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亲切的拍了拍驴脑袋。
“这是小灰。”
许县已非昔日残破之地,自曹操屯兵于此,并有意奉迎天子至此后,许县的内外都在改造之中,市集逐渐繁华,因战乱离去的流民也返还故里,再次定居。
“奉孝来得晚,不然明日去见明公?”
荀晏暗自威胁了一下手下不听话的驴子,得到了小灰不屑的冷哼。
“噗€€€€”
郭嘉没忍住笑出声,接过了他的爱驴,看了看周围重新焕发出生机的城郭。
他昔日也曾游学许县,当时的许县残破但安定,如今的许县在接受战乱的洗礼后反而愈发欣欣向上,若是不出所料,往后这里会更加繁荣,甚至更名为……许都。
“清恒观曹公有何喜好?”
他笑吟吟问道。
荀晏思索了一下,如实答道:“好美酒,好美人,好争斗……”
他越说越不对劲,总感觉这个描述换到一个纨绔子弟身上似乎毫无违和。
“明公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他找补道。
“比如?”
“……包办婚姻?”
郭嘉:……
他认真看了看友人的面容,见他依旧容颜如玉,只是神色中带着一种咸鱼躺平了的安详。
荀晏继续说道:“他还喜欢和新来的人促膝长谈,很是可怖。”
郭嘉一脸漫不经心的听着,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上心,蓦的他突然精神了起来,嗅了嗅味道。
“好酒,晏晏。”
他看向了友人,一双狐狸眼中水光潋滟,惹得荀晏智商顿时失联。
待他智商再次上线时,郭嘉已经沽好了酒抱在怀里,笑眯眯看着他。
“多饮不好。”
荀晏没有底气的说着。
“杏花酒,”郭嘉一脸无辜的将酒坛子递到了荀晏嘴边,“晏晏啊,大丈夫岂能不会饮酒,那不是少了太多乐趣。”
杏花的花香混着淡淡的酒味,确实是闻之便微醺的好酒。
在郭嘉促狭的笑意下,荀晏难得的接了过来。
他确实多年未饮,先前公达会管着他,后来军营之中常禁酒,不过……这闻起来和蜜水也差不多呀。
郭嘉劝酒成功,功成身退,自己欢快的品尝起许县的杏花酒,不过还未等他多饮上一阵子,眼前便是一阵阴影洒下。
玄衣的郎君撑在他面前的桌案上,肤色白皙如玉,唇瓣湿润中泛着微红,衬得面容愈发秀美姝丽。
郭嘉后知后觉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这友人的酒量……似乎一直挺堪忧的。
“晏晏?清恒?”
郭嘉试探的叫了两声。
“嗯。”
荀晏慢吞吞的应道,眼眸微垂,显得莫名有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晏和你说一个秘密。”
他晃晃悠悠的想要站起来,差点打翻了一旁的酒坛子,郭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顺便挪开那坛酒,不得不得出一个悲哀的结论。
他这友人的酒量似乎多年来没有丝毫长进。
甚至可能还在不停退步。
“明公一切都好,”荀晏凑近了观赏嘉嘉的容貌,一边小声说着他的秘密,“就是长得有些寒碜。”
郭嘉:……
“他还有些奇怪的癖好,呜……”
郭嘉后悔了,非常后悔,他不应该劝酒的,他一点也不想知道曹操长得寒碜,也不想知道他有什么私人癖好。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尚未入职的打工人而已。
好在荀晏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下去了,嘟囔了一些听
不清的便没了下文。
郭嘉提溜起了荀晏,求助的看向了在外头守着的兵士,却未想被不安分的人扑了满怀。
“其实晏,是个双核CPU!”
怀里酒品极差的人得意的说道。
“……双核什么?”
郭嘉费力的把某个猫猫头推开,一脸嫌弃但又无奈。
那几个亲兵也未见过这般模样,还是郭嘉提醒着,几个人一同把接风把自己接趴下了的荀晏弄上了郭嘉的爱驴上。
小灰发出了宛如冷笑一般的鸣叫。
郭嘉站在许县的夜风中看着他的爱驴驮着友人离去,内心惆怅,半晌他撸了一把脸,趁着还未宵禁,提起一坛酒便直冲曹操府上。
二人相谈甚欢。
起码第二日酒醒了的荀晏路过曹操府上时,正巧看见两个酒鬼难舍难分的离别场景。
曹操肉麻的握着郭嘉的手,真挚的说道:
“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
郭嘉似乎被他的肉麻惊得清醒过来了,他左看右看,露出了无助且敷衍的微笑。
“真吾主也。”
荀晏站在原地寻思了半天。
这俩人还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
第80章
徐州边境战乱频频,袁术攻刘备以争徐州,混乱之中正投靠刘备的吕布收到了袁术的来信,顿时大喜过望,旧病复发,一拍大腿,把刘备家给偷了。
前两年还被曹老板疯狂羡慕嫉妒的刘备似乎这回运势不好,没能如曹操当时那般挺过来,在种种打击下一败涂地,只能请降于吕布。
而吕布因不满袁术运粮不继,遂使刘备屯兵小沛,自号徐州牧,二人一道打袁术。
夜半时分,吕布所治下邳府中却是一阵骚动,门外是金戈交错之声,吕布从睡梦中惊醒,猛的抓起床边长剑。
身边的妇人也醒来了,一听声音便明白如今状况,顿时脸色发白。
吕布只听得门外呼喊之声,白日里的酒气瞬间下去,他披着发袒着胸,牵起身边妇人从溷上排壁而出,二人趁夜直奔高顺营中。
高顺见人也是大惊,紧紧皱眉问道:
“将军可知是何人反?”
吕布思索了一下。
“乃河内口音,未见其人。”
高顺:“此郝萌也。”
郝萌乃河内人,且是吕营大将,如今大概多半便是他了。
说罢他便请示吕布,随后率兵直入府中,平息叛乱,郝萌见事已败露,吕布已逃,只能连夜逃走,却遭属下曹性背叛。
天色微明之际,吕布大帐中已是众人皆在,一派肃色,吕布亦收拾好了自己,穿着整齐,不见方才科头袒衣的狼狈模样。
高顺带着郝萌的首级而归,曹性跟在一旁,不敢作声。
吕布神色冷冽,对于以往同袍的首级没有任何哀痛之色,若是他没有连夜逃离,恐怕这会儿的首级就是他的了。
“郝萌为何而反?”
他问曹性。
曹性低下了头。
“受袁术之谋也。”
吕布面色出奇的平静,也可能实际是快要气炸了的河豚。
“同谋者还有谁?”
他又问。
曹性迟疑了一下,在座诸人的目光皆在他的身上,或是玩味,或是凝重,他抬起了头,一个个扫视了过去,被他注视的将领都不知为何低下了头去,不敢于其对视。
直到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吕布身侧深衣直裾的士人身上。
陈宫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曹性微微勾了勾唇。
“陈宫同谋。”
营内一片死寂,随后哗然,纷杂的目光如刀割一般扫在陈宫身上,陈宫顿时涨红了脸,直欲起身,却抑制住了自己,旁人见他面色发红更是窃窃私语。
“嘭€€€€”
吕布一拍桌案,目如鹰视,不像往日里饮酒作乐的模样,诸将皆安静了下来。
他缓缓看向了陈宫,将他不自然的面色都收入了眼中,陈宫心中忿忿,他抬头与吕布直视,目光坦荡。
“哈哈!”吕布蓦然大笑,“莫要玩笑,公台乃我大将,此事不必再提!”
陈宫愕然,正欲起身,却见吕布一摆手,显然是不欲在提这事,转而去犒劳最后时刻背叛郝萌,平息战乱的曹性。
诸将也皆是哈哈一笑,似乎遗忘了方才陈宫之事,纷纷看向了吕布面前新的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