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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房屋拆迁的会议结束后,社区主任将裴言叫了过去。
裴言本以为是说签字的事情,便拿出了父亲传真过来的委托书,表示父亲已将所有一切都委托给他了。
主任却道他家的情况比较复杂。
原来,这一套房子是裴父结婚之后不久,以夫妻名义购买的。后面夫妻两人虽然离婚了,但一直未将房子彻底切割。
也就是说,光裴父的委托书不够,因为这个房子的所有人还有另一位。
裴言低下头去,在名录上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钱舒意。
他母亲的名字。
原来他们在超市的偶遇并非偶然,而是一种预兆。
走出社区服务中心,裴言转向一直陪着他的赵姨:“这个事情,麻烦请不要和我弟弟提起。”
赵姨有些意外:“裴裴似乎一直都很想见她,你这样子是不是不大好?”
裴言认真说:“我不是不想让裴时寓见她,我是不想让裴时寓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去见她。”
这么多年,裴言不止一次庆幸,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裴时寓还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他起码不用去承受当面被“抛弃”的痛楚与梦魇。
赵姨:“那你决定怎么办?”
裴言:“我刚才给我爸发信息了,让他联系一下她,我想先和她……见一面。”
“其他的事情,等我和她见过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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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一脸凝重地回了沈霆冕的家。
让他面色凝重的,并非要和那个女人见面的事情,而是离开家之前,裴时寓问他的问题。
从开始到现在,每一次,沈霆冕都是很坦荡地告诉他,说他喜欢他。
那他呢?
他喜欢沈霆冕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裴言来说根本不难回答。
要是不喜欢,他怎么可能愿意接受那些“训练”,一点一点放开底线,让沈霆冕彻底进入他的生活。
裴言并不是那种会逃避问题的人。
从小半独立的生活让他深刻明白,解决事情的方法只有一条,去面对他。
所以他后面才会接受了那么长时间的治疗。
所以他也接受了沈霆冕提出的“训练”,并且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很配合。
他想要好起来。
而让他想要好起来的,最根本的那个原因,是沈霆冕。
大概是想的太久,等裴言洗完澡走出浴室的时候,男人已经拿着吹风机等在门口了。
裴言一愣:“你为什么不直接进来?”
沈霆冕:“第一次进来,总该打声招呼。”
裴言抿嘴:“抱歉,我弟弟他不是€€€€”
男人已走了进来,将他按坐到了床-上:“我没有责备他的意思。”
裴言软着声解释:“他应该也没想到我们会在里面……平时家里一直就我们两个,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什么没办法进门的理由,所以也都习惯这样了。”
沈霆冕“嗯哼”了一声。
裴言抬起眼:“你没生气吧?”
沈霆冕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白皙的脸颊:“生气了还来给你吹头发?”
裴言睁大双眼:“生气了就不帮我吹头发了?”
他嘟起唇抗-议,浅色眼眸里却全是笑意,“哥哥,你好渣啊!”
沈霆冕当然知道裴言是在开玩笑的。
男人用力揉了一把裴言的脑袋,将他往自己宽阔的胸膛里按:“别乱动了,先吹头发!”
说老实话,沈霆冕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和“渣”这个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裴言一直都觉得,自己遇到沈霆冕,真的是撞了大运了。
裴言按住沈霆冕帮他吹头发的手,帮他关了吹风机:“先别吹了。”
沈霆冕:“摁?”
裴言直起身,认真看着男人折射着暖色光芒的黑眸:“哥哥,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其实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都€€€€”
€€€€嗡嗡嗡。
裴言扭头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是他父亲的电话。
沈霆冕放下吹风机,侧身过去帮他将手机拿了过来:“先接电话。”
裴言:“……好。”
电话里,裴父告诉裴言,他已经和钱舒意约好了,如果裴言这边没问题的话,周二傍晚可以见一面。
待裴言挂断电话后,沈霆冕很自然地问道:“要我陪你去么?”
沈霆冕想要陪裴言一起回烟城来处理这个事情,被裴言拒绝了。
一来,男人工作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忙,Mage之前和他说过,沈霆冕的工作差不多都是提前一周就安排好的。裴言不想打乱男人已经做好的安排。
二来,其实裴言并没有那么害怕见女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甚至有很多话想要问问女人。
到时候万一场面不好看了,还会让沈霆冕也因此变得尴尬。
只是随着约定时间的接近,裴言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淡定。
他还是会紧张,会焦虑,会坐立不安。
周一晚上视频的视频,沈霆冕看出了他的异样。
男人合起文件,拿着手机起身:“先别工作了。”
裴言:“为什么?”
沈霆冕坐到床-上,唇角勾起:“我们来做点快乐的事情。”
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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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坐在床-上,一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他觉得自己疯了,竟然会和沈霆冕隔着视频,做这种事。
耳朵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红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男人的声音似还盘旋在里头,低沉,酥-ma,带着无尽的蛊-惑。
“你感觉到我在你身边了么?”
“别忍。”
“让我听到你的感受。”
“我喜欢你叫我的声音。”
裴言紧紧咬住唇。
虽然他极近羞耻,却还是完全照着沈霆冕说的,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做到了最后。
去浴室冲洗的时候,某人还不肯挂断视频。
然后他就“被迫”地,再浴室里又来了一回。
裴言现在是手酸腰酸腿也酸,整个身体全部蜷在了被子里,一点都不想看某人。
可就算他不看,也能感觉到对方的黑眸一直深深凝视着他。
“我发现宝贝越来越厉害了。”
镜头里,男人也刚洗完澡,脸上带着未完全抹去的水意。
这使得他的五官更为俊朗不凡,裴言只瞥了一眼,眼睛就像触电般快速移开。
厉害什么,裴言当然知道。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接不住男人的这种浑话,只得压着嗓子让沈霆冕“闭嘴”。
某人很听话地闭上了嘴,黑眸中的笑意却越来越浓,弄得裴言半埋在被子里的脸越来越红。
他愤愤看着视频中越发笑得猖狂的男人,终于受不了了,低声警告道:“不准笑。”
“再笑就不理你了!”
男人果然被“威胁”到,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沈霆冕突然道:“裴言,真的不要我明天我可以飞过来陪你一起见她?”
他说的“她”是裴言的母亲。
那天在橘树下,赵姨讲了一些裴言这些年的经历。
之前说起亲密恐惧由来的时候,裴言说了幼年的一些片段,女人说的则更多是近年的事情。
赵姨说虽然这些事情应当由裴言告诉他更为合适,可依照裴言的性格,大概是一辈子也不会和别人讲自己曾经吃过的苦的。
最后,女人一脸诚恳地看着他,拜托他如果可以的话,更多关心一些裴言的心理状况和生活。
“如果你决定选择他,那一定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裴言他和别的孩子都不大一样,他经受不起再一次的抛弃。”
裴言看向镜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