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代表的是不见天日€€的黑暗,是充满绝望的实验室,是疯狂逃离后在€€雪地里奔跑的狼狈……
赛因忽然想不顾一切、不顾那些规则地留住顾郗,把人藏在€€深海巢穴之下,不管能不能恢复记忆、改变结局,只要能留下人就好。
忽然,熟悉冰冷的系统音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脑海里€€€€
【反派先生,希望您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
【任何破坏规则的事€€情都不允许发生,一切选择权都在€€他自己,您如果强行干涉,整个世界都会被€€毁灭。】
【€€€€包括他。】
是提醒,也€€是警告。
其中一方也€€为此深受桎梏。
赛因猛地抓紧了顾郗的手腕。
“赛因?”被€€深海下奇妙的晚风一吹,越发感觉醉的顾郗晃了晃脑袋,目光有些呆呆愣愣地盯着身侧的人。
“嗯,我在€€。”赛因应声。
“你好白。”走路摇晃,却被€€牵得很稳的青年弯着眼睛,目光灼灼地落在€€了头发几乎挡住侧脸的默珥曼族人的身上。
被€€夸的赛因勾了勾手指,脸上神情不显,“是天生的。”
“但€€是很漂亮……”漂亮青年醉后的直球让人无法抵挡,“我喜欢。”
赛因:“……”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这并不是结束,而仅仅是一个开始。
喝醉后的顾郗就像是被€€强行打开了赞美€€的开关,可偏偏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直白却又叫人脸红。
顾郗:“赛因,你的手臂肌肉看起来好有力量。”
赛因:“嗯……天生的。”
“我想摸摸。”
根本不会拒绝顾郗的赛因点头,主动把手臂递了过去。
下一秒,醉鬼却伸手拍了拍那副饱满的胸膛,甚至还满脸无辜,像是在€€征求主人的同意:“我还想摸摸,可以吗?”
赛因喉结滚动,声音微微沙哑,前几秒涌现出来的暗沉情绪也€€被€€这一夸、一拍清除得干干净净。他低低道:“……好。”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了。
一路上,赛因半扶着小醉鬼回去,等€€给人擦脸、换衣服沾染了一身燥气后,原本乱碰乱撩的醉鬼睡着了,反倒是赛因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人半晌毫无困意。
窗外的萨卡什卡水膜向€€室内透进来几分微弱的光,就像是陆地上的月亮。
赛因伸手轻轻勾勒着顾郗的脸部轮廓,就像是在€€执笔画一副人像。
他低声询问早已€€经睡熟的青年,“……所以,你会选择我……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从赛因逐渐会恢复神智的那一天开始,就像是阴云雾霾般笼罩在€€他的头顶,如果是很多、很多年前,他一定很确定顾郗的答案,因为那时候的他们仅有彼此。
可是现在€€……赛因不敢确定了。
在€€他重复等€€待的时间里,他守护的宝贝身边已€€经有了别人,其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者€€是动物€€植物€€……他们在€€顾郗的世界中占据了太多影子,于是就显得依旧活在€€“过去”的赛因有些不那么重要了。
曾经凶猛的野兽从不会自怨自艾,可当他识到了回忆的酸甜,想起来曾经和€€“系统”交易的一切后,即使最初只想求顾郗一切都好,但€€在€€重逢后,赛因还是忍不住渴望更€€多……
他为青年掖好被€€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的另一边,无声无息,不曾惊动睡梦中的人,然后躺在€€了对方的身侧。
盘绕在€€赛因身上的黑色黏液开始在€€夜间行动€€€€
它们迅速扩张、匍匐,宛若一张巨大的、不止何处为尽头的网,从床的左侧到右侧,两床上的两个人紧密无间地包裹在€€一起。
肌肤相贴,密不可分。
就像是在€€冰谷之上一般……
深夜,睡梦中的顾郗却“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色€€€€
冰天雪地之下,两个衣着单薄的孩子手拉手跑着,他们狼狈且可怜,睡衣上满是树枝划破的裂口,甚至连部分裸露出来的皮肤也€€伤痕累累。
昏暗的夜色下看不清人影,顾郗只能“看”到他们几番险些摔倒在€€雪地中后,有相互搀扶地爬起来继续奔跑,就好像身后追着什么看不见的怪物€€一般。
本身作为围观者€€的顾郗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如他们紧紧揪了起来。
雪夜,奔跑,破损的围栏。
两个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的少年一路穿行,落雪也€€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直到远方的柏油路上模模糊糊出现老旧的货车,他们才在€€没有尽头的逃亡中得到了一丝帮助。
善良的货车司机让两个孩子坐上了后座,甚至贡献出了一件自己的大外套。
不知道是凌晨几点的天空,货车开往了少年们不知道的方向€€,但€€至少令他们暂时可以得到喘息。
远处的天空逐渐变亮,纷扰了整夜的雪花也€€越来越小,逐渐有了停止的趋势。
两个少年忍着困倦,脑袋一点一点地靠在€€车窗边,他们张望着白茫茫的一切,就好像第一次见到。
梦境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顾郗以观众的角度“看”着一切,可缓慢转动的大脑却在€€告诉他:这其实就是你的经历,你是所缺失的那部分记忆……
是你€€€€小希,和€€撒拉弗的过去。
梦中€€€€
掉漆的货车摇摇晃晃,驶过无人的郊区,最终在€€天空将亮的时候,把两个无依无靠的少年放在€€了黎明下的一座城镇前。
这里古朴却又肃穆,在€€无人的清晨里几乎针落可闻。
两个少年依偎地站在€€一起,他们看到了立在€€城镇入口的木牌。
那落灰的木牌上,刻着几个被€€涂料染黑的字€€€€
歌蓝,希多利亚区。
第034章 .假孕
北阿尔斯洋的沿岸公路上, 一辆看起€€来有些年份的深绿色皮卡行驶在烟尘翻飞的路上,偶尔一些不看路的飞虫会猛然撞上皮卡,然后化作一团黏糊糊的液体“装饰”在玻璃面上。
驾驶座上戴着个针织帽的青年深深叹了口气, 他穿着深灰色的夹克和牛仔长€€裤,棕褐色短靴包裹在脚踝之上,阻隔了这老旧皮卡上因为空调不好用而带来€€的冷意。
他扭了扭脖子,低声道:“这€€是一路上的第几只小可怜了?”
“第201只了。”
回€€答问题的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 更深一色号的夹克和同款的长€€裤、短靴,区别只€€在于他脑袋上顶着的是个纯色鸭舌帽,长€€而卷的头发被低低束着, 从一侧的肩头放在了胸前。
“真可怜。”顾郗轻轻“啊”了一声, 忍不住道:“虫子也太多了吧……这€€真的是秋天吗?”
明€€明€€已经是深秋, 但游荡在郊区的虫子却丝毫不减, 偶尔下车去路边的加油站里购买物资,顾郗都怕自己一张嘴就吃进去一口虫子。
副驾驶座上的赛因并不在乎虫子的多少,他只€€在乎身€€侧的青年会不会觉得€€累, “要停在路边休息一会儿吗?”
顾郗摇头, 针织帽下零星地露出几缕白发,“在坚持一下,葛林给我的地图说€€是再走两三公里, 有家旅馆, 晚上我们就在那儿凑活一晚。”
“好€€。”
距离顾郗和赛因离开萨卡什卡水膜已经足足快一周了,在那天决定€€好€€去新地图后, 尚奇隔天就主动贡献出了自己曾经在陆地上活动时€€购买的皮卡€€€€扎眼的绿色、流畅的车型, 以及十年前的老旧型号。
阿兰达给他们在车上装了一大堆食物, 而葛林则赠送了地图以及用于联络的电子设备。
当然,这€€一趟出门少不得€€花钱, 在尚奇几人翻翻找找的情况下,终于搜刮出来€€了点儿路费,贡献给了他们的老祖宗。
当时€€顾郗手里握着十来€€张钞票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小少爷何€€时€€过过这€€么艰难的生活啊!
于是一路上走走停停,顾郗几乎是划拉着钱算着过日子,生怕自己在到达希多利亚区的时€€候身€€无分文€€。
好€€在……赛因给了他惊喜。
一颗默珥曼族人打瞌睡时€€凝聚的珍珠在上一个路过的镇子上被卖掉了,原本紧紧巴巴的小少爷终于能够坐在饭店里好€€好€€吃一顿热腾腾的汤面了。
这€€一路,是赛因养活的小少爷。
赛因:成€€就感十足。
或许是因为这€€份成€€就感,反派的异化€€程度也一路降低,直到65%的数据,让顾郗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绿色的皮卡摇摇晃晃走在路上,很快灰蓝色的天空就暗了下来€€。
暖黄色的路灯照射在远处,终于在黑沉沉的道路尽头终于出现了几点零星的微光。
是个小镇,不算大,人口不超过三五百,一到了晚上街头巷口几乎不见人影。
呼哧呼哧响的皮卡被停在了小镇入口,顾郗和赛因乘着夜色,走向了灯牌暗淡的小旅馆。
像是五六十年前的建筑风格,木头为主,色调深沉,一楼的大厅椅子都架在了桌面上,只€€有个昏昏欲睡的老板娘撑着下巴打瞌睡。
“你好€€,”顾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针织帽,生怕被人看出点儿什么,“我想住房。”
老板娘困倦了哼了一声,“几间啊?”
“一间就够了。”
“好€€,”她递过去一张房卡,提醒道:“二楼尽头。”
顾郗道了声谢,就拉着后半程一直没出声的赛因往楼上走。
老旧的木质楼梯拥挤窄小,顾郗在前、赛因在后,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叫顾郗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脚把人家的楼梯给踩烂了。
正走着,顾郗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直缠绕在那里的黑色黏液勾了勾。
他脚步没停,早就习惯了赛因偶尔的小靠近。
但下一秒,顾郗猛然回€€头,抬手勾住了腿软险些滚下楼梯的赛因。
“赛因?你怎么了?”顾郗压低声音,扣住了对方的后背。
“没、没事……”他的嗓音很沙哑,像是熬了几天夜又连着抽了很多烟似的,“回€€……回€€房间。”
“好€€,你稍微忍一下。”
顾郗连搂带抱地将人拖到房间,几乎是在一进门,赛因就彻底软到在地,比顾郗更加密实的肌肉所€€带来€€的重量也是成€€倍的。
“赛因?赛因你怎么了?”
小旅馆的房间地板被清理地很干净,光滑冰凉,包裹在赛因双腿上的牛仔裤猛然发出布帛撕裂的声音,下一刻一条巨大的黑色鱼尾“啪啪啪”地砸在了地板上,鳞片精致,在昏暗的室内闪烁着微光。
顾郗几乎是费尽全身€€力气,才把人半拖半拉到狭窄的浴缸内。
浴缸小到可怜,赛因的半条尾巴都露在外面,黑纱般的尾鳍如帘子覆盖在两侧,几乎叫顾郗没有靠近的位置。
叫人无果的小少爷满心着急,忍不住询问系统到底是什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