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忠心耿耿的下属尚且如此,那他们这些人在他眼里,可能跟王五一样,低贱如野草,说杀就杀了。
一时间,百姓们看向陆容淮的视线多有忿色。
陆容淮察觉到周围视线的不善,他不甚在意的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忽然,楚沅动了动。
“王爷。”他脑袋靠过来,呼吸浅浅的洒在他的颈侧,陆容淮忍不住侧头。
楚沅是有话想对他说,岂料他忽然扭过头,两个人距离一下子拉近,然后,众目睽睽下,陆容淮的薄唇亲上了楚沅白皙柔软的侧脸。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楚沅呆住。
王府门口,静可闻针。
弦霜面无表情的抬手,捂住自己的眼,顺带还将一脸兴奋的弦雨眼睛给捂住。
弦雨:“?”
陆容淮笑出了声。
他趁着楚沅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凑上去亲了两下,这才意犹未尽的退开,墨眸里柔情万分。
“阿沅想说什么?”
楚沅眼里的神色,由茫然到震惊,再到羞耻,只用了一瞬间。
他心脏怦怦乱跳,呼吸变得急促,热意从脚指头一路往上蔓延,最后汇集在脸上,尤其是被他亲过的那块地方,又热又麻,难以忽视。
“臣……”
“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娘不能为你报仇,娘这就下来陪你!”老婆子突然打断楚沅的话,她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冲向王府门前的立柱。
众人发出惊呼。
弦风飞快的闪身而上,拦住了拼命寻死的老婆子。
“你们都放开我,这世上没有王法,王爷杀人不用偿命,老婆子我到了地下,也会向阎王爷禀告,求他做主。”老婆子躺到地上撒泼。
妇女和三个小孩吓得直哭。
那名中年男人站起来,仇恨的瞪向陆容淮。
“我大哥死的这么冤,官府就给十两银子打发我们,那是一条人命啊,可怜我娘晚年丧子,我大嫂她们孤儿寡母,这以后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周围人议论声渐大。
男人见大家站在自己这边,底气更足,“今日黎王府若是不给个说法,我们一家人就都撞死在这儿,让老天爷瞧瞧,世道不公,好人没有好下场。”
有人在人群里大喊,“杀人偿命!”
陆容淮朝黑压压的人群看了一眼,弦风立即会意,不动声色的朝暗处做了个手势。
楚沅搂着他胳膊,抿了抿唇,小声在他耳边开口,“王爷,今夜之事,应是有人指使。”
他方才听这些人所言,字字直指陆容淮,倒像是提前串好了词,故意选在今夜闹事。
陆容淮‘嗯’了声,冷眼朝王五一家和茂叔扫去,“我知道,阿沅不用担心,专心听戏即可。”
楚沅指尖蜷起。
原来他带他出来,就是让他来看好戏的,楚沅低下头,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这边,陆容淮命人将王五一家扣住,他居高临下的审视这一家人。
“本王先前为了哄王妃开心,在王五那买过两块糖糕,之后王五身死,你们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下,一口咬定是本王干的,本王倒是想问问你们……”
“既拿不出证据,又敢跑来闹事,不妨让本王猜猜,你们收了谁给的好处?”
中年男人眼底微闪,但他掩藏的很好,面上还是那副凄苦悲痛的神情。
“王爷不肯承认杀害我兄长,现在又要污蔑我们被人收买,居心何在?”
“本王只是想让大家也瞧一瞧,谁才是被冤枉的那个,弦风。”
陆容淮喊了一声,弦风点头,身形如燕般飞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清时,妇女身边那三个孩子中,年龄最小的男童已经到了弦风怀里。
“你要做什么?把孩子还给我!”妇人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惊恐的朝弦风扑过去。
“乖孙,我的乖孙,丧了天良啦!”
护卫们将妇人和老婆子拦住。
男童害怕的在弦风怀里哭起来,伸手要娘。
“小顺儿!”中年男人目眦欲裂,拔腿就要去夺孩子,被弦霜一脚踹回台阶下。
周围开始躁动起来。
弦风抱着孩子回到陆容淮身边,陆容淮好笑的看向男人,“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又不是你儿子。”
男人咬牙切齿,双眼布满血丝,“顺儿是我侄子,还是我大哥留在世上的血脉,王爷想干什么!”
“刚才不是还说,一家人要一起撞死在这儿?”陆容淮笑了下,他长相俊美,然而此刻无人觉得他皮相好看,反而打心底里怵得慌。
楚沅安安静静的搂着他脖子,突然,他的大腿被轻轻拍了一下,陆容淮的声音透过震动的胸腔,清晰的传入他耳朵里。
“宝贝,夹紧了。”
他抬手将楚沅没受伤的左腿环上自己的腰。
“???”
楚沅不可置信的抬头,无法相信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等羞人的话。
还有他现在的姿势……
楚沅恨不得立即从他身上跳下来。
“王爷,臣想下去。”
“别动,很快就好了,待会带你回去继续听神龟唱歌。”陆容淮哼笑,空出来的左手猛地拔出弦风的剑。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利剑搁在了男童的颈侧。
老婆子看到这场景,一口气没喘上来,昏死过去。
妇女瘫软在地,捂住脸哭叫起来。
“太残忍了,连小孩都不放过。”
“王五生了两个闺女,只有这一个儿子,黎王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男童在弦风怀里挣扎不停,剑刃不小心划破了幼嫩的肌肤,小孩子感受到疼痛,当即尖声哭了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朝底下双眼血红的男人伸手,“爹,爹……”
男孩的哭喊声一出来,原本还躁动纷纷的百姓瞬间安静。
“这是怎么回事?”
“顺儿怎么喊他爹?”
陆容淮丢开剑,重新搂住楚沅的腿弯,沉声开口道:“本王前两日便已查出,王五乃是他弟弟所害。”
“啊?弟弟杀的,为啥啊?”
“因为他跟自己的大嫂,早就勾搭在一起,”陆容淮目光冰冷的看向男人,“本王买糖糕之后,王五提前收摊,回家后撞见自己妻子跟小叔子苟且,王五大怒,两人惊慌之下,将人杀害。”
“这个孩子不是王五的,而这两个人,会交由刑部判决。”
陆容淮说完,不远处有人带着官兵前来。
刑部官兵将男人和妇女戴上镣铐,直接押走。
苏如鹤跑的满头是汗,他站在台阶下,朝陆容淮拱手,“王爷提供的证据下官已经交给刑部和大理寺,下官还要赶回去处理公务,就先告辞了。”
陆容淮点头,“有劳苏侍郎,本王今夜还要陪阿沅赏灯,就不留侍郎喝茶了,改日必当登门道谢。”
苏如鹤嘴角抽搐,忙道不敢,转身走的飞快。
什么天理,有人元宵佳节抱着美人赏灯,有人只配孤零零的在灯下看公文。
等刑部官兵离去,百姓们重新看向陆容淮,神色复杂。
“差点忘了你,”陆容淮视线扫过,见到茂叔还跪在那儿,语气嘲弄,“滚回你的太子府,继续给他当狗吧。”
作者有话说:
陆狗:宝贝,夹紧了。
沅沅:快闭嘴。
弦雨:小脸通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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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正月十八这天,八皇子陆容深造访黎王府。
彼时陆容淮正在扶雎院的偏厅内,监督弦雨他们抄经文。
“抄快点,不用仿照本王的字迹,反正也没人检查。”
弦雨心累,“主子您禁足,不带这样折磨我们的。”
“说得对,三哥你快别折磨他们了。”陆容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笑着说道。
“本王这是在给机会让他们修身养性,”陆容淮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弦风他们如蒙大赦,朝陆容深露出感激的笑容,瞬间闪身跑了。
“瞧你把他们吓的,”陆容深哈哈大笑,他走过去坐下,将东西放到桌上,“€€,我三嫂呢?”
“吴院正在给他施针,你怎么来了?”陆容淮叩了下桌,“弦雨,上茶。”
弦雨前脚刚出去,后脚又捧着茶盘生无可恋的走进来。
“王府是没人了?怎么添茶倒水的活儿也是弦雨在做。”陆容深接过茶盏,满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