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镜头 第19章

喻呈觉得这一刻他变得像姜潮了。

他好奇潭淅勉的内心,好奇潭淅勉的身体,他好像从没有认识过这样的人,在他的生命里,独一份的。

他像一个坐标,因为他,他确定了自己。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不喜欢什么样的,要成为什么样的,不成为什么样的。

喻呈碾动了一下喉结,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烟的根部,小心地把烟接过去了。

隔着烟,他看到潭淅勉又在笑了,这个人笑起来是很好看的,明亮的好看加上隐晦的暧昧,在这一刻混杂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朦胧感。他忽然意识到潭淅勉说的改变是什么意思,他被改变了,用以满足潭淅勉的破坏欲。

但今天的潭淅勉有没有变得更喜欢自己一点呢?

他将用过的滤嘴塞进自己的唇间。

“吸一口。”潭淅勉耐心地教导,“然后把那口烟含住。”

喻呈看着他,缓慢地深吸一口气。好怪,那个烟像活物,在口腔里乱撞,像手指,将他的嘴撑得很满。直到不能更满了,才往下走,走到胸腔,心跳加速,快冲破了。

就在这时,潭淅勉终于下达下一步指令:“再慢慢吐出来。”

没办法慢了,一张嘴,就呛出了声,好的坏的全咳出来。他站不稳,被潭淅勉扶住,在他怀里昏天黑地,脑子里也是雾蒙蒙的,像醉酒。

他一边咳一边断断续续地问:“咳嗽什么时候停啊?”

潭淅勉眼睛好深,开玩笑似的,像什么神€€冷眼看人受难:“再吸一口的时候吧。”

喻呈将信将疑,一口过后,咳嗽倒真停了,但没有觉得舒服,只是整个胸腔已经开始习惯这种辛辣的感受。

“好苦也好辣。”

“有吗?”潭淅勉看着他,笑眯眯的,“我们抽的不是一种烟吗?”

“不一样。”喻呈被他看得很难受。

“怎么不一样?”

喻呈说不清楚。他是第一次抽,可潭淅勉已经很多很多次了。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潭淅勉会麻木,他还没有。他能体会第一次的狼狈与惨烈,潭淅勉给他很多很多的第一次,在潭淅勉已经游刃有余的时候。

喻呈觉得胸腔里好闷。不忿,愤懑,还有一直隐而不发的占有欲,都在寻找一个发泄口。

“我不知道。”他心烦意乱地说,“你要不要尝一下。”

潭淅勉微怔,看到喻呈再次低头,以一种挺蹩脚的姿势再次吸进去一口,然后狠狠憋住,他的腮鼓鼓的,像金鱼,眼睛也好亮,然后他仰头亲过来,把他整个人撞得靠在墙上。

或许是踩到了青苔,一种非常青涩的味道飘扬起来,鞋缘脏了,人也脏了。潭淅勉不主动,却纵容着他,让那口烟轻松穿过唇齿,被渡过来。

好像是不一样。

不是烟的味道。

而是在这一刻,潭淅勉突然觉得感觉对了€€€€

潮湿的深巷,喻呈避着人,指尖夹着烟,和他亲着嘴,既风尘,又下流,让他想操他了。

作者有话说:

*我一直在说阿潭在等的那个感觉来了!以及下周二入V,当日更6k+,后面几章很快就要进入“潭呈”相见(感谢读者朋友发明的妙词)和生命大和谐环节,毕竟控得越久,do得越狠,他们能忍,我已经不能忍了。

*保持订阅对我真的很重要,希望宝们不离不弃,再一万次感谢支持。

第26章 “你要你就来拿”

如果不是林瀚森的脚步声,或许喻呈觉得自己还会醉得更久一点。

“聊什么呢?”林瀚森甩着潮湿的手走过来时,两个人已经分开一些,而他恍然不知自己撞破了什么,只是多看了喻呈一眼,这人长得太斯文干净了,和烟这东西有些格格不入。

喻呈抿了抿嘴唇,被这一眼觑得脸颊发烫,却听潭淅勉气定神闲地回答:“我刚想起来喻老师就不会抽烟。正好让他给示范一下不会的人怎么拿烟。”

好道貌岸然的骗子。喻呈有些瞠目结舌了。

林瀚森恍然,目光移向喻呈夹烟的那只手:“你别说,好像是这么回事。”

就在喻呈觉得快接不下去话的时候,程珏恰好派人来喊。

“这么快。”林瀚森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次一遍过。”

重拍的这遍挺好,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都到位了,程珏把前面这部分的照片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认情绪和情节都是连贯的,这才大手一挥:“先吃饭,吃完拍亲密的部分,衣服和妆该换的换。”

今天订的盒饭,午饭就在片场凑合。306室没有空调,房间也小,大部分人都跑到更宽敞的四楼吃,喻呈嫌太挤,又因为下午的拍摄心烦意乱,只想避开人图个清静,可等推开306的门,逆着光先看到袁颂,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糊涂了,坐在餐桌边的是没换掉服装的潭淅勉,已经干饭干了一半。

喻呈就去他对面坐下,相对无言吃了一会。自从潭淅勉回来,两个人不是第一次一起吃饭,但之前每次都有旁人,而且在外面,不像这一次,就他们两,坐在一个房间里,氛围很不一样。

又有点像以前在仙林佳苑喻呈家里的餐厅,吃宋西婧做的菜,偶尔交流咸淡,更多的时候在拌嘴,间或一致对外逗潭宁栩玩。喻呈还记得潭淅勉不爱吃鸭肉,吃饺子不沾醋沾酱油,十分异端。

这么想了一会,喻呈主动把自己的盒饭推过去一些:“我要的熏鱼的,你要的什么?”

总共有三种。但因为实在不好吃,潭淅勉甚至没有留意自己吃的是什么肉:“鸡肉吧这是。”

“那你要熏鱼吗?”问完就知道潭淅勉大概率会拒绝,喻呈干脆直接夹了一块放进潭淅勉的盒饭里。

潭淅勉翻动了一下自己的:“可是鸡肉我吃完了,没有可以跟你交换的。”

喻呈正要说没关系,潭淅勉夹了一朵西蓝花过来。

“就当我送你一朵花吧。”

喻呈笑了:“你知不知道西蓝花也有花语的。”

可这是蔬菜啊,蔬菜要什么花语。潭淅勉觉得意外:“总不能是五谷丰登、风调雨顺之类的吧?”

“好像是简单平凡的爱。”喻呈解释,“就是那种细水流长的爱吧。”

“啊我不知道。”潭淅勉笑着说,“我要是知道,就不送你这种花了。”

喻呈连忙说:“我又不会误会你喜欢我。”

“不是那回事。”潭淅勉解释道,“我们从小就认识,从搬到上下楼到现在有九年?还是十年?也不能说不喜欢你吧,不然也不会跟你一起拍片,坐在一起吃饭,只是你知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而已。我单纯只是觉得细水流长的,就未必是爱了,所以我不会送这种花给别人。”

“为什么细水流长就不是爱?”喻呈奇怪。

“因为我觉得那会更像是一种习惯?”

喻呈停下筷子,仔细想了想:“不矛盾吧。”

看他的表情,好像又陷入某种辩证的思考。肯定在想,爱里是不是包括习惯,习惯里是不是又包括爱。潭淅勉笑起来,也不想较劲:“总之要是有人送我这样花语的花,我会不敢要。”

“不会送也不敢收?”

“细水流长是什么?一辈子?你们会这么想吧。对我来说,有一种责任重大的感觉。”潭淅勉说,“我不喜欢这个世界对我有过高的期待,非常不喜欢。以前不喜欢考试,现在不喜欢恋爱结婚。”

这话潭淅勉不是第一次说。之前听没什么感觉,现在听又有不同感受,喻呈怀疑是不是因为潭叔叔才让他觉得婚姻与其他事很难平衡。

等潭淅勉吃得差不多,他手机适时响起来,似乎他一直在等这个电话,很快接起来,向喻呈示意了一下,朝房间外走去。

又是一个回避自己的电话。喻呈压下想将那颗西蓝花打包带走的荒谬想法,一边咀嚼一边想。

等最热的一点钟过去,开始准备拍摄。

潭淅勉就坐在那,任人动他的头发,往脸上抹东西,看着喻呈忙来忙去。也不是真的看,就是单纯选择了一个最熟悉也是最顺眼的,目光定在他身上,然后在发呆想事情。

后面的本子他早看过,但是直到马上就要拍了,这几个镜头他还是觉得拿不准。他不知道,在和姜潮做这种事的时候,袁颂心里究竟是仇恨更重还是爱意更重。

他应该是什么表情,是完全置身事外的,还是隐忍沉沦的,他好像想得不够清楚。之前他一直安慰自己拍拍看吧,也许拍着拍着就知道了,结果他发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

想着想着,就开始拍,他走到客厅里,到固定的位置上做符合情境的动作和表情。他得想着这个故事,才能让自己真正投入进来。

这段时间姜潮已经常常到他家里来,有时候是真的没回家的钥匙,有时候恐怕也只是个幌子。他就是喜欢来袁颂这里,看他话很少,用左手做事的样子。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姜潮二十岁的生日,在家吃完蛋糕,唱完生日歌,他谎称出去找同学玩,实际下楼来偷偷敲袁颂的门,他问他要礼物,或者祝福,随便什么。其实他也不缺什么,不缺钱,不缺朋友送的游戏皮肤,或者父母准备的新手机,他就是想知道袁颂会给什么,别人给什么都不稀奇了,就这个人,最稀奇。

但是袁颂没有东西可以给他。

事实上,姜潮一个星期前就对今天做了反反复复的预告,但他还是毫无准备,或者换种说法,他并不想送什么,难道他真的在跟他做朋友、谈恋爱?没这回事。

更何况生日这两个字就够荒谬,除了母亲,没人为他庆过生,可明明他出生那天母亲在受苦,所以因为他的出生而痛苦的人在庆祝他的到来,而其他得益于他的,和他无冤无仇的,全都无动于衷。他连自己为什么生都找不到根据,还要庆祝他人的生?凭什么。

但姜潮看着他,眼巴巴跟着他进到屋里来。

袁颂只好说:“给你煮碗面吧,长寿面。”

这次加了一个蛋。袁颂也觉得莫名其妙,但就是磕进去了,他发了一会呆,哗得一声白色的蛋花汤差点溢出来,他又后悔了。

这颗蛋也被姜潮发现了,他其实很饱,但他还是非常高兴,他想这一天是不一样,他大概可以问一点之前想问但没敢问的问题。他问他有没有看过电影,小心翼翼地聊起最近看的一部同性电影,然后实在不好意思,又转了话题问他码头那的剧院有没有去过,海边去玩过吗,有一片海游客很少,海水很漂亮,可以带他去。

袁颂心不在焉地听他叙述,不时应和。

直到姜潮问他:“你在哪里工作?看你平时也不上班?”

袁颂突然有点烦了,不明白自己在等什么,他次次看人到自己家里来,却什么也没有做。

如果一定要问为什么,好像是因为他发现,姜潮每来一次,他的某个五官在他脑子里就更清楚一点,第一次来看清楚的是他的眉毛和眼睛,下一次是鼻子和耳朵,这一次是嘴唇,他看着那两瓣嘴唇,颜色饱满,开开合合,牙齿也整齐漂亮,然后把它们连接起来,姜潮这个人就完整了。

他在等待这一次的完整。

可是一完整,他又觉得不像了,姜潮和他的母亲一点也不像,他透过他,雾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袁颂心烦意乱地点燃一根烟,将打火机丢开。

“我可以给你一点不一样的。”他突然打断他说。

姜潮倏地沉默下来,看着他,随着挂钟秒针发出规律的机械声,他的表情由费解变得有些清晰。

“我是说礼物。你不是要礼物吗,我有的并不多,这间房不是我的,电器也不是我的,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我自己。”

袁颂掸了一下烟灰,向后靠坐下去,解开了衬衣领口的第二颗纽扣:“你要你就来拿。”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27章 “做我一晚男朋友”

透过镜头,喻呈觉得这一幕的潭淅勉表情无比微妙,微妙得令他熟悉,回忆直指他七年前那场无疾而终的告白€€€€

当时潭淅勉认真地看着他,先是不可置信,但很快又笑起来,就像现在这样眼底暗藏某种戏谑,他说:“喻呈,你把眼镜摘掉。”

“干嘛?”他茫然地问。

潭淅勉看着他,笑容极具欺骗性,他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你想要你就自己摘掉,不要就算了。”

他当时并不明白他口中所说的“要”是要什么,对他而言,他要和潭淅勉谈恋爱,他想将已经错开的轨道重新合并在一起,但是潭淅勉却给了他一个吻。

一般来说,吻代表一种接纳,代表他要的他给他,可是在潭淅勉这,偏偏是相反的结果。

而此刻的袁颂,也是一样。他给予,同时夺去;他慷慨,其实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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