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安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还没把€€手洗干净,便问宋兰氏道:“淮书呢?可还在睡?”
见陆政安回来就先找宋淮书,宋兰氏心里很是欣慰,点头回道:“还睡着呢,看脸色好像有些不舒服。我问他说是吃多了,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听宋淮书竟然找了个这么个借口€€,陆政安不禁觉得好笑。不过 ,宋淮书有了身€€孕这事€€儿€€,陆政安并不打算隐瞒宋家两位长辈。毕竟他什么都不懂,凡事€€还得需要€€他们两人€€从€€旁指点着。
陆政安把€€手洗干净后,仔细的看了眼宋兰氏的表情,这才说道:“母亲,有件事€€我想跟您说一下。这件事€€可能听上去不可思议,但是请您务必相€€信我,也切莫太过激动。”
宋兰氏听陆政安这么说,立时起了好奇之心,仰头看着满脸笑意的陆政安点了下头,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怎么神神叨叨的。”
闻言,陆政安挠着头轻笑一声,“嘿嘿,这几日淮书老觉得乏得慌,我今儿€€下午带他去药铺里看了看。大夫说,淮书有身€€孕了。”
宋兰氏听陆政安说宋淮书竟然有了身€€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淮书,他,他……”
“回春堂的大夫帮着把€€的脉,应该是不敢相€€信,所以又请了一个上了年岁,须发都白了的老先生€€帮着又看了看,确定淮书有宝宝了。”
闻言,宋兰氏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站在原地搓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见状,陆政安继续说道:“淮书有些不好意思跟您说这事€€儿€€,但是这么大的喜事€€儿€€,我觉得还是提前跟您说一下的好。”
“是要€€说的,是要€€说的。我,我以为€€淮书跟你这辈子可能就跟孩子无缘了。没想到,老天保佑,真是老天保佑。”宋兰氏一边说,一边对着正北方双手合十拜了拜。
陆政安看着宋兰氏如此激动,忙在一旁劝道:“母亲也别太过激动,免得伤身€€。大夫说淮书身€€体还可以的,应当也没什么问题,您别太担心。”
宋兰氏对陆政安自然是放心的,只是转念想到天气马上就要€€冷了,两人€€在山上终归是不方便的。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说道:“我相€€信你肯定能把€€淮书照顾好,只是眼下就要€€入冬了,淮书又怀了身€€子,怕不是太方便吧?实在不行,你俩就搬回来住。”
听到宋兰氏的话€€,陆政安应了一声。“回头我问问淮书的意见,他若觉得山下方便,我就带他回来住。”
说完,陆政安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一脸喜气的宋兰氏,说道:“我和淮书年轻什么都不懂,等淮书月份儿€€大了,很多事€€怕是少不得母亲多费心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外道话€€。淮书睡了有一会儿€€了,你去屋里看看他,我去厨房给他打一碗糖水鸡蛋,免得他醒来肚子饿。”
陆政安看着宋兰氏进了厨房,这才转身€€进了里屋。
此时,床上的宋淮书已经醒了,抬眸看着撩开门帘进来的陆政安脸色微红。“你是不是已经同母亲说了?”
陆政安走€€到宋淮书床边蹲了下来,握着宋淮书的手,与他目光相€€对。
“说了,母亲她很高兴。”
说着,陆政安松开宋淮书的手,把€€自己的手掌隔着被子贴在了宋淮书的小腹上,低语道:“真神奇,这里竟然有了一个宝宝。”
第六十六章
两人出来的匆忙, 家里还€€有一堆活计等着做。陆政安和宋淮书到底没在宋家过夜,陪着宋淮书吃了碗糖水鸡蛋后,陆政安便租了辆马车, 带着宋淮书回到了化龙山。
对于€€宝宝的突然到来,让陆政安简直又惊又喜。时不时的盯着宋淮书的肚子一阵傻笑, 直看的宋淮书有些毛骨悚然。耐着性子忍了两日,宋淮书终是忍无可忍将陆政安赶去干活了。
不€€过€€, 陆政安听说怀孕的人多少都有些反应,便是宋淮书恼羞成怒了, 他也不€€敢离开宋淮书身边。
观察了一阵子, 见宋淮书能吃能睡,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陆政安这才放心下来。
想到忙了一半的果园,陆政安细细嘱咐宋淮书一番,就继续去园子里干活儿去了。
不€€过€€, 陆政安还€€是有些担心宋淮书有什么意外,便特意在村里寻了一口钟, 让他有什么需要就敲钟,这样€€他在林子里听到就能往家赶。
宋淮书看着那口钟极是无语,但心里也知道陆政安是担心他。所€€以在面对陆政安巨细无遗的嘱咐,宋淮书只能耐心听着。
好不€€容易等陆政安说完,提着剪刀和短锯出了门, 宋淮书这才忍不€€住松了口气。低头轻抚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只觉得这日子过€€的很做梦一般。
知道宋淮书竟然有了身孕, 宋希仁和宋兰氏在两人自镇上回来的第二日, 便赶着车又送了一堆吃食过€€来。陪着宋淮书待了大半日,又给宋淮书做了不€€少好吃的, 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只是宋淮书毕竟是以男子之身受孕,加上又是头胎,生怕陆政安照顾不€€到,宋家老€€两口隔三差五就往山上跑。不€€是带吃的,就是带用的。
陆政安家住在村外,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家的异常。倒是有一个经常在化龙山上采药的人,察觉到了有些不€€同€€寻常。
而那个人,正是先前€€与陆政安不€€对付的葛婆子。
葛婆子对宋淮书印象极好,见原本一直笑意吟吟的宋淮书,突然变得蔫嗒嗒的,而且脸色也不€€是很好,但凡出门陆政安和他娘家父母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还€€当€€是宋淮书得了什么病症。
葛婆子本想去问问宋淮书的情况,然而到底是没见过€€宋淮书单独出门,心里实在是惦记。
想到村长陆长根两口子与陆政安家一直走€€的挺近,便瞅着陆杨氏在村头磨面的空档,问她€€宋淮书究竟怎么了。
因为家里的母羊这几天生产,陆杨氏一直没敢出门。一听葛婆子说淮书生病了,甚至他娘家爹娘都时不€€时上门探望,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葛婶子这话当€€真?我最近没怎么出门,真不€€知道淮书生病了。”
葛婆子虽然平时嘴里没什么实话,但陆杨氏相信这等事儿她€€定然不€€会€€胡咧咧。
一边推着磨,陆杨氏心里惦记着宋淮书。一袋子玉米到底是没推完,就把磨盘上碾了一半的玉米搓进簸箕里,急匆匆的回家了。
陆杨氏从里屋捡了半篮子鸡蛋,嘱咐陆迎春看好门户便急匆匆往山上走€€去。
待陆杨氏来到陆政安家门口的时候,宋兰氏也刚从骡车上下来,手提还€€提着一条一尺来长的鲤鱼。看到陆杨氏急匆匆的走€€过€€来,宋兰氏忙笑着迎了上去。
“亲家婶子过€€来了?怎么还€€提了这么多鸡蛋?”
因为宋淮书的不€€同€€寻常,陆政安同€€宋家的两位长辈商议,暂时不€€跟外人说宋淮书怀孕的事,便是陆长根夫妇也暂且不€€提。
此时,宋兰氏看着提着东西上门的陆杨氏不€€禁有些疑惑,心里不€€由在想陆政安是不€€是说漏嘴了。
“我这几日家里事忙,也没顾得上往这边来。听说淮书那孩子身体不€€舒服,我实在是惦记得慌就过€€来看看。老€€姐姐,淮书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两人说话间,陆政安和宋淮书听到门口的动静,走€€出来查看。在看到门口与宋兰氏说话的陆杨氏,两人下意识的转头对视了一眼€€。
听陆杨氏话里的意思,她€€并不€€知道宋淮书怀孕的事,不€€由得松了口气。于€€是笑着对陆杨氏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前€€几日染了风寒,将养几日已经大好了。你家里这般忙,还€€劳烦亲家婶子跑来看看。”
闻言,陆杨氏不€€由得放下心来。见陆政安和宋淮书从屋里出来,忍不€€住嗔怪道:“淮书不€€舒服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是葛婆子跑过€€来问我,我才知道这事儿,可把我担心死了。”
说罢,陆杨氏见宋淮书穿的单薄,转头看向陆政安嘱咐道:“淮书风寒才刚好,你怎么不€€让他穿厚一些。穿这么单薄,万一再€€吹了冷风反复了可怎么好?赶紧进屋,别站在门口说话了。”
宋兰氏一直对陆政安这个远房婶子感官极好,招呼着陆杨氏进屋,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政安和淮书这俩孩子都孝顺懂事儿,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都想着我们。如今孩子生病,我这做长辈的哪能不€€过€€来看看?如今知道淮书没事,我也就不€€挂念了。”
陆杨氏站在院子里同€€几人说了几句话,正准备转回家去。忽听得门外陆迎春小丫头,惊慌失措的喊道:“娘,娘啊,你快回家看看吧。咱家的那头大母羊要生了,都已经站不€€起来了。”
陆迎春话音落下,小小的身影也已经跑进了院子。看到站在她€€娘对面的宋兰氏,陆迎春乖乖的问了声好,随即冲到宋淮书和陆政安面前€€,拉着他们两人的手就准备往外跑。
“政安哥,小宋哥,走€€跟我一起去我家看母羊生宝宝去。”
陆迎春莽撞的举动惊得陆政安冷汗都出来了,忙一把拉住陆迎春的的手,把她€€的手从宋淮书的手臂上扯开。
这还€€是陆迎春第一次被陆政安这般对待,表情惊讶的看着陆政安,忍不€€住问道:“政安哥,你怎么了?”
陆政安在扯开陆迎春的手臂之后,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大了。只是现在宋淮书肚子里的宝宝还€€没到三个月,不€€适宜剧烈活动。
而且陆迎春这小丫头这般生拉硬拽,陆政安自然是极不€€放心的。
听到陆迎春的话,陆政安不€€由得尴尬一笑。“你小宋哥身体才刚刚痊愈,大夫交代€€过€€不€€好活动过€€大了。”
陆迎春一听陆政安这般说,这才察觉到自己太过€€莽撞了,忙跟宋淮书道歉。“小宋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现在不€€能跑。”
宋淮书听着陆政安的借口,本就觉得臊得慌,如今听到陆迎春的道歉,忙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不€€打紧的,你又不€€知道,以后咱们小心点儿就行了。”
陆杨氏对陆迎春这个女儿已经无奈至极,想到家里正在生产的母羊,也顾不€€得教训她€€。跟几人打了声招呼后,便扯着不€€愿回家的陆迎春下山去了。
待将陆杨氏和陆迎春送走€€,陆政安不€€由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葛婆子竟然还€€这般关注着咱们家,不€€敢过€€来问竟然跑去长根婶那里去打听。”
说完,陆政安扫了一眼€€宋淮书微红的脸颊,继续道:“我感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行的话,长根婶儿那里就跟她€€实话实说算了,也好让她€€约束一下迎春那丫头。小丫头自来跟你亲近,就是性子跳脱的很,我心里总担心着她€€。”
“可,可我毕竟是男子,哪有男子怀孕生孩子的,你说出去怕长根婶儿也不€€信。”宋淮书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陆政安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事儿能瞒住一时,也瞒不€€住一世,倒不€€如提早说开了的好。
“即便是你现在不€€说,等到你明年开春儿你肚子大了,怕也是瞒不€€住的,到时候他们一样€€觉得惊讶。”
闻言,一旁的宋兰氏赞同€€的点了点头。“我觉得政安说的有理€€,不€€如现在就对她€€说得好。”
“这话怎么跟人家说呢,男人生孩子,传出去别人怕是牙都要笑掉了。”
听宋淮书竟然这般说,陆政安当€€即瞪圆了一双眼€€。“笑什么?我家淮书能生宝宝,那是得天独爱,他们羡慕还€€羡慕不€€来呢!你管他们说些什么,只要不€€传入咱们耳中,其他人爱说什么说什么。”
宋兰氏倒是第一天知道陆政安竟然这般护犊子,正要帮着劝两句宋淮书,却见两人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进了屋。
一瞬间,宋兰氏只感觉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
不€€过€€,见宋淮书和陆政安的感情这般好,宋兰氏心中也是极欣慰的。只是,这两人腻腻歪歪,宋兰氏觉得待在陆家属实有些别扭,于€€是吃过€€午饭后,便直接回了化龙镇。
……
宋淮书刚把出有孕的第一个月,能吃能睡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然而,就在第一场冬雪落下后,宋淮书便开始有了反应。闻不€€得太重的油烟味儿,虽说不€€至于€€吃什么吐什么。可陆政安给他做的大多数荤食能吃进嘴巴的极少。倒是对陆政安夏日里腌制的酸黄瓜情有独钟,就着米粥一餐能吃一小碟。
只是这腌制的东西对胎儿的发育并不€€是太好,陆政安并不€€敢让他多吃。
宋淮书是个听劝的人,听陆政安说吃太多咸菜可能会€€影响孩子,嘴巴馋的厉害也不€€敢再€€多吃。每餐只是吃几筷,随即便用筷子尖沾着酸黄瓜的汁水解馋。
看宋淮书如此,陆政安心里极是心疼。嘱咐宋淮书老€€老€€老€€实实的在家,自己则踩着到脚踝深的积雪来到了镇上。在干果铺子里买了三斤酸梅干,又称了几斤其他的点心,这才转回家去。
因为下雪路上不€€好走€€,原本大半时辰的路程,陆政安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这才到家。
提着手提包裹,陆政安抬头看着尽在眼€€前€€的小院儿,呵了口热气暖了暖手这才继续往上走€€。
此时,屋内就等陆政安未归的宋淮书不€€禁有些担心,频频的站在堂屋门口向外张望。就在宋淮书忍不€€住想出门接一接的时候,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淮书,陆政安对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赶紧进屋。自己则在大门口将脚上沾着的泥巴清理€€干净,这才提着东西走€€进了院子。
宋淮书看着看着陆政安手里的大包小裹,以及陆政安冻得通红的脸,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这死冷寒天的,你还€€去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快进屋喝杯茶暖暖身子。”
陆政安侧身躲开宋淮书伸过€€来的手,在门口把鞋子换掉,这才把手里的东西放桌子上。
目光在扫过€€屋内烧的已经不€€旺的碳炉上,陆政安忙把上面吊着的铜壶提下来,又用夹子往里面夹了几块儿碳。
“这炉子里的碳都快熄了,你怎么也不€€加几块儿?你瞧这屋里的冷的,都快跟外面差不€€多了。”
陆政安嘴上说着,但是手上的动作未停,拨楞了几下炉子里的碳,看着燃起来这才提着铜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待两只手捂着杯子暖了片刻后,陆政安将手贴在自己手臂上试了一下,感觉已经不€€凉了这才伸手去拉宋淮书的手臂,让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取暖。
“我走€€这么一会€€儿,你在家可听话?”
自从宋淮书有了身孕以后,陆政安简直就把宋淮书当€€成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子一般了。事事都不€€放心,恨不€€得时时都要将人捆在腰带上,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听话,听话,看了一会€€儿书,有些困了还€€去睡了一会€€儿。没想到醒来的时候,你竟然还€€没回来。”
说到这里,宋淮书感觉有些委屈,看着陆政安的眼€€神不€€自知的带着些许不€€满。
见状,陆政安轻笑着揉了揉他的额头。“前€€日的雪有些大,路上不€€太好走€€。到了镇上觉得不€€太放心岳父岳母,就拐过€€去看了下他们,跟他们说了会€€儿话才回来的。”
一听陆政安竟然去了宋家,宋淮书心下一阵感动,轻轻握着陆政安的两根手指忍不€€住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