是什么?”
小武一顿,随即专业地理理衣领,昂首走他身边,拿探测器对枯花上下扫描,示意他看屏幕上的信息。
“异常生物中只有纯种有研究价值,亚种由纯种衍生而来,属于普通生物的变异体,和一般物种无异。简而言之,池老板,你手里这枝就是普通的玫瑰花,被纯种辐射才会变成刚才那副样子,探化灯一照就变回去了。”
池译点头,把玫瑰放到桌上,“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们……就那么进来呗,干咱们这行有点特殊手段也正常,老板能理解吧?”
小武打着哈哈朝他笑,池译拿起手机翻看消息,“可以,还照之前说的,贵所未来五年的研究经费交给我,你们把雪玫瑰带走,有问题吗?”
“没……”
“有。”一直不说话的老大突然上前,顶着一张酷帅的肿脸生硬道,“东西我们会抓,钱不用打了。”
池译挑眉,翻着手机抬眼看他,“给我白干?”
老大突然拽了一把旁边快睡着的大天,三人在池译面前站成一排,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对不起,先生!”
“?”
-
老大是个老大,大天小武总说他这个名字起得好,天生就注定了未来的职业。
他给所长干了十年,在国外抓过大大小小上千种异常生物,也赚过不计其数的佣金,不出意外他会很有钱,三十岁不到就家财万贯。
也确实没出过什么意外。
异研所是个温馨和谐的大家庭,所长虽然不太擅长表达情感,但十分懂得表情管理,那张冷淡的脸画也要画出一副笑来,亲切地告诉他,我们都是家人。
老大深受感动,他从小流浪,在研究所才找到生存的价值。
所长把他当家人,他也要把所长当家人。
他感动地问家人需要他干什么,包括抓捕在内的一切工作他都可以,家人笑得僵硬但亲切,说没什么需要他干的。
老大觉得家人客气了,拍拍胸脯,展示自己灵敏的身躯和有力的肌肉,让他尽管说,什么都能干。
家人大为触动,扶扶眼镜,告诉他五层楼的仪器每周需要高达百万的维护费用,这个研究所……不,这个家需要这笔钱,但是没有一个家人拿得出来,再这样下去家就要散了。
老大是个老大,年轻的时候冲动,把三十岁不到家财万贯的所有佣金都投入了家的建设,并且气势汹汹和家人签了合同:一切为了家,所有的钱,都给家。
年龄增大,无情的岁月却没在卡里留下一丝痕迹,他清楚地意识到那位冷漠而亲切的所长写作家人,读作穷鬼。
穷鬼那个很有钱的朋友只支持她自己的项目,其他一分钱都不会多给,这个家的重担还是在他身上,在小武身上,在大天身上,在……
这个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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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译是个霸总,他现在久违地感到些许局促。
气人的前男友在楼下会前任,他请来的外援却好像不太正常,道完歉也不等他反应,凑到一起商量了快十分钟,随即麻利地收拾地上的装备背包。
肿着脸的老大精神抖擞地向他伸出手,咧嘴笑笑,“下去抓纯种,老板来不来?”
池译退出跟陈卓的聊天框,避开他的手起身,“走吧。”
下楼的间隙,池译向他们确认,“真不要钱?”
“不要,”老大低头看着探测器,定位到最近的红点上,语似随意道,“就是抓完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查完你们自己回来,所里不管送,对了,”看着探测器上难以忽略的0.00m的红点,老大回身,把探测器对准池译,问,“你对象到底是雪玫瑰还是中华田园犬?”
池译冷笑:“没对象。”
老大挑眉,把定位到池译身上的红点屏蔽,告诉他:“通常我们所是不管这种私人恩怨的,你给得实在太多了,我们提供点技术,给他弄个中华田园犬的假性征也不是不行,但是……”
下到最后一层楼梯,老大脚步突然一顿,盯着客厅中央,眼睛缓缓眯起,大天小武也跟着一起顿住,在拐角处不动了。
“怎么了?”池译从他们之间挤过去,一眼看到了满屋狼藉,破碎的茶几、洒满地毯的水渍,烂成一团的抱枕和半空纷飞的白色绒毛。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沙发上那一抹红,欧阳抓着红毛两只手反剪到身后,正一脚踩着沙发,跪在他背上死死压着,底下红毛竭力挣扎,咬穿了嘴边的真皮沙发。
池译血压还没上来,看他走近,欧阳眼神一亮,不想手下一松力,红毛猛地挣开,反身把他按了下去,拽起胳膊就要上嘴,欧阳用力推着他的脑袋朝旁边喊:“池总帮个忙!家具我照价赔,这小子犯病了,先把他拉……”
不等池译靠近,发狂的红毛突然一顿,直直栽到欧阳身上。
欧阳皱眉,看他背后明晃晃扎着一根粗针,不敢乱动,大天收起枪,小跑过去把昏迷的红毛拽起来,拿仪器扫描过,朝老大点了下头。
老大收起手机走近,拍了拍池译的肩,啧啧道:“你家东西不少啊老板。”
“什么东西?”
“亚种人,他也得跟我们走一趟。至于那个纯种,”视线移至窗外浓稠的夜色,老大眼神逐渐放冷,“又来了,小武。”
旁边小武已经开始准备,池译跟欧阳坐在破烂的沙发上,看他们一件一件往外拿武器,看到托在掌心的袖珍大炮时实在忍不住了,池译:“那个……”
“池老板,情况特殊,不能带你一起行动了,”老大边往腰上别着枪,边把捆好的红毛拽起来要往外带,“你待着别出去,等我们电话。”
见他们要把红毛带走,欧阳出声阻止,被池译按下,池译问匆匆朝外走的老大,“雪玫瑰有问题?”
“嗯。”
“怎么处理?”
老大拍了拍满身的武器,池译笑起来,朝他摆了摆手,“去吧,下手重点,他旁边的中华田园犬也揍一顿,别打脸。”
眼睁睁看着红毛被带走,池译还按着他不让起身,欧阳怒了,想到刚才说什么中华田园犬,更为不满地看向他。
“池总,那孩子得的精神病,你找兽医来是什么意思?”
“什么兽医,”池译脸上还带着笑,伴随着咔嚓一声,悠哉起身,朝楼上走去,顺便回头提醒了欧阳一句,“沙发要塌了。”
“什……”
欧阳是个白手起家的倒霉蛋,十年商海沉浮,他深谙一个道理。
天将降大祸于欧阳穷,必先绑其躯体,碎其眼镜,咬其胳膊,摔其屁股墩,行拂耽误其工作、消磨其意志、拖垮其公司。
他创业十年都没这么倒霉过。
躺在断裂的沙发中央,倒霉蛋心想,那群兽医最好会治精神病,他要把康复的王有钱卖了弥补损失。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