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佛 第21章

“我觉得应该不是白鹏宇做的。”他看向樊霄,下颌凌厉的收紧,“应该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迎着游书朗的目光,樊霄依旧镇定自若,“你不是顺腾摸瓜查出来的白鹏宇吗?难道找错人了?如果不是白鹏宇,他为什么要认?”

暗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中晃动出流丽的霞色,游书朗缓缓而言:“有些事情我也没搞清楚,只是…只是觉得白鹏宇不像一个能猥X同性的人。”

“他们这些公子哥向来男女通吃的。”

游书朗没办法直言这是一个男同的直觉,只能轻轻点头:“我知道。但他的神情看起来真的很抵触TXL。”

“但他那晚醉了,一个醉鬼,还能用什么标准来衡量?”

游书朗的后脊靠上椅背,微微仰头,轻轻的无奈的吐出一声“也对”。

樊霄知道怎么把控话题,他像一个真正的朋友那样关切:“你若是心里还有疑惑,我们就继续查下去。”

喉结滑动,游书朗吞了一口酒,被水汽蒸得殷红的唇上叠了新色,更添惑色。

“再说吧。”淡淡的眼波在向樊霄看去时换成真挚,“不管怎样今天都要谢谢你,樊霄。”

他垂下眸子,轻轻一笑,语中似有叹息也有感激:“说真的,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护着我。”

樊霄的双目骤然一深,丝丝落落生出了悔意。向来巧舌如簧如他,如今却半晌无言。悔意之后竟还添了心疼,轻飘飘的一句话,到底掩盖多少心酸?

“你不会是想要哭吧?”游书朗睨他,笑着“草”了一声,“樊霄,别他妈和大姑娘似的,你知道我们单位里的女孩私下怎么议论你吗?”

樊霄压下外泄的情绪,不走心地问道:“怎么议论?”

“说你是腹黑阴郁型男主,若是被你缠上,没什么好下场。”游书朗玩味的靠近俊朗的男人,“你说她们要是知道你幼稚又黏糊,动不动还红眼睛,会作何感想?”

这是游书朗第一次主动靠近樊霄,他眼中带笑,蓄满了星星点点的碎芒。樊霄看得有些魔怔,幽幽地轻问:“我不管她们怎么想,只想知道你怎么想?”

“我?”游书朗撤开身体,一口饮了杯中酒,潇洒地在樊霄肩上拍拍,“我现在只想去睡觉。”

他起身向客房走去,临近门口逆着光线回头,一贯平淡的眼底染上了一丝温柔:“晚上要是有什么需要,叫我。”

游书朗睡不着,起身靠着床头半坐。他想抽一支烟,又守着客人的礼数放弃了。

他想到樊霄的伤手,虽然口服了消炎药,医生说晚上还是有可能会发热。

游书朗自小就有照顾病人的经验,知道夜里容易高热,他犹豫了一下,起身推开了门,向樊霄的卧室走去。

樊霄的家里伸手不见五指,就像一个冰冷的深穴。游书朗用手机照明,寻了一盏壁灯打开,昏黄的光线侵入厚重的黑暗,驱走了令人不适的盲夜。

樊霄的卧室与客房相对,游书朗走到门边,举手本想敲门,片刻后又缓缓放下。

指尖轻轻一推,卧室门悄然划开,昏灯的幽光溜了进去,在门口的地上开了一个淡黄色的梯形小窗。

床上的人沉入被衾之中,从游书朗的角度只能看到乌黑柔顺的头发。展步行至床前,樊霄仰面睡着,光线不明,看不清他的眼睫是不是动了一下,倒是睡得不安稳的样子。

手指轻轻放在男人的额头上,指下是一片热汗,随之他听到了一声压抑的低喘。

“怎么了,不舒服吗?”游书朗微微沉身,目有忧色。

樊霄睁开了眼,他的面容隐于被稀释了的黑暗中,晦涩不清的神情,却带着露骨的侵略感,微掀的眸中亦涌动着令人看不懂的狂热。

“是很不舒服。”低哑的声音搅动着暗夜中隐匿的危险,“游主任不是说可以找你帮忙吗?”

不知为何,游书朗敏锐地感知到了危险,他心中一惊,打算迅速撤开手,可念头将将形成,腕子就被人一把扣住了。

“游主任,现在就给我帮个忙吧!”

樊霄拉着他的手快速地往被子里一顺,掠过紧实的胸膛、劲瘦的腰腹,再往下,停了下来!

“樊霄!”

游书朗勃然大怒,蓄力一挣,瞬间破开了男人的那条好手。

“你他妈的!”他一只手扼着樊霄的脖子,另一手狠狠挥拳!噗!拳头闷声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将暗夜中的暧昧系数打碎!

怒意未销,再次挥拳!手起拳将落,却被一只大掌用力包裹住!樊霄一把将游书朗拉至身前,快速说道:“我左手不灵光,弄得不舒服,求你帮个忙,都是男人,手一下怎么了?大不了我一会儿给你手!”

他将人一推,单手支起翻身半坐在床上,从床头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语中仍带着怨气:“不同意也不用打人啊。”他用手碰了碰嘴角,疼得“嘶”的一声。

游书朗站在床边,沉视樊霄。他的惊怒一点点消减,到了最后只剩万般无奈。

缓缓坐在床沿上,背对着身后的男人。

双手搓了一把脸,他叹声:“来支烟。”

香烟好一会儿才扔了过来,连同一盒火柴。

火光起又灭,游书朗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白雾轻缓的融于夜色时,他说:“樊霄,我是gay,和你玩不了这种直男的游戏。”

第31章 是该分手了

“再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樊霄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内转了一圈,传入游书朗耳中时似乎带着低沉的震频。

“没事。”游书朗的手指放在车门按键上,打算放下车窗透透气,贴着防窥膜的玻璃上映出一角肉色,樊霄正在扣喉下的扣子。

游书朗改了主意,他知道樊霄怕冷。

早上的衬衫扣子是樊霄自己系的,耗时很久,颇为费力。如今又滑脱了两颗,唇角带着伤的英俊男人此时正垂着头,用僵硬的手指将纽扣重新塞回绣着银线的洞里。

游书朗暗自用左手在自己的衬衫上试了一下,片刻之后低低骂了句“废物”。

啧,樊霄头也不抬:“不帮忙就别冷嘲热讽了,我认识的游主任最是热心,陌生人都要帮上一帮,可就我没这种待遇。”

樊霄又在撒娇。游书朗以为他摊开了自己的性向后,樊霄会对他做出重新评判,厌恶或是疏远,又或维持表面,保持分寸的相交。

游书朗以为会是第三种,符合樊霄的为人和涵养。他甚至设想了一下这种情况,不算糟糕,虽然有一点…可惜,但可以接受。

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又一次曲解了樊霄,从昨晚到现在他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万事一如从前,连话音儿拖拽的长度都是刚刚好的。

游书朗转过视线,入目的是一截隐约的锁骨,被镶钻的扣子一晃有些莹莹的光感。半遮半掩的还有一个挂饰,游书朗见过一次,是一尊面相颇凶的四面佛。

视线再往下便是僵硬却好看的长指。樊霄的手掌十分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薄薄的皮肤下面映出淡淡的青色血管,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握。

不可避免,游书朗又想到了昨晚。被这只大掌带着探进柔软的被衾一路而下,手下的皮肤劲韧细腻,线条流畅顺滑,是一具完美的男性身体,堪称极品。

摇了摇头,驱散了这些有的没的。游书朗淡淡的试探:“你还需要我帮忙?”

樊霄一怔,随即抬头直视驾驶位上的男人,他目光灼灼,话也直白:“性向是每个人的自由,游主任不用介怀的。”

又说:“难道游主任自卑?”

“不。”

“我想你也不会。”

“我是怕你……”

樊霄干脆不系了,大咧咧露着修长的颈项,他嗤笑一声:“不就是gay吗?游书朗,忘了我是在哪里长大的了。”

双手合十,他的尾音勾着软糯:“萨瓦迪卡。”

一句泰语让两个人的眼中都染上了笑意,游书朗从车上摸了一根“胭脂”抛到嘴里含着。

“过来。”他语音含糊。

樊霄探过身体,滑开的两颗扣子被灵活的手指依次系好。此间,游书朗不小心碰到了墨绿色的佛像,指尖一凉,凹凸明显,雕磨的棱角锋利,并不圆润顺滑。

“好了。”游书朗顺势拍了几下樊霄的领口,如同哥们之间的动作,力求去除暧昧。

樊霄缓缓坐正,唇边的笑意慢慢淡了,但他的话音仍然故作愉悦,问道:“所以你的女朋友是男的?”

游书朗没有在车里吸烟的习惯,他将未燃的烟夹在指端,认下:“是。之前…让你误会了。”

“没事,理解。”

“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樊霄乌黑的唇角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啊,期待,不过等我脸上的伤好了的吧,我怕你男朋友问我是怎么伤的,我总不好说是拉着他男人耍流氓被揍的啊。”

游书朗心情不错,并未追究樊霄说的浑话,笑着赶人:“下车吧,一会上班迟到了。”

樊霄用那条好手推门下车,探身一半甫又回来,倾身压向游书朗,在男人不解的目光中,低沉地说道:“€€€€€€€€€€€€€€€€€€€€€€€€€€€€€€€€€€€€€€€€€€€€€€€€€€€€€€。(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cao你了。)”

“你说什么?”游书朗问。

“祝你全天都愉快。”

高大的男人看着汽车缓缓滑出视线,灵活的左手翻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

“臻臻,好久不见,晚上见个面吧。”

陆臻爽了游书朗的约。

踏上“空客”酒吧的梦幻地板,让他脚下虚浮不是逼真的3D效果,而至胸中快要外溢的激动与忐忑。

樊霄又联系他了,在消失了快一个月后。

说是消失也不准确,陆臻常常会收到他的贵重礼物,其中甚至有一只刚刚上市的奢侈品包包,价格暂且不论,能在一众圈内势利眼托关系也买不到的时候,背着它穿梭往来,陆臻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若以常理推断,礼物送出之后必然会接到邀约电话,晚餐、约会、然后顺理成章的滚到床上。

但陆战礼物拿到手软,却一次也没有接到樊霄打来的电话。卡片上的那个樊字,他甚至觉得可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樊霄不打来,他只能打过去,陆臻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是出于礼貌。

电话偶尔会接通,浅聊几句,对方不是要开会就是在出差,继而匆匆挂断。更多的则是只回一个短信,温言软语,看起来极宠,却又再无回音。

陆臻在圈里见多了腌€€事,请吃个饭都想摸摸大腿的烂人遍地都是,便衬得樊霄这种多金慷慨又不急色的人高贵起来。

今日偶得樊霄相约,陆臻又惊又喜,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就爽了游书朗早早定好的邀约。

走过科技感十足的走廊,他在老位置上看到了高大英俊的男人。

“他自然会来,一直被吊着的人都是被动的,你只要勾勾指头他就会飞奔而来。”樊霄绽开笑容迎接款款而来的陆臻时,还不忘回了自己助理的问话。

话音儿刚落,樊霄的那条好手便轻轻地陇上了陆臻的肩膀。

“在说什么?”陆臻问。

樊霄携他入座,低沉的男音百转千回:“说每次见到你都让我眼前一亮。”

陆臻情话、浪话听得多了,却抵不住这样一句普通的赞美。眼眸一垂,三分笑七分羞,他知道自己这样最勾人。

眸子刚刚垂下,表情还未调整至最佳,他便看到了樊霄的伤手,惊讶的抬眸,又在乍明乍暗的光线中看到了男人伤了的唇角。

“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樊霄微微一笑:“耍流氓不成,反被揍的。”

陆臻一怔,随即娇嗔:“胡说八道。”

樊霄抿了一口酒,言语淡淡:“真的,你不信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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