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圈越缩越小。
终于，斯库鲁人忍不住了，如果最后一定会被发现，他宁愿垂死一搏。
而有些事是尝试过才会体会到的。
比如托马斯€€韦恩真的很能打，单凭着身体本能还可以在受过训练的天眼会特工面前略占上风。
平平无奇普通人可以划掉了。
再比如超人和神奇女侠居然也住在洲际酒店，还专门下楼来找他。
社会关系简单也可以划掉了。
斯库鲁人满头问号，感觉自己仿佛撞破了某些巨大的秘密，蹲在盥洗室里变回原型百思不得其解。
“我在这边等人。”走廊里，托马斯回答。
巴黎严肃地问：“等谁？有人能证明你从始至终待在这边，没有去到过大厅里吗？”
托马斯略一沉吟。他的视线从超人带着的耳机上转移到了守在进出口的神奇女侠，再看回来时，利爪站过的角落多了一个人。
超人也听见动静了，他抽了抽嘴角，大拇指向后指，都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谁，直接问托马斯：“你在等他？”
托马斯顺水推舟：“没错。我在等他。”
巴黎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黑暗中浮现出一对尖耳朵。
巴黎：“……”
他情不自禁地问：“正联是在洲际酒店团建吗？天眼会怎么没收到活动报备？”
“不，不，就我和戴安娜两个人。”克拉克痛苦地解释，“蝙蝠侠是离得近。”
“哦，这样。”巴黎也有点不自在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那，那蝙蝠侠能证明托马斯€€韦恩一直在这等他么？”
蝙蝠侠对特工道：“我刚来。”
超人看过去：这时不该为你的亲生兄弟说两句好话吗？
蝙蝠侠：说什么？比如他在蝙蝠车上接了戴安娜的电话，我们刚从警察局回来？
今天的眼神交流照例也失败了，什么信息都没能传达到。
“咳，也就是说你现在没法洗清嫌疑，那我们现在有两种方法。一是神奇女侠的真言套索，这个比较方便，但是你可能会觉得我们侵犯了隐私权。二是我手里这个仪器，要不你回想一下有没有令你极度愤怒的事情……”
巴黎没能说完。17楼盥洗室里传出一声尖叫，先是cia特工搀着女伴、衣衫不整地冲出门，然后是‘砰’‘哗啦’‘邦邦’，像有一只大象踩过马桶。cia特工回想起刚才隔壁单间传来利爪的声音，“德莱登先生，我们注意到了你在网站上的差评，为免boss心情不好，请问你是否有修改评分的意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夺过舞台上的话筒冲着底下吼道：“所有人离开这里！危险！”超人看向盥洗室。
神奇女侠看向盥洗室。
只有蝙蝠侠看着托马斯。
托马斯耸了耸肩。
这时一只反射出金属光泽的手捏住了话筒，轻柔但不容拒绝地从cia特工手中将它拿了过来。走上高台的利爪说道：“稍安勿躁，各位。”
音乐声暂停，场地奇异地安静下来，没有人喧哗，也没有走动。
利爪继续说：“这里混进来一个外星人，我们会负责解决。”
一片安静。
没有人怀疑这点。
但是片刻后，离托马斯这边较近的一个客人颤颤巍巍地举起手，问道：“你说的这个外星人，应该不是指蝙蝠侠吧？”
话音落下，大厅安静得针落可闻。大块头不啃胡萝卜了，游泳的人不划水了，银行经理也不推销业务了，所有人都看向栖息在角落里的蝙蝠。
蝙蝠侠没有动。
“好问题。”利爪看了过来，面具上圆形护目镜在昏暗的灯光底下显得像恐怖片里的场景，“boss会回答你。”
他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传讯装置，将它对准麦克风。
提问者脸上闪过一丝畏惧。人们不再注意蝙蝠侠了，而是将视线集中在那小小的通讯器上。
“晚上好，女士们先生们。”
夜枭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很高兴看到大家还活着站在这里。外星人进到洲际酒店是一场意外，我们不欢迎任何不含诚意、冒名顶替的客人，如利爪所说，洲际酒店正在解决麻烦。至于蝙蝠侠，我个人暂时与他有一些事务上的合作，因此我在这里真诚建议诸位尽早适应。”
蝙蝠侠还在看托马斯。
托马斯用口型对他说：是录音。
第51章
“我不明白。”提姆已经彻底遗忘了地铁建筑图纸，注意力全部放在洲际酒店上面，“蝙蝠侠为什么要为托马斯说话”
“他什么时候替他说话了”斯蒂芬妮并不赞成，“布鲁斯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我刚来，我觉得他还应该再说点的。”
提姆摇头“说这一句就够了，他没有否定托马斯站在那等他的可能性。我本来以为”
他想说点什么，但是当迪克看过来时，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好吧。”迪克看看他，见提姆闭紧嘴巴打定主意不再讲话，这才说道，“那今天晚上事情就解决了总结一下，蝙蝠侠和夜枭去了警局，藏进洲际酒店的外星人逃犯被找出来，托马斯平安无事，艾斯在睡觉。我有没有漏掉谁”
周围响起寥寥附和声，卡珊德拉打了个哈欠。
“散会了，朋友们。”迪克也困了，他摆摆手，示意提姆把地上的图纸捡起来收好，跟在芭芭拉身后准备离开，“有什么问题白天再谈。”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天眼会来人将逃犯接走了，已经暴露身份的特工们在楼下办理退房手续。
不管上面的管理层关系如何，巴黎和他的几个同伴对利爪们印象其实还不错。六七点钟的时候他去吃哥谭市的最后一顿早餐，正巧碰见前台交接班。上晚班的利爪并没有去休息，巴黎边喝牛奶边看他走进员工休息室，不一会牵出来一条站起来几乎有成年人那么高的黑色大丹犬。
多有生活情趣啊。
忙碌而居无定所的特工略有几分羡慕地目送着遛狗的利爪走远。
又过了一段时间，往来人流逐渐变大，时不时有新客进门、老客离开。八点钟时，经过伪装的警车低调地停在洲际酒店室外停车场，几个同行压着斯库鲁人走出门，巴黎上去搭了把手。外星人老实得不像话，因为超人和神奇女侠就坐在右边休息区，拿着哥谭地图小声讨论白天去哪旅游。
这只有特工需要加班的世界。
巴黎站在蔚蓝色的天空底下，双手叉腰深呼吸新鲜空气。
身后墙角下，几个酒店住客举着咖啡杯小声交谈，主题是“猜猜现在蝙蝠侠住在哪间房”。
神奇的是，他们都非常笃定自己和蝙蝠侠绝不住在同一层，并热切地希望超级英雄住在自己仇人那一层最好只隔着一堵墙然后脑补仇人一觉醒来穿着裤衩走出门，与哥谭义警正面相遇的曼妙场面。
巴黎愿意将这种幸灾乐祸的心态归结为人类的劣根性。
至于他们口中蝙蝠侠可能出现在洲际酒店任何一个房间，却绝对不会是自己面前，这也是一种哲学，未来或许会发展成哥谭市特有的量子力学理论。
除此之外，洲际酒店对外开放，为数不多的普通住客关注点全都在地下车库里的蝙蝠车上。
起因是清晨有位从隔壁城市来的游客，刚下飞机不多久，提前在洲际酒店订了房间，开着租来的轿车下到车库里转了几圈，没找到车位，正想着还是停去上面的广场时，忽然注意到某一区域若是不算过道，正好莫名其妙地空出来个3x3的方阵。
司机本来昏昏欲睡，这时陡然惊醒，定睛看过去，只见那么大一辆蝙蝠车就停在这个3x3方阵的中央，远处其他豪车们一个紧挨着一个，肩膀贴着肩膀、倒车镜贴着倒车镜，其中一台保险杠都蹭墙上了，也不肯把车往前提一提。它们给蝙蝠车留出偌大的停车空间，活像学校里面一群被霸凌的小可怜。
司机“”
谨慎起见，她给洲际酒店客服打了个电话“你们这里是在做蝙蝠车的模型展吗怎么没有用安全绳把它拦起来”
“不是的，女士。”客服亲切道，“蝙蝠车是真的，车库所有车位都可以停。”
游客倒抽一口凉气“我会见到蝙蝠侠”
“不无可能。”客服认为蝙蝠侠根本不会让普通人发现自己，但代表官方发言还是谨慎点好，“概率和您今天抽彩票中奖差不多。”
可恶这是洲际酒店推出的蝙蝠侠盲盒吗
只要住进来就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见到超英本人
可是把车停在这里，要是开门的时候不小心给蝙蝠车刮掉一块漆得赔上多少钱该不会直接去吃牢饭吧
然而地下车库里是真的没有其他车位了，外面天气炎热，停久了对人和车都不好。游客打开行车记录仪，在3x3空地的边缘来回磨蹭良久，最终小心翼翼地贴着边线倒车入库。完成这项伟大的工作之后，她给蝙蝠车和自己的车拍了几张合影，发到社交媒体上。
“贴贴”
半个小时后这几张照片连带着蝙蝠侠住在洲际酒店的话题上了推特热搜。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超人手机不停收到政府各个部门发来的问询邮件，他假装没看到，一条都不打算回。反派们则疯狂咒骂夜枭有病，一边又酸溜溜地想着这算什么，猫头鹰早晚浪翻车。
翻车是不可能翻车的。
提姆起了个大早，怀着满肚子疑问主动跑来洲际酒店找人。
他到的时候，夜班前台遛完了狗，正在和超人交流大型犬护理知识，给家里养了条超能力狗以至于大部分时间都不用操心的克拉克说得一愣一愣的。蝙蝠狗趴在旁边，表情像蝙蝠侠一样严肃，时不时晃晃脑袋，仿佛听懂了正在表示赞成。
正巧这时布鲁斯和托马斯一起从电梯间里走出来，提姆进到大厅，他身后警车正在关门。斯库鲁人逃犯被超级英雄包围，本来不打算搞事，但他心中有一个徘徊了许久的疑问，直到昨夜利爪从厕所天花板和门板的空隙间伸出头来都没得到解决托马斯韦恩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疑问带来的痛苦在托马斯本人露面时升至巅峰。
斯库鲁人觉得，如果他解不开这个谜题，他的后半生可以说毫无意义。
于是在那个瞬间，提姆听到动静骤然回头，看到外星人趁着特工们因超英在场而放松戒备的时候冲出包围圈，向酒店方向冲过来。提姆下意识想要阻拦他知道怎么用巧劲擒住一个高速前进的人形生物。
但就在那么眨眼间的功夫，太阳往上升了那么一点点，朝阳顿时跨过远处楼房的阻拦，灿烂而热烈地奔涌过来。年轻的超级英雄忍不住眯起眼睛，在这一刹那，他似乎看到日光笼罩下，身边的外星人金灿灿的轮廓发生了变化。
紧接着有一只手，稳定而富有力量地抓住了提姆的手腕。对方是那么了解这个动作，以至于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招式。再之后，提姆睁大眼睛回过头，看到还是保持着原始面貌的外星人向着托马斯的方向跑去。
之后的场景像电影中的慢镜头特写。
托马斯正在说话。他像是一点都没有注意这个方向，但当他感知到危险即将降临时，那张有时会神似布鲁斯韦恩的面孔上也没有惊讶或者惊慌。由于表情和环境氛围不搭调，甚至给人一种居高临下、或者说游离在外的审视感。
这次提姆看得更清楚，斯库鲁人在尝试变成托马斯的样子。他几乎快要成功了，人类的皮肤和五官已经在那具身体上呈现出来，他没有完整地变成人，是因为还缺少某些关键的、被称之为灵魂的东西。
旁边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率先从垃圾袋底下抽出一把刀谁会把刀放在这种地方掷了过来，保安举起枪瞄准，特工们还在努力地挤进旋转门，超人和神奇女侠离得更远些。
布鲁斯呢布鲁斯在干什么提姆隔着几排座椅观察自己的导师布鲁斯紧盯着斯库鲁人，神色警惕、可是没有动手的打算。
外星人躲过了飞射过来的刀子。
刀落在托马斯脚下。
托马斯弯腰捡起刀，目光划过斯库鲁人，看向提姆所在的位置。
他是对他笑了一下吗提姆并不确定，外星人隔在中间挡住了他的视线。
接着托马斯后撤步躲开外星人的接触，刀刃在他手里轻巧地旋转了一圈，刀尖对准外星人的胸膛。再然后他从容地往前进一步。
提姆听见不远处传来“噗”地一声闷响。
“不必担心。”托马斯在众目睽睽下松开握着刀的手，外星人双眼紧闭变回原形倒在他脚下，“要是他变成陌生人，我可能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至少我了解我自己。”他看向才匆匆赶到的特工，举起刚才持刀的手道，“这算正当防卫吧”
“当然，当然，不好意思，先生，这是我们的失误，外星人也不会因为这种伤死掉，不用紧张。还有洲际酒店这边，我们也负责沟通，阁下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领头的特工拍了拍托马斯的肩膀，塞了张名片过来躺平坐等韦恩家的投诉信，又焦头烂额地小跑着去应付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