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 第194章

但若是人越来越多,有限的资源,无尽的人口,未知的天灾,只要人还有求利之心,生产力不能满足大部分人,那纷争与矛盾只会越来越大。

“政教合一,不守儒家之纲常,不尊法家之刑名,只尊教义,固然能在此过上清净无为的生活,只是汉中虽有地利,易守难攻,却亦是四通八达之地,”他尚且气虚,喘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刘表、刘璋、乃至于曹公,皆有心于此,待北方平定后,此将为四战之地。”

赵云默然,只是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满腹沉重之下眉眼间却露出了惊疑之色。

如何是蜜水?

他分明记得眼前这人尚在养病,禁食之物颇多。

荀晏方才在猜测着大侄子究竟是如何想法,抬眼看到了年轻将军质疑的眼神,他神色不变,只是目光游移,倏而惊喜的喊道:“公达!”

正是荀攸前来,观其衣冠,似是早已起身,恐怕都已经看了会文书公文了。

荀公达得汉中乃奇袭擒张鲁,入汉中却不毁五斗米道根基,不扰百姓生活,究竟是另有筹谋还是心怀仁心?

赵云心下莫名的想起了被他封存在内心深处许久的事,那被坑杀于官渡的七万河北降卒。

他从来都无法认可曹操,只是随波逐流,难遇明主,可能是方才左慈的演讲触动了哪儿,他竟一下子忘了原先来此的事,另一条本不该想的道路在他心中浮现出来。

他脱口而出:“荀氏当真无有称王之心?”

荀晏一时愕然,连刚走来的荀攸也脚步一顿,只是神色仍然如常。

话落赵云方觉过于突兀,只是话已经出口,又如何能收回。

他正色长揖道:“高祖斩白蛇起义,自汉中东出,挥师入咸阳,古言得汉中者定天下……”

他紧紧盯着二人神色,荀清恒究竟如何想他不得而知,

此人虽从曹操起兵,然行至今日亦非曹操隶属,位居汉臣而非司空掾属,在朝的荀文若与曹操更是亦师亦友,乃至于整个荀氏的立场都显得与寻常士族有些不同。

而荀公达这些年看似辅佐刘璋,然其昔年入蜀,今日据汉中,又当真无有他想吗?

若以荀氏之势起兵,未尝不能做下一个袁氏,行心中之志。

“匡扶天下,摄政以德之心,敢问€€€€”

“咳咳……”

荀晏突然折下了腰咳嗽起来,直咳得本是煞白的面色都泛起了病态的红晕,打断了赵云的话。

赵云陡然止住,见那人泪珠都咳了出来,他伸手欲扶,不查打翻了案上水,沉默一瞬后低声道:“云今日心绪难平,失言矣。”

他匆匆离去,深吸一口院外的青草香,感觉方才发热的头脑逐渐平息了下来。

他今日本不该如此。

身后倏而有声响,他回头,见竟是荀攸跟了过来。

“荀府君。”

二人本就不熟,方才已是逾越,这会赵云只是执礼,不欲主动交谈。

荀攸望着他,眼眸深沉,他缓声道:“攸无此意。”

或许心中也曾浮现过一丝这般想法,但都早已被掐灭在微末之时。

他知晓眼前这位将军生出这份心思的引子,但他也不欲多做解释。

回到院中,方才还咳得死去活来的人好端端的坐在那儿,撑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抿着水喝,眼神还有些神游。

荀攸俯身抽去他手中的杯盏。

荀晏眨了眨眼睛,未想他回来得这般快。

“小叔父不信攸。”

荀攸平静的说道。

第164章

不信?

陡然听得此言,荀晏一怔,眼前年已不惑的侄儿站在那儿,一如以往端庄持重,却少了一分温柔,多了一分渐沉的威容。

他下意识想要转移话题,又强迫自己回过了头。

“没有不信,”他说道,“晏只是……”

他的声音逐渐低弱了下来,剩下的话语却已无法出口。

太多年了,他甚至有一种近乡情怯的心理,过往的经历会造就一个人,他不知道如今的荀攸,与当年与他分别时的想法是否一致。

所以他下意识的在逃避着什么。

荀攸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中,眼底不由浮起一丝无奈,他对坐于荀晏身前,说道:

“清恒以为攸有称王于汉中之心。”

外头的鸟叫声清脆的传入院中,荀晏再次问出了多年以前,曾在路途中问出的一个问道。

“公达可有自立之意?”

“攸之意,一如曾经。”

荀攸答道。

“是我想岔了。”

荀晏坦然道。

荀攸浅淡一笑,将杯盏中的水洒到一旁的树根边上,荀晏看着终于有了点心虚。

“初闻叔父掌兵时,攸心中难以自安,”荀攸温和的说道,“小叔父虽自少年时接触兵事,却难免过于心慈,慈不掌兵,故而攸时常担忧于此。”

荀晏低下了头,仿佛自己才是个挨训的晚辈,他讷讷道:“是我不好,叫公达担心了。”

荀攸深深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渐渐收敛起了方才温和的笑意。

“叔父于曹公帐下为将、为谋,皆无可指摘,有匡扶之才,”他缓缓说道,语气依旧是平淡而不带多少情绪,“然自往青徐以来,叔父屡犯大忌。”

荀晏默然。

他确实得承认这点,在曹操麾下做事时,曹操会抉择出适合的战略方向,但当自己主持一军事务、一州大事时才方觉一切并非那么简单。

“诸葛氏为徐州名门,叔父用诸葛氏治徐州,并无不可,然凡事皆言制衡,叔父一昧重用诸葛氏,打压其余豪族,一家独大并非好事。”

荀攸言语温和了些,“小叔父既如此重用此人,必然是信

重诸葛瑾为人,只是凡事仍需谨慎。”

“三互法……”

荀晏开口又止,抿了抿唇不知如何说起。

他不可能开口说他早有听闻这人人品很好,而根据他那半桶水的后世印象来判断一个人本就是一件非常不靠谱的事,所幸诸葛兄弟确实都是好人,不然他老早就在徐州翻车了。

而他为了下任刺史能够平稳交接权能,仍将诸葛瑾放在了徐州,这件事本身对于诸葛瑾而言并不算好。

由于三互法的存在,他在徐州最多也只能做一个别驾罢了,反而是扼制了英才。

“此事是我未能思虑周全,当致信于许都再议徐州,”他低声道,“晏常犯错而不自知,公达但说无妨。”

荀攸看着低着头,显得垂头丧气的小叔父,心下略有不忍。

若是可以,他希望荀清恒能够在家人的庇护下安稳一生,但既然已经选择步入这片漩涡,就必须学会生存。

“二则,叔父青州一仗赢得漂亮,却未阻其退兵,更不屠其兵士……”荀攸转而却道,“此事叔父虽心软,却亦是良策,平原之民受叔父恩惠,必将感恩戴德,又因左将军之事与袁氏有隙,如此之下,袁氏虽据半壁青州,而因民意难以用之……”

他直直看向了眼前之人,目光似是能够看到人的心底。

“叔父筹划至此,临了却不杀刘玄德,是为大错。”

出奇的,荀晏没有太多惊讶,正如荀文若一眼便猜到了什么,荀公达虽远在益州,但凭借着多年对他的了解,以及那只言片语的消息,却也猜中了当时他的想法。

“放之却不提前与曹公筹划,此为第二错。”

荀攸言辞平静,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荀晏垂眸,才发觉不知何时背上竟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他当时决策太急,许多事都没有筹划好,他甚至觉得曹操早已知晓,只是不说罢了,但不告而行总归是要留下一些隔阂。

“文若在许都,必会相助,小叔父不必太过放在心上,”荀攸继续说着,“只是清恒仍不知所犯何错。”

荀晏眨了眨眼,见荀攸伸手来,他瑟缩了一下,才小心的伸出指尖碰了碰荀攸的手。

摸到一片冰凉,荀公达心中

叹息,竟也习惯了天天为着自己叔父操心。

“清恒不知自惜,是为大忌。”

门口医者送了汤药来,荀晏在大侄子的凝视下一口一口的乖乖喝完了药,忍过一片反胃也不敢有什么多的动作。

“我欲,”他犹豫了一下,仍是说道,“我欲三日后前往成都。”

“太急,”荀攸拒绝了他,“若小叔父不弃,半月后,攸一同往成都。”

半月……荀晏心中思忖着能不能赶上刘表发兵,抬眼看到大侄子不容拒绝的眼神,顿时什么想法也没了。

“想来……”他突然有了些微的笑意,“公达早有谋划。”

荀攸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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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青槐嫩叶捣汁和面,熟后放入凉水中浸泡,面食色泽若翡翠,正是夏日的消暑佳食。

荀晏感觉似是有许久未曾这般悠闲了,他甚至感觉南方这鬼天气竟然还凑合。

“叔父昨日说,今日带我读书。”

身边的小萝卜头嗦了一口面,呆呆的说道。

荀晏抚摸了一下侄子的脑袋,没有任何负担的说道:“今日教绍儿饭食如何而来。”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绍儿光是采槐叶就很累了,谁知种地人有多辛苦。”

他抛弃了一些节操,一边复制着后人诗句,一边暴露着哄骗只有七岁的侄子干活的本质。

荀绍信以为然,小心翼翼又庄重的又嗦了一根面。

荀晏撑着下巴,眉眼弯弯,他想着自己日后退休在家大概就是这般景象吧。

他不敢多吃,也不放什么蘸料,只就着槐叶清香用了小半碗,这样下去竟还是觉得胃里一顿一顿的闷痛。

好在还在忍耐范围中,自己作的苦只能自己受,只希望养上一阵子能好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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