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块头话未说完，旁边的同行者扯了扯他肘腕上的衣袖：“嘿，想想我们在什么地方。”
超人挑起一边的眉毛。
大块头肩膀耷拉下来，手也放下了：“该死的猫头鹰。”
“别说这种话，我们快点离开这，我看到那边有蛋糕，这总不会放牛油果吧？”
同伴看了眼超人，僵硬地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后拉着大块头快步离开了。
超人低头看着天眼会递过来的嫌疑人名单陷入沉思：大块头据说是个暴脾气，这会按捺下来本该显得很可疑，但怎么看都是夜枭威慑力太强的缘故。
代号是巴黎的天眼会特工给了他们一个小型探测仪器，可以在斯库鲁人情绪波动剧烈时将他们非人类的身份识别出来，要不再试探一下？
他看看大块头，大块头正好也在看他。
克拉克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牛油果。
大块头：！！！
他发出公牛般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旁边同伴念经一样不停重复：“想想夜枭。想想夜枭。想想夜枭。”
两分钟后，大块头冷静了一点，抵着墙坐下，目光盯紧超人，手里拿着一根胡萝卜用力嘎吱嘎吱咀嚼，全身心地将愤怒倾泻到食物上。
克拉克将名单上的名字划掉了，实在是这种由内而外的挣扎一般外星人都模仿不出来，不知道夜枭曾经做过什么才给住客们留下这么大的阴影。
另一边神奇女侠同样暂时没有取得什么结果。
她被欧洲那位专业替人洗钱的银行经理缠上了，这人也在嫌疑人名单上，但是眼下反客为主，热情地拿着一摞名片对戴安娜推销业务，他们还包代理基金及股票，恨不得从二百年前印第安土著的经济危机开始讲古。
戴安娜烦不胜烦，还不得不保持微笑，好几次尝试把话题引向银行经理本人身上都失败了，不禁怀疑这是逃犯转移视线的策略，但是又觉得研究人类原始社会的经济对外星人而言还为时过早。
在酒店里用真言套索到底算不算动手？
她在与银行经理对话的间隙，拿起手机对夜枭说：“你能看到我们在做什么吧。”
蝙蝠车这时已经到了洲际酒店楼下，托马斯坐回到副驾驶指挥蝙蝠侠把车停去地下车库，相比地上停车场，那边人相对少些。尽管如此，当这辆炫酷到在哥谭市无人不知的车辆慢慢驶进车位时，还是有几个逗留在地下的车主看得呆住，其中一个倒车时甚至忘记踩刹车，重重撞在后面保险杠上。
和蝙蝠车隔着三个车位的车主踉跄地将刚关上的车门再打开，启动发动机打火时手臂都在抖动。
托马斯无视周遭，对戴安娜道：“怎么？”
“如果住客将要但还没有违反你定下的规矩的时候，你会去提醒么？”
真坦诚。托马斯被逗笑了：“好吧，我会提醒你的，你想做什么？”
一截绳子从戴安娜的袖口滑了出来。
银行经理还在滔滔不绝，他已经从八十年代讲到了九十年代初，可是亚马逊人为什么要听美国历史课？神奇女侠半强制半引导地把他按在墙上，真言套索缠住对方的手腕，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谁？”
银行经理安静下来了。
他吐出一个人类名字。
戴安娜犹自不解：“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不停转移话题？你来洲际酒店有什么目的？”
真言套索威力有保障，银行经理有问必答：“当然是因为我只有在这里推销业务才不会被打，我怎么知道你问我身份是不是等着以后找机会套我麻袋？”
“……”原来你还知道啊！
神奇女侠无话可说，她问夜枭：“你们怎么会收留这样的人？”
“他有钱。”托马斯回答，“我们筛选客人的唯一标准只是你能否承担得起价格。”
戴安娜怀疑以这位银行经理的业务水平，他早晚破产：“要是他有一天付不起了呢？”
“我们只能请他离开。”
“假如他走出这个门就会被杀死？”
“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普林斯女士，或者他可以去求助于蝙蝠侠。”
托马斯身边的蝙蝠侠：“……”
莫比吐槽：“这是什么一条龙服务？”
蝙蝠侠给神奇女侠发消息：“回来了，在17楼等我。”
感人肺腑！戴安娜并不想深究队友要怎么避开利爪回到27楼，再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反正蝙蝠侠总有办法，问就是becauseheisbatman。
“我有很多问题。”她回道，“待会说。”
17楼，天眼会特工巴黎也瞄准了自己名单上剩下的嫌疑对象。他和正在尝试约舞伴去房间里面享受夜晚的cia特工聊了两句，成功利用两个部门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恩怨怨把人气得火冒三丈，再轻飘飘留下一句‘我有任务’。
留下cia特工在舞池里干瞪眼，旁边女伴还指着巴黎的背影，不停质问那是不是他的前男友。
手中探测器毫无动静。巴黎走向下一个嫌疑对象，中途他去自助区拿了一片墨西哥卷饼给自己加餐，再一回头，发现有个面容英俊、黑发蓝眼的青年正在餐桌前犹豫不决。
“你想拿哪个？”巴黎以为是自己挡路了，“我帮你，或者你自己来。”
“谢谢。”男人简短道，“我自己来。”
“也行。”巴黎侧过身，边吃边含糊道，“你是酒店住客？不是17楼的人吧，我没见过你，怎么称呼，老兄？”
“……托马斯。”
“托马斯？”巴黎惊讶地重复了一遍，“那真是巧了，如果没有重名的话，我有两个朋友正在找你。”
男人显得有些意外：“找我？”
“对，两个平时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大人物，你肯定认识……”巴黎直起身东张西望，想要找到神奇女侠和超人的位置。但这时他身后忽地响起一阵风声，久经考验的危机直觉在这一刻拯救了巴黎，他条件反射地抱着头蹲下来，躲过一个金属制餐盘的突袭。
巴黎第一时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自动摆出防御姿势：“你疯了！这是在洲际酒店！”
自称是‘托马斯’的人一言不发，从旁边拿起餐刀投掷过来。
他们正在自助餐厅的角落里，周围环境也很混乱，不过巴黎并不指望夜枭手下的利爪会发现不了这场小型械斗。他已经看到了自己名字刻上高桌悬赏、不得不隐姓埋名满世界逃窜、在天眼会庇护下勉强苟活的未来了，此刻又愤怒又迷惑：“你到底是谁？”
‘托马斯’身手好得惊人。巴黎只守不攻，有几次差点被命中要害，越打越心惊。他的对手也没想到巴黎是个受到过专业训练的特工，原本凌厉而精准动作逐渐变得焦躁起来，过了一会，巴黎带在手腕上的探测器开始滴滴作响。
“你是德莱登！”巴黎叫出逃犯斯库鲁人的曾用名，“站住！超人！我找到他了！”
听到‘超人’这个称呼的逃犯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神奇女侠将名片塞回银行经理的口袋，快步走到过道中间站定。
斯库鲁人远远看到这一幕，立刻转身冲进人群。
巴黎这时才与超人汇合，他喘着粗气说道：“他可能又变换样子了，刚才他自称是托马斯，于是我说你们在找他……”
“巴黎先生。”特工身后传来经过变声的沙哑声音。
巴黎猛地回头，看到一个利爪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墙角的阴影之中，像原本就站在那似的。他果断地举起双手：“我投降，我可以解释。”
他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利爪差点没反应过来，两秒钟后才说：“感谢你为洲际酒店安定做出的贡献，巴黎先生。”
他们侧方走廊里传出皮鞋在地砖上敲击的有节奏的清脆声响。
巴黎微微睁大眼睛，看到和刚才斯库鲁人模仿对象一模一样的黑发青年走了过来。他环顾四周，眯起蓝眼睛露出一个笑容，对超人点头示意：“晚上好，克拉克。我错过了什么？”
第50章
“他是你们要找的人？”巴黎问超人，“有证明吗？我……”
他想找利爪说明情况，结果再转回头，角落里空空如也。
嗯？？？
巴黎愣了一下。
托马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之前这有个利……酒店服务人员，我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巴黎拿不准托马斯的身份，他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你好，我是一名天眼会的特工，代号巴黎。”他同托马斯握了握手，“我和其他几位成员在洲际酒店抓捕一名外星逃犯，他刚才变成了你的样子，所以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证明一下你自己，这是我的证件。你全名是什么？”
旁边克拉克欲言又止。
托马斯镇定回答：“托马斯€€韦恩。”
“……噢！”特工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那个托马斯！好的，我明白了。下个问题，两分钟之前你在什么地方？”
他的探测器只有在对方情绪波动明显时才有效果，托马斯明显不满足这个条件。可是要想办法激怒他，又会得罪这座城市的另一个韦恩，得不偿失。
“克拉克，你可以试着配合那个天眼会特工。”提姆在哥谭另一端举着话筒说，“你和戴安娜都没有看到托马斯，他刚才肯定不在大厅里，我想知道他去哪了。”
“我和戴安娜在找你，托马斯，布鲁斯没有给我们你的联系方式。”超人开口，“有人告诉我们要到17楼来。”
“对，我亲眼见到他们在这转半天了。”巴黎点头，开玩笑地拍拍超人的肩膀，“要让这位找不到人可有点困难。”
那也不一定。
超人心想。
洲际酒店绝对有做好了抵御外星人及超能力者进攻的准备和预算，且不止是防备氪星人，克拉克来的路上看到展柜里摆着一些‘装饰品’，而他在宇宙中某军事堡垒内见到过同款€€€€希望这只是夜枭的个人收藏爱好。
但不管怎么说，巴黎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其实是：别用‘我就站在这，只是你们没发现’来当借口。
另一方面，斯库鲁人仍然在大厅里。神奇女侠守住了出入口，他就只能要么模仿大厅里的人，要么变成他以前见过的人。前者马上就会暴露，后者在排查过后也会被指认出来，除非他能在两个超级英雄的眼皮底下解决掉原主并取而代之。
外星人的复制能力也不是总能生效的，首先他得能够接触到模仿对象，这本来是个很简单的前提，问题在于，自从进到洲际酒店，天眼会特工在利爪的帮助下快速缩减嫌疑人名单，短短几日就将目标限定在17楼。逃犯就面临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如果不更换身份，就算用排除法，人们也会找到他头上。
谁能想到天眼会能同意与夜枭进行合作呢？
斯库鲁人没有想到。
原本想象中他和天眼会在洲际酒店这样绝对中立地区互相对峙的局面，急速恶化成为瓮中捉鳖的结果。他没机会后悔，只来得及在网站上打了个差评，把洲际酒店的评分从99拉到98，就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更换身份还不会暴露。
€€€€托马斯€€韦恩这个人就在这时走入外星人的视线。
旁人眼中的托马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深居简出，人际关系简单，工作自由不需要每日上班打卡，有钱可以住得起洲际酒店，除了长相在街头容易引起高回头率之外，简直低调得不像个亿万富翁的兄弟。
而且斯库鲁人也调查过，这栋楼里绝大多数住客都不觉得托马斯和他们是‘同一类人’，也就是说托马斯不是杀手、不是雇佣兵、没有得罪过不能招惹的对象、和地下世界毫无关联。
洲际酒店似乎喜欢将这些有特殊背景的人安排在单数楼层，托马斯不知为什么住进了27楼，斯库鲁人后来想，说不定是因为他姓韦恩€€€€另一个韦恩毕竟和正联关系密切，就算是夜枭也不得不重视。
不过就算如此，在没有对方记忆的情况下变成另外一个人，始终风险极大。
斯库鲁人并不想冒进。他是个逃犯，有些险可以冒，只是一辈子只能冒一次，要是和法院关系好，说不定能够做两次。他和法院关系平平，这会就想着还是找机会和托马斯见一面再说。
然后他发现托马斯€€韦恩真的是没必要绝不露面，连吃饭都要服务人员送去房间里。
斯库鲁人也想过尝试搞定一个利爪。
可是他目前的武力值受到模仿对象限制，他混进酒店来的身份是个律师，十年来干过最重的活是搬运办公室的饮水机，他连布鲁斯€€韦恩寄养在洲际酒店前台的狗都打不过。
利爪排除嫌疑人的速度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