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挂断视频。
裴言躺在床-上,看着月光悠悠从窗帘缝隙里漫进来。
虽然刚才那种事情很羞耻,不过做完之后,确实能让人心情愉悦,浑身放松不少。
裴言闭上眼,准备入睡的时候,放在枕头旁的手机震了震。
他睁开眼。
沈霆冕给他发了一条talkyou。
还是语音信息。
“裴言,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无需担心,不管未来如何,你都有我!”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分外富有磁性,由耳道蔓延,一点一点地,彻底占据了裴言的胸膛。
裴言抿紧双唇,将男人这一条语音信息。
听了一遍又一遍。
*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驯服
裴言下班的时候,天开始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到了秋天,烟城的天气也变得干燥起来,最近已经一周多没有下雨了。
裴言没有带伞,一路小跑着进了餐厅。
走到门口,他的脚步又顿住了。
女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从他这边看过去,可以看到她的侧影。
十几年过去了,女人的变化其实非常少。
精致的脸庞小巧精致,皮肤白皙,她看起来并没有受太多岁月的影响。
裴言深吸了好几口气,微提着心,准备进去。
才转过身,就看到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对视了片刻,裴言张了张口:“怎么出来了?”
钱舒意:“家里突然来电话说有点事,言言抱歉,妈妈必须得先回去一下。”
女人说话的语调和裴言也很相似,都是又轻又软的。
听着特别舒服。
但裴言却只听到了里面最关键的两个字。
€€€€家里。
“那就长话短说吧。”
女人微愣了一下:“我只是回去一下,等下就会回来的。”
裴言:“但是我不会一直等你。”
两人站在餐厅门外的走廊里。
走廊没有遮拦,不时有雨丝随着风吹飘进来,落在两人的脸上。
站在门里的服务生探出半个身子,询问两人是否需要进去。
裴言礼貌告诉他不用。
服务生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们一眼,最后还是缩回了店里面。
裴言:“爸爸应该已经将所有情况都和你说了吧?”
女人眉头紧蹙。
裴言:“那个房子当初是以你们两人的名义买下的,我们的房屋尺寸足够,应该能分到两套商品房。你可以选择要一套,或者选择将那一套卖给我们,放心,钱方面我们会按照市场价给你的。”
钱舒意脸上的表情越发沉:“原来你们都是这么想我的?或者说,裴刚就是这么和你们说我的,说我是一个只看中钱的女人?”
“不管经过多久,我都可以很直接地告诉你,我会离开并非因为钱,我要是真在意钱就不会跟他了!”
相较于女人的焦急,裴言显得从容很多,他不徐不慢地说:“他从没说过。这个事是我提的,父亲将全部的决定权交给了我。”
女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有些紧张地想去抓裴言的手,却被裴言避开了:“言言,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怪妈妈?怪妈妈离开你们?”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有回去看你,但是裴刚说你生病了,不适合见我,还说你的病是由我造成的,所以我才€€€€”
裴言:“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在来的路上,裴言一直都很担心,怕自己见到女人会失态。
但真的当他面对钱舒意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完全是冷静的,“父亲很久之前都将你们离婚的原因告诉我了,他从没说过你是为了钱离开的,他说你们是感情破裂才分开的。”
随着年岁渐长,裴言逐渐明白了父母离婚是必然的。
裴刚没办法放弃他那份性质特殊的工作,钱舒意只能一个人在家里,长年累月的独自在家抚育两个孩子,照顾婆母。
裴言相信,他们两人结婚的时候,女人一定是爱极了他的父亲。
所以才会接受他的工作,还愿意为他生育两个孩子。
可惜,她还是熬不过丈夫无法陪伴在身旁的寂寞,所有的爱情,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全部消失殆尽。纵使男人将全部的收入都交给她,纵使男人反复哀求她不要离开。
她还是选择在人群中放开了幼时裴言的小手。
他们都不是彼此最合适的人,唯一错的事情,就是在没有计划好一切之前,选择生育了两个孩子。
听到裴言说“不怪她”,女人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一些:“那你为什么又非要和我算的那么清楚呢?两套房子你拿一套裴时寓拿一套也挺好的,这样子€€€€”
裴言很干脆道:“我不需要。”
裴言没有怨恨女人给他带来那么长久的恐惧和痛苦,但女人当初那么决绝离开,将他们兄弟二人丢给了年迈奶奶的事情,裴言也没办法轻易原谅她这种类似“逃兵”一样的行为。
他看着女人的脸庞,浅色的眼眸里一丝波动也没有:“我觉得我们之间,没必要再增加那些无用的牵扯。”
-
拆迁签字的事情迫在眉睫,裴言在烟城住了两晚后,再次坐上了回去山城的飞机。
那天之后,他又和钱舒意联系过两次。大概是他的态度十分坚决,女人终于妥协,但还是不愿意出具委托书,只说自己周五会飞过来。
裴言下了飞机才发现自己又发烧了。
淋雨之后,他一直有点感冒,这两天又一直忙着工作,想在两天内将一周内的事情全部忙完,熬了两个夜。没想到身体这么不争气,又不行了。
裴言不想去麻烦沈霆冕。
如果他回男人那边,知道他发烧之后,男人一定会放下手头全部的工作,来陪伴他的。
€€€€之前他们只是网上恋爱,沈霆冕就那般在意了。
裴言回山城的事其实也没告诉沈霆冕,当时他是想给男人一个惊喜。
现在看来更好了,可以直接跟他说自己还在烟城,等烧退了再回去。
反正他一般烧的快,退的也快,到明天肯定没事了。
“我可以进来吗?”
赵姨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赵姨你进去吧,我哥发烧,嗓子哑的厉害。”裴时寓的声音传进来。
赵灵推开门,裴言坐正身体,轻轻喊了一声“赵姨”。
赵灵拉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哎呀别乱动,裴裴说你还在发烧!”
裴言嗓子疼的厉害,他拿过一旁的水,润了润喉咙:“还好,刚才吃了药,已经退了很多了。”
赵灵观察着他的脸色:“怎么又突然发烧了,是不是吹风淋雨了?”
裴言的体质一般,自小到大的发烧,大多都源于此。
裴言抿了抿唇,没反驳。
赵灵瞪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以后可不准再这么马虎了!”
裴言笑着说好。
两人说了一些拆迁的事情后,赵灵突然问道:“和你妈、和那个人见面怎么样?”
裴言眼珠颤了一下。
其实并不怎么样,他当时虽然表面很镇定,但其实回去后,已经连着两晚上做那个噩梦了。
层层叠叠的人流涌过来,牵着他的手突然松开€€€€
唯一与以前不同的是,现在他会在手松开的那一刻瞬间清醒过来,不会遁入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窒息中。
裴言:“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的病,我本以为已经好了,但和她见面之后发现,还是不行。要是我一辈子都好不彻底,沈霆冕他€€€€”
那天去开了会回来,面对赵灵的好奇与担忧,裴言将他和沈霆冕的事情都告诉了赵灵。
当然,还是有选择性地将网恋那个部分删去了。
“想不想听我和老费的故事?”赵灵突然问。
裴言双眸亮了一些:“好呀。”
赵灵是个有趣的讲述家,经由她的讲述,一段中年爱情跃然于裴言眼前。
“一开始听说要拆迁的时候,老费到处找律师,做调查,证明这一区不适合拆迁。”
女人摊手,“当然,这些都是白折腾,我们现在还是得拆。”
“但是我却在这个过程里看到了他的诚意和努力。”
赵灵说着笑了起来,“以前我一直都说自己不想结婚了,但近来不知怎么的,想要家里再热闹一点,一个人总感觉冷冷清清的。”
“可能是年纪大了吧,反正我不缺钱,也不会有孩子了,和他搭伙过个日子也挺好。”
赵灵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说话时候的眼神是很温柔的,那是裴言很少看到过的眼神。
在她心里,应该不止是搭伙过日子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