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澹一噎,他这是真醉了?可全然不像,但他平时不会这般,连客套话都不愿拿出来搪塞。
“那我先告辞了。”左澹盯了半晌,悄悄退出去。
过了会儿,小二迎着人上楼了。
温€€一进门,正对上一双眼。这样冷然的眸光,温€€恍惚间想起见他的第一面。
厢房里刑部的人已经走完了,商闻柳半撑着头,静静看着他。屋里有脂粉的香气,但商闻柳的衣衫没有乱,人坐得直直的,眼角带点上扬的弧弯,像在恫吓每一个妄图窥视的人。
桌上放着没喝完的醒酒茶,大概是嫌难喝。温€€走近了才看清,商闻柳掩在袖子里的指尖是在戳那碗碟上的人物像。
他知道商闻柳酒量浅,今天怕是狠灌了几两。
商闻柳半天才缓过神,那目光分明已经染上了胧然的颜色,他伸手勾着温€€的袖子:“回家。”
小二等了大半天,见厢房终于空了,骂骂咧咧上来收桌子。他才叠着碗碟出来,忽的见外间的走廊上颤巍巍露出个巨大的影子,险些把手里的家伙给甩出去。
“对不住对不住。”小二哆哆嗦嗦,怕方才那些不敬语被听了去。
左澹没理他,走进厢房里推开窗往楼下瞧,晃晃悠悠露出半个脑袋,千真万确见两人乘上一顶轿了,才心有余悸地缩了回去。
“他们劝你酒?”温€€放下轿帘,手背试了试,“这酒不上脸啊。”
“都看着呢,到你那去。”商闻柳板着脸说。
轿帘都放下了,哪有人看着。
温€€看他这正经的模样,憋笑憋了半天。
到了屋里,仆役度拿来热水给两人净脸。商闻柳卸下了冷漠的神情,懒懒倚在椅圈上,黑沉沉的眸子混沌不清。
“好大股酒气。”指挥使嫌弃地说。
“嗯,你不喜欢?”商闻柳拽他的腰带玩,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忽然抬眉笑了笑:“你之前不也一身酒气么?”
温€€喝酒的时候很少,到了京城他就没怎么碰过。他想了想,商闻柳说的是应该是浴佛会那天。
但是温€€故意欺负他喝醉,捏着他脸颊,坏心眼地问:“什么时候?你醉了吧。”
商闻柳真的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说:“就是那天,你说......”他停了停,像是在回想,接着哼哼唧唧,没接着往下讲。
“说了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温€€扣紧他的腰,两个人贴得好近。
薄薄的cun衫下是两团火一样的躯体。
“说什么,万宵胜此宵......好酸。”商闻柳轻哼,挑着眉,伸指点在温€€额心,又滑到那鼻梁上。这神色全然不像他,温€€喉间发热,心跳陡然快起来。
“我就猜你喜欢我。”商闻柳的眼睛好亮,盯着他笃定地说。
温€€伸出拇指摩挲着商闻柳湿润的嘴cun,模模糊糊地说:“那你喜欢我吗?”
商闻柳半天没应,像是卡住了,有点入迷地盯着他。是醉了吗,还是清醒着呢,他自己也分不清,就真的像做梦一样,整个人落进温€€怀里,蹭啊蹭:“阿€€€€€€€€€€,香一个。”
到这会儿反而是温€€扭捏起来,不知是想起哪天的窘态:“喝糊涂了?酒量不行下次就€€€€”
剩下半句揉碎在cun齿间。
商闻柳嗓音慵懒,舌尖滑滑的:“没糊涂呀。”
温€€胸ko起伏,他回应着,像是讨要着这些天的思念。商闻柳气息紊乱,有点委屈地说:“阿€€,我想你。在卓州,怎样都见不到你。”
温€€喘着气:“想我什么?”
“想你……”哐啷一声,商闻柳勾下了他的狮蛮腰带。
温€€停了停,倏地翻身欺上,铺天盖地都是掠夺的气味。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想要商闻柳,不止是一个简单的亲吻而已。
“我、怎么是我……”商闻柳被这一吻给吻迷瞪了,两只手腕被温€€捉着,动也动不了。
“你不想?”温€€抬起头,认真地问他。
商闻柳面色酡红,被这深情的目光灼烤得如坠纯醪,脑中似有一根弦轻微的爆裂开,他han了cun水似的,ko齿不清地叫了一声“秀棠”,双臂绵绵地搭在温€€紧绷的后背上:“那你……慢些弄……”
温€€莽撞地捉着他,一浪浪的潮扑上来。
商闻柳承受着这个吻,慌张里不知道流的哪门子眼泪,一ko热气从丹田推至喉间。温€€笨拙地解他的衣带,嘴cun也许是他身上唯一一处柔软。商闻柳的汗很快透过衣衫,哑声低低叫他的名字。那一阵一阵激人起栗的痒,随着仰头一阵叹息,消散在无尽的泛凉夜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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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必须删掉直通车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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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移花影,家家户户都已经安睡了,外面一阵小小的骚动,很快平息下来。
商闻柳迷迷糊糊地,似乎听到谁急促的通禀。烛影只是短暂的自他眼前晃过,他以为是个梦,带着满身疲倦,昏沉地睡过去。
第128章 军马
日上三竿了,太阳光亮得刺目。
商闻柳从cuang铺上爬起来,慌慌张张抓着一只靴子就往脚上套,临到出了门才想起来,今日不上衙。他如释重负坐回去,低头时才发现两只鞋子给穿反了。
屋内只有他一个人。靠着cuang头,商闻柳苦笑一下。
身上有点轻微的酸痛,腿侧几处指印还没褪红,一并起来就酸胀不已。简直是他怎么都无法想象的乱来。但想到昨夜是和温€€,怪异感就消散了,那种要命的战栗让他忍不住颤抖。
商闻柳搓搓指头,把穿反的靴子换了,静坐着发呆。
庭下鸟雀啁啾,窗子上偶尔经过一两道影子。
府里的仆役听到了里面那一阵动静,端着盆水,隔着门在外头细声问:“客人醒了?”
商闻柳揉着太阳xu:“醒了,进吧。”
阳光似牛ru泼洒,朦朦胧胧地覆盖在门前石阶上,仆役小心翼翼开了门,推高了竹幔,弯身小步踩进来。
“大人府上的小姑娘已经吃过了,”仆役架了铜盆,殷勤地绞着巾子,递上去,“厨房做了清淡的粥菜,您看有什么不合心的,我再和他们说去。”
商闻柳静了片刻,指尖搭在cuang褥上,像在回想昨夜的温度。仆役等了会儿,又问了一句,他这才从沉思中抽身,接过巾子,温言道:“没有,你辛苦了。”
仆役的神情有点微妙,抬起眼悄悄看了眼昨夜留宿的客人€€€€头发草草束着,仿佛没睡醒的样子,眼里盛着水波,不知盯住了哪里。
“你家主人昨夜走的?”商闻柳净了脸,突然这么问。太平常的一句话,却让仆役听出几分盘查的意思。
仆役愣了愣,从那暧昧不清的气氛里猜度出客人的言外之意,搜肠刮肚好一阵,不甚熟练地扯起谎:“是,说是要出远门。主人昨夜走得急,就托小的传话,说是要您照顾好自个儿。”
商闻柳垂着眼睑,巾子拧干了搭上盆沿:“我知道了。”
这哪像是他会留的话。
到底出了什么紧要事,留个话的功夫都没有。
“大人先歇着,一会儿我把早饭端进来。”仆役笑了笑,端起盆子要离开。
身后一阵响动,是商闻柳在披衣裳。鬼使神差地,仆役又回头看了眼,正撞见他撩起颈后的头发,雪玉样莹白。缀着红痣的一片皮ro飘着红晕,不知是被磨了多少次。
仆役的脸陡然烫起来,挂幔也没掀,撞着竹条就逃出去。
他揽着盆边,两腮冒气,悄悄地又朝身后窥探着。
两个男人凑了一对,那是露水姻缘,可他瞧着不大像。主家和这客人,真像对夫妻似的。仆役往里缩着脖子,一下又担忧起来。
真要过起日子来了,这客人往后算是什么身份呢?大小是个官,把人家当主母,怪荒唐的。
仆役摇头晃脑的,端着盆愁容满面踏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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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休沐,商闻柳原是打算去傅鸿清那里谈些事,没料到他今日却不在家中。
开门的小丫鬟瞅着他看了半天,说:“爷不在,说是去衙门里办事哩。”
商闻柳昨日才回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觉得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小丫鬟想起什么似的,又说:“爷嘱咐我们说,要是有位姓商的客人来找,就请去衙门里找他吧。”
大理寺暌违已久了,商闻柳站在侧门外,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感伤。
门里静悄悄的,商闻柳有些迟疑。虽然有傅鸿清的ko信,但他毕竟已经在刑部任职了个把月,这样贸然跑来大理寺的官署,实在是不太像话。
他这样想着,连身后何时站了人都未发觉。
“兰台来了。”是傅鸿清。
商闻柳愣了愣,扭身拱个手。陆斗也在,没有前回见时那样精神,恹恹地,像张纸片在那飘。
两个人应该是刚结束了公干,为省时间才走了侧门。
傅鸿清精神头也不好,商闻柳瞧出来,打算改个日子再拜访。傅鸿清却道:“衙门里有空出来的厢房,你到那里歇会儿,我随后就过来。”
陆斗跟着进去休息。屋里没什么陈设,寥寥几把椅子,连个书灯都没有。
商闻柳拂平袍摆,话音在喉中滚了几趟,问道:“我昨日才回京,这是出什么事了?”
陆斗挤他边上,两眼无神:“都是案子闹的。”
“出了大案子?”商闻柳问。
“这事、这事,唉!”陆斗犹豫半天不知怎么开ko,他们之间是有情分的,可这案子实在吊诡,眼下商闻柳又身在刑部任职,怎么也不该是由他开这个ko。
“这么跟你说吧,确实是件大案。”陆斗又是叹气,过了会儿才继续:“城内外已经张贴了布告,你该看看的。”
商闻柳察觉到他的犹疑,手收进袖里,兀自捏了捏:“昨日太匆忙,明日上衙顺带去看一眼。”
“要去看布告,还得绕远路,犹敬知道的不多,我来说吧。”傅鸿清换了身袍子,一脚踏进屋来。
陆斗愣神,他突然想起来前阵子老何说的,让他劝劝傅鸿清。
劝是哪门子劝,老何没有明说,但陆斗切切实实感觉到傅鸿清的不同往常。他们是一块长大的,老爹还是贡生的时候就在一个院里疯,有什么事,互相都瞒不过。但是陆斗越发看不透傅鸿清了。
陆斗站起来,轻抖衣袖:“我先出去。”
擦身而过的时候,傅鸿清低低地叫了一声他。陆斗停步,扭头看了看。傅鸿清维持着平静的神情:“熬了几天了,回去多休息。”
陆斗跨出门去。“兰台离京有半月,这期间大理寺办了桩大案。”傅鸿清坐定,微微俯身,以指做笔,在桌面上虚虚画着:“城外出事,外面进来的商队死在那里,我领人去现场,发现了一处疑点。”
商闻柳:“疑点?”
“你听我说,这批商人所带的马匹,和朝廷每年培育的军马,各个方面体征都几乎一模一样。我叫人去验过马蹄铁,就连冶铁之法也和我朝如出一辙。”傅鸿清定了定神,指头点在桌上。
“这支商队籍贯都在盘京朔西一带,像这样的生意,他们已经跑了十数次了。”他继续道:“昨夜闹出不小的动静,早晨我就听说,圣上派了人去薄云关。”
“薄云关?此案莫非......?”商闻柳唰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