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 第6章

片刻后,荀晏捧着一块箬叶包着的米糕离开了,他一边走一边小口啃米糕,一副很珍惜的样子。

这种糯米糕他平时不大能吃着,大人说小孩肠胃弱多吃糯米怕不消化。

今日阳光正好,庭院里已泛起了一丝绿意,穿过走廊,行至一侧,他突然目光一凝。

吃米糕的手不由僵住,连糕屑粘在嘴角了也没发现,他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庭院角落里身着鸦青直裾的挺拔身影。

荀晏看着他那虚弱无力,天天宅在屋里,需要人保护的美人爹爹熟练的弯弓如满月,箭矢离弦而去,箭风带出一声刺耳的破空之音,苍青色的榆树叶随之沙沙而动,光影交错之中箭矢直中三十步开外的靶心。

荀靖不做停留,甚至不去看刚才自己射出的结果,继续搭箭、勾弦,开弓。

顷刻间三箭连续而去,皆中靶心,一时之间四根箭矢几乎聚于一点。

荀晏在一旁完全看呆了,这一幕说实话有些超出了他的认知,毕竟他的认知里他的爹爹应该是个每天都要喝药,偶尔会坏心思逗弄逗弄他的纯种病弱文人,而不是眼前这位连射四箭的神射手。

荀靖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放下弓箭,侧头看向了不远处捧着米糕惊呆了的路人团子,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反应过来的小孩便兴奋的一路小跑了过来。

身高尚不足五尺的稚子呆呆的捧着没吃完的米糕,满眼的孺慕崇拜之色,白皙的面容上泛起一丝红晕,憋了半天才出

来一句:

“大人,大人好厉害!”

荀靖失笑,弯下腰将幼子嘴角的糕屑抹去,揶揄道:

“怎么这会言语匮乏了,昨日里对着那陈家孩子倒是滔滔不绝,文采斐然啊。”

荀晏闪亮亮的眼神有那么短暂的一秒失去了高光。

“那不一样的!”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有些底气不足的辩解了一句。

“陈家家风严谨,为父还是第一次见那陈家孩子失态,多亏了狸奴啊。”

荀晏:毁灭吧,呜呜呜对不起陈家阿兄……

见小孩已经快自闭了,荀靖也见好就收,将话题转走。

“狸奴应是第一次见为父射箭。”

“我之前以为……以为大人应是不通武艺。”

荀晏道。

其实不会武艺才是正常的吧?毕竟他家阿父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虽说身长近八尺但体型纤瘦,瞧着也不像个能打的。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自然是应当自幼修习,更何况圣人有云,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岂有不通骑射之理。”

树影下影影绰绰的阳光洒在荀靖的面容上,他微微眯起眼睛,闲适的对着自己的幼子说道。

许久以后,荀晏仍然清晰记得这一幕,他的阿父拎着弓箭站在那颗大榆树下笑谈君子六艺。

“大人箭术高超。”

荀晏由衷赞叹道,虽然按荀靖所言,骑射是必修课,但刚刚那一手四箭连射一看就不是普通水平。

“参连者,前放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也。此为五射之法也,日后狸奴也应一学。”

《周礼》中有‘三曰五射’之说,这五射指的是五种射箭之法,参连便是其中之一。

荀晏像一个找到新偶像的小迷弟,可能每一个男孩子心里都对于武力有一种说不清的崇拜,尤其是见到自己父亲神乎其神的技术之后,这种崇拜就更加到了巅峰。

“大人何时会教我?”

“六岁小儿便欲学射术?”

荀靖失笑,揉了揉荀晏头上的小揪揪,孩童细软的发丝手感特别好。

“有何不可!习武不是还可强身健体……”

荀晏嚷嚷着,习惯性的在父亲面前撒娇。

“嗯……倒也未尝不可。”

荀靖话头一变,惹来荀晏小朋友希冀的目光。

“先祖曾言,弓矢不调,则羿不能以中微。所以善射家,当先熟习调弓之理。”

荀晏眨了眨眼,这里的先祖指的是战国时期的那位荀子,颍川荀氏理论上是荀子的后人,只是他还不大理解阿父提及此的意思。

“所以……”荀靖自顾自将弓箭放回弓箱,“待狸奴能制作出第一把弓,通晓弓的所有构造,明了材料的品性后,可习射术也。”!

第6章

《考工记》中记载,制弓需“六材”,即“干、角、筋、胶、丝、漆”。

还未等荀晏考虑好砍哪棵树做木材,来自颍川的催促便已到了。

一封家书附赠一只二十一岁风华正茂的美少年。

彼时荀攸正在堂前与荀靖讲话,堪堪及冠一年的少年郎还未曾蓄须,神情沉静,面色皎然,容貌却€€丽而风流,行止合礼。

“未曾想这一去,竟是错过了公达的冠礼。”

荀靖有些唏嘘,荀攸幼年失怙,自幼便独立内敛,记忆中他还是个倔强早慧的孩子,如今竟也已是及冠成人了。

“荀公忧心,特遣攸往南阳接叔慈公归家。”

荀攸眉眼低垂,规规矩矩道。

荀公便是指荀绲,即是荀靖的二哥,也是目前颍川荀氏辈分最大的长者,是当之无愧的大家长。

荀靖忍不住多瞅了一眼荀攸,他寻思他也没老到这点路都没法走,怎么他二哥还不放心找了个小辈来接他?

本欲说些什么,但思及本便是自己任性远游,致使家人忧心,便也一时沉默了下来,看着座下乖巧跪坐的小团子,他似是想起什么,轻笑一声将人唤了过来。

“公达许久不见狸奴,可还认识小儿?”

荀攸看向了那生得极为灵秀的小孩,那小童本是腼腆的待在父亲身边,见他看了过来忙向他一笑,露出了一排米粒般的小白牙。

“自然认得。”

荀攸的语气不由柔和了一些。

荀晏被美色晃花了眼。

自从醒来后,所见美姿容者不在少数,但如这般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却还是第一回见。

他阿父虽然美貌如花气质超然,但……他留胡子。

他先生虽然俊秀如玉医者仁心,但……他留胡子。

他陈家阿兄虽然天生丽质如圭如璋,但……他也不过是个小孩。

而眼前的荀家郎君,虽说记忆中无甚印象,可他长得方方面面都贴在荀晏的审美上,甚至眉眼间都与荀靖颇有几分神似,让人不由感叹荀家这祖传的好相貌。

颜狗狂喜,颜狗蠢蠢欲动。

“狸奴应是不记得了,你记事时公达已外

出游学,日后可要记住了,这位是荀攸荀公达,狸奴应当唤一声……”

荀靖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应唤一声侄儿。”

他说道。

荀晏已经像只撒欢的小狗快乐的喊了一声“大侄子”,喊完后才后知后觉感觉有些不对劲。

大人!我才六岁啊!六岁!哪来这么大的侄子!?

嘴秃噜的小孩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心里想的几乎全写到脑门上去了。

荀攸无奈一笑,也不觉尴尬,神情自若的向荀晏一辑,道:

“小叔父。”

分明是晚辈喊长辈的称谓,却偏偏被他说出了一股宠溺味。

荀晏瞳孔震惊,原来他真有个这么大的侄儿?

荀靖叹了口气,这孩子自幼老成,以前逗逗还能逗出点火气,现在已是油盐不进,一点也没有小时候好玩了。

却不知荀攸心中正在担忧另一个问题。

叔慈公自幼爱逗他玩,实则对幼年失沽的他极为关照,他一直心怀感激,他辈分小,叫声小叔父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

只是这小叔父怎么瞧着不大聪明的样子?

不大聪明的颜狗叔父敏锐的打了个喷嚏,继续沉迷于美颜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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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牛车上路,荀晏便活跃不起来了。

前不久张机已经先行辞别,给他留了一堆作业,他还真情实感的伤心了好几天,不仅为了先生,也是为了马上要告别待了一年的涅阳。

刚上路时他还有些兴奋,一会看看外头骑马的荀攸,一会缠着荀靖讲故事,荀靖也不搭理正处于精力旺盛状态的小孩,兀自闭目养神。

不一会,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扎进了他怀里,细声细气的说道:

“大人,好晕。”

小孩脸色苍白,额上还带着点冷汗,委委屈屈的求安慰,只一双眸子还有些神采。

荀靖顿时心疼的把孩子抱进自己怀里,温言道:

“仲景留了药方子,喝下睡过去就不晕了。”

荀晏恹恹想了片刻,屈服了。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晕车这么厉害,他们出行也不求速度,牛车慢悠悠的走,但也耐

不住真的太颠了,颠得他两眼金星。

实际上牛车已经是现在较为平缓的交通工具了,换马车要更难受。

一副药灌下去,荀晏昏昏沉沉陷入了沉眠,也就吃饭会把他叫起来,顺便给他再灌碗药延续药力,一路上大半可以说是睡过去的。

原先他也企图适应适应,只是不过被颠上个一刻钟,他自己尚觉还行,但旁人却不这么认为,连荀攸都被唬得有些紧张起来。

这位年幼的小叔父年岁太小,身子又弱,一折腾脸色惨淡,这般年纪的孩子早夭概率太高,实在叫人放不下心来。

等荀晏彻底恢复清醒时,牛车已经晃晃悠悠快抵达目的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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