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 第192章

他感觉自己浑身有些发飘,但竟然还有心思寻思着他家大侄子年纪不小了,虽然还貌美如花但也经不住吓……

荀攸安抚了一会却觉仍不见好,反而是冷汗出得浸透了中衣,连瞳孔都有些涣散了起来,嘴唇抿得发白到有些泛青。

他沉下了面色,轻轻拍了拍荀晏的背,只感觉手下细细的脊骨高高凸起。

“清恒,吐,别忍了。”

荀晏自然不听,兀自死死抿着唇,水滴自睫毛上滴下,衬得面色惨白得有些发青。

荀攸心觉不妙,顾不得心疼,重重拍在荀晏背脊上,忍了两下,第三下那青年终于没有忍住,几乎是趴在盆边吐了出来。

荀攸几乎呼吸一窒,他看到了一片猩红,并且那人口中还在抑制不住的呛出血来。

外头的医工听到了以后慌忙赶了过来,见着屋内这般也是一怔,随后面色大变,好在职业素质过硬,拿针的手还是平稳的。

他拧着针,鼻尖一滴汗落下也不敢擦拭,半晌才勉强给人止住了血。

“恐怕……恐怕是胃脘旧疮,”他有些结巴,“伤势反复致脏腑受损,而生内痈……内痈破溃……”

他越说声音越小,实在惊惶,本是着重于心疾,却是忽视了其余,又兼这等内症本就难以发现……

“咳……你怕什么?”那病人面色苍白如纸,眼眸却锋锐如利刃,声音因方才吐得太猛沙哑得不像话,“胃溃疡而已,该治就治,死不了人!”

他说话间还用手背抹去了一抹血色,一瞬间当真叫杜度吓住了。

这还是他这位名义上的师兄第一次对他这般疾言厉色,他甚至一时忘了眼前这人还是他的病人。

荀攸把炸毛猫崽的头按了下去,医者才算是缓过了神来,他一咬牙拱手道:“度医术远不如老师,施针未必能长久,请明府速备良药。”

荀攸听出了他言下的没有把握,一时竟感到了些眩晕,身旁却有人很轻的拽了拽他的袖子。

不过一会,那人声音已经低弱得近似耳语,但这般情况下竟带着点笑意。

“我知公达……颇有家资……”

荀攸不知该作何想,他低下头捏了捏眉心,只能喟叹道:“攸……颇有家资。”

蜀中多良药,只要入了汉中,他就是吊命也定能吊住,他这般想着。

第162章

“大祭酒!”

“大祭酒!”

吏民皆低头称道,荀衍无意这会与他们争辩称呼的问题,只一路匆匆而去,院落简朴,他绕过屏风方才拭去额间汗水。

“公达€€€€”他低声唤道,眼神却落在了榻上青年身上。

榻上之人昏沉不醒,眼睫还在不断颤动着,似是在梦中仍是不安,面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

他用帕子擦了擦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探了探床上人的额头,未料在炎夏中摸了一手冰凉。

他皱起了眉,这不像什么好事。

“如何会这般……”荀衍喃喃道,“可是贼子所伤?”

荀攸摇头,轻轻掀开被子,露出肩头一角绷带。

“外伤不深,”他说道,“只是遇袭后伤势引起旧疾,数症并发乃至于此……”

荀衍犹有些不愿相信,他分明记得他这幼弟如今连三十都未满,正是壮年之时,纵使自幼体弱一些,也不至于到这般地步。

“如今暂以附子入药止血回阳,只能再服两剂药来看后续。”

荀攸说着终究是神色不大好。

他们一路疾行穿越秦岭,堪堪在骆谷旁的一处小城中落了脚,只是荀晏意识不清,连喂药都难,先前那一剂几乎是混着呛出来的血水喂进去的。

荀衍算是明白了荀攸为何派人快马自治所取药,他晨时尚且在处理教众叛乱,下午只交代好手头事务便匆匆赶来,未想却见如此情形,面上不由露出悲戚之色。

荀攸反而收敛起了神色,低声问到了近日天师道教众叛乱之事。

张鲁虽破,汉中却不好收,为此他甚至不能杀张鲁,而是以礼相待,重兵监视,却仍然防不住他那些族人与教众到处搞事。

两人声音又轻又快,却仍是惊扰了边上的病人,只见病人微微蜷缩起了身子,费力的喘息起来,像是呼吸不过来一般。

荀攸立马抓出他不知何时按在腹间的手,将人半扶半抱着侧倚在床头,怀中人这才喘过了那口气。

荀衍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脱口而出:“文若怎敢让他远行益州!”

他话音刚落,被提及的人就眼睫微颤,茫然的睁开了眼,一

双漆黑的眼眸直直看向了他。

“狸奴?”

荀衍以为他醒了,连声唤了几声却未得到反应,方才发觉眼睛是睁开了,只是瞳孔涣散,全无聚焦。

荀晏侧头往荀攸身上蹭,他没什么力气,蹭人都软绵绵的,末了只是把脸埋在了身边人衣袍之间。

荀攸怕他憋着,正欲将人掰开,却听见自家小叔父正迷迷糊糊的在喊着人,声音细若蚊呢,他离得近,听了一会才听清他口中在唤着“大人”。

小叔父抱着他一边喊着“大人”,一边极小声的喊着疼。

他既心软又无奈,更是无法抽身。

荀衍看了半天,蓦的幽幽来了句:“果真是从父子。”

待得安抚好了病人,又是杜度焦头烂额的进来摸着脉,荀攸摇着头暂且离开了屋子。

天色已然暗沉,群山环绕之下天地寂静,外间有荀晏的部曲尚且不安的在等待,乃至于有些人可能是以为主君这回大概是不好了,竟小声的在啜泣,这般情景下这等哀意竟然传了开来。

最后是一年轻将军站出来疾言厉色的制止了他们,荀攸对他有些印象,这应当是小叔父看重的人。

他揣着手,看着不远处的乱象逐渐平息,也不欲插手,只是回头望向了荀衍。

他低声道:“我欲叫张鲁来医治。”

荀衍顿时惊诧,他说:“道人医术……你我难道还不知?”

他说得也不算错,自已成历史的太平道人到如今汉中的天师道人,那些道人的符水能骗得了寻常百姓,难道还能骗得了他们不成?

“其人割据汉中日久,确有独到之处。”

荀攸却不正面回答,只是如此说道。

荀衍想起那在天下诸侯里如同一股泥石流的道人,不由感到眉心微跳,但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转而有些突兀的提起了另一事。

“清恒如今已一十有八,”他说道,“却仍孑然一身,身边无人相伴。”

荀攸神色略淡了些,荀休若这会提起这个总不可能是急着要给幼弟成家去。

果不其然,荀衍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屋门,道:“我膝下幼子如今€€€€”

“叔父!”

荀攸蓦的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他。

荀衍一怔,却见荀攸向他长揖称罪。

“小叔父必当无事,休若叔父远行疲惫,不若暂且歇息。”

荀攸平静的说道。

荀衍闭上了眼,知晓自己大抵是着急过了头。

人还在呢,他如何能直接想到了那儿去,更何况……他虽一向自持长兄,但真要论情谊之深厚,恐怕还不如眼前这侄儿。

“是我失言了。”他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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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最先感受到的是口中散不去的腥甜味,像是含了一口血在嘴里似的,其次是胃里如同一把锉刀在刮般一顿一顿的闷痛。

眼前斑驳的光点似在跳舞,荀晏盯着那跳舞的光斑看了许久,慢吞吞的挪动了手腕子,搭在自己的脉上。

他意识尚且有些混沌,也不知到底诊了些什么出来。

[你再不醒,]他的朋友十分的冷漠,也十分的自闭,[我倒也不怕别的,只是怕那妖人要收拾收拾尝试物理驱鬼了。]

这么长一段话荀晏反应了许久……没听明白。

他茫然睁着眼,视线里突然多出了一张白面长须,充满神棍气息的脸。

……其实光看脸年纪也不大,却偏偏留了一脸的白胡子,只能说审美惊人。

“怪哉怪哉……”那人好奇的盯着他,活像是要盯出一朵花似的,“我观你分明是早夭之相,别说一十八,八岁都难活到,这是如何过了死劫?”

荀晏闭上了眼睛,感觉头疼欲裂,眼前也晃得很。

他想着这道人若是去天台下边摆摊,必然得被人揍死,谁见过上来就和人说你有早夭之相的?

“诶别睡了,都睡这么久了,”那人又叽叽喳喳说着,“闻君乃是儒家名门出身,自当是礼仪皆备,如今救命恩人在此,怎么也得起身谢过吧。”

荀晏抿了抿唇,感觉喉咙间不止是血的腥甜,还有还未散去的参味。

“感谢……君相赠……名药……”

他嗓音沙哑难言,只能一个词一个词的吐出来,更是无力起身道谢。

半晌,那道人像是终于做人了,给了他一盏清水,

清水润过了干裂的唇,裹着血腥气落下了胃中,带起一阵灼烧般的痛。

“确实得谢,”那道人毫不客气,“那老参可是珍藏,别说巴蜀了,就是去了辽东也难寻如此好参。”

他听到榻上人低弱模糊的说了声什么,没有听清,便覆耳而去,这会听清了。

那人说着,“找我侄儿付账。”

“你侄儿可是强买强卖啊,”他冷笑一声,“生生夺了我一个汉中郡,道人我可是亏得什么也不剩了。”

荀晏恹恹抬眼,“君乃张公祺?”

“正是。”

缓过一阵眩晕,荀晏摇了摇头,“道长欺我。”

道人惊奇道:“你如何知晓我在欺你?”

荀晏忍了忍,没有忍住笑出了声,一下子扯得浑身上下哪儿都疼。

道人顿时明了,却也不恼,捋了捋胡子笑吟吟看着眼前的人疼得面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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