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藤目测了彼此的距离,发现就算伸出手,也不能碰到对方,干脆掀开床单,翻了个身,把手递给递给对方。他的表现与刚才截然相反,听话得像条小狗。
有效命令。闻哲想。他握住了对方的手,俯身亲吻了对方的嘴唇作为奖励,随即为自己调整了一个恰当且舒适的姿势,空出一只手,却没有握住对方的另一只手。
“过来。”闻哲说,“再靠近一些。”
谢藤依言照做,直到对方身边。
闻哲把一只手覆在对方的额头上,缓慢地向下滑,蒙住对方的眼睛。另一只手揉按着对方的掌心,摩挲他的指腹,间或亲吻掌心。
“别用这种神圣又色情的方式对待我,”谢藤难以置信地眨眨眼,接着不满地抱怨,“我会忍不住想上你。”
闻哲忍受着对方睫毛刮擦掌心的痒,既忽略了他的话,也没有揍他,只是轻声道:“闭上眼睛。”
谢藤依言闭上眼睛,闻哲放开了他的手,改为覆在对方的发顶,以规律的节奏朝两侧来回抚摸。
“睡吧,”他说,“睡眠能帮你忘掉那些不好的事。”
作者有话说:
闻哥有效技能储备库-1,娇娇免疫技能数+1
第66章 破碎-2(上)
谢藤醒来时,闻哲并没有在他身边。
他缓慢地坐起,环视周遭。
盥洗室、小餐厅和拱形入口,都没有对方的身影。
闻哲已经离开。
至少离开了“鱼缸”。
谢藤的确期待对方还留在这里,不过并不明显。既然落空,就当未曾期待过。
他并不觉得失望,更不急于寻找。
放松与期待交织在一起,形成某种难以言喻之感,没有忐忑,仿佛笃定对方不会真正离去。
€€€€这很危险。
谢藤仰躺回去,抬起胳膊,横挡住眼睛。
这已经是他第几次在对方面前睡着了?不记得了。
信任所催生的不设防非常危险。而且还是不知不觉滋生的信任,毫无疑问更为危险。
电梯上升的运行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蓦地坐起,难掩期待地望向“鱼缸”入口。
待看清来人后又径直仰砸向床,再度用左前臂遮住眼睛,毫不掩饰对来人的排斥。
“你想见的人在地下室。”医生用含糊不清的俄语拆穿。
谢藤含糊地应到途中蓦地怔住,当即移开胳膊,直盯着医生手里捧着的大号勃良第酒杯。
斯拉夫医生很少喝红酒,不止是出于对高度酒精度的喜好,还因为对甜度的偏好。医生说红酒就像加了果醋的糟糕饮料一样让人发指。
谢藤盯着那杯由白、黄、浅红和乳白色层层交叠而成的类似鸡尾酒的古怪东西,问:“老头你手里是什么?”
“你情人做的甜品,”医生答,“也可能是饮料。”
谢藤脑袋发懵:“我哪来的情人?”
“就是跟你相互强奸了好几次的那个。”医生说。
谢藤:“……”
“这东西的中文名好像是叫杨什么露?”医生没记住中间的音,也可能发不出那些音。
“什么?”谢藤更懵了。
医生数次尝试发音均告失败,干脆道:“他说来自中国南方,不过现有材料不够,只能做个类似的半成品。里面有芒果、西瓜、红柚和香蕉,还有牛奶、炼乳和枫糖。新鲜又香甜的味道。很不错的东西。我喜欢。”
谢藤哑然数秒才从脑袋里找出某个词:“杨枝甘露?”
医生点头:“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他居然特意给你做甜品?”谢藤愕然。
“不只是我。”医生说。
“还有谁?”谢藤不满。
“虽然那个盎撒人的小弟们有帮他切水果,不过调味和装杯都是他独自搞定的。”医生慢悠悠道,“他说做给大家尝尝,人人有份那种……”
“为什么我没有?”谢藤听到途中就打断了对方。
“你睡死了。”医生很坦白。
谢藤:“……”
他无由来不快地瞪着医生,突如其来地伸手去抢,却被早有防备的医生完美避开。
“想吃就自己下去拿。”医生得意洋洋地冲谢藤摇晃手里的勺子。
“有留我的份?”谢藤很惊讶。
“当然,”医生很无情,“没有。”
谢藤:“……”
“这是一个多小时以前就做好的东西,”医生仿佛嫌气不死谢藤,添油加醋道,“我这已经是最后一杯了。还是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臭老头!”
谢藤终于察觉对方是在故意逗自己,果断抓起枕头砸向医生。后者大笑着躲开。
等医生吃空了杯子,谢藤也扔完了枕头,他重新躺回原位,摆成一个“大”字,问:“他在下面干什么?”
“聊天。”医生说。
“什么?”谢藤怀疑了自己的耳朵。
“你怎么年纪轻轻就听力衰退?”医生不无鄙夷地吼,“我说,他在跟大家聊天。”
“聊什么?”谢藤警觉地坐起来,“我的事?”
“没有。只是单纯的闲聊。”医生说出让谢藤愣住的话,“有人向他抱怨三岁的孩子开始了第一个逆反期,他耐心的倾听和安慰,如果对方需要,他会给出简单且有效的建议。有人只是纯粹的想找个人抱怨,对前男友或女友,感情生活,家庭纠纷以及其他琐事。他没有问关于你的事。其实就算问了,你的人也不会告诉他。你的HR助理从不雇佣那些关不牢嘴的蠢货。但他不止是一位擅长引导别人吐露心事的好听众,还注意避开了不能提及的范畴,尤其是关于你的部分€€€€他很危险。”
谢藤沉默许久才出声:“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医生毫不留情地拆穿对方。
“他的背景调查没有问题,”谢藤尝试辩白,“也没有任何伤害我的企图,甚至会阻止我伤害自己,他不可能是他们的……”
“哪又怎么样?”医生打断他,“单凭你已经对他另眼相待的事实,这就不是个好现象了。”
“我知道。”谢藤重复。
“你知道狗屁!”医生抬手给了他脑袋一大巴掌,“进入圈子有多难,你比谁都清楚。更不用说是长期积累才能到达的层级。你毫不避讳地让他接触到自己的社交圈子,就算他没有利用的打算,但只要你本身对此乐在其中,就是非常危险的事。”
“我知道。”谢藤徒劳的重复。
“如果他想要毁掉你,你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我知道。”
“你如何保证他不会对你产生负面影响?”
“我不知道。”
“所以他已经对你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我……”
“影响一旦出现,就是不可逆的。”医生说,“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帮你剔除,只能放任其变本加厉。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时间长了,都能对你产生不必要的影响,然后就会破坏好不容易构建出的平衡。就算能用我复配的药剂来压制,也只是应急措施,根本不能长期使用。这不单是抗药性的问题,还有药品对身体造成的海量负担。一切终究是要靠你自己的,明白吗?否则就像这次一样,你会毫无预警的崩溃。”
医生说到这里终于了停下来,冗长地叹息道:“你远比自己所想得要脆弱得多。”
谢藤听到途中就彻底地沉默了。
他蜷缩成团,用双臂挡住了脸,摆出逃避的姿势。
“而且,”医生却在继续,“既然要上岛,就必须针对‘那东西’准备好对策。”
第67章 破碎-2(中)
“来玩个游戏好吗?”
LR走向闻哲,用英文对他说。
“好吗?你在听吗?说话!我让你说话!”
闻哲置若罔闻,就算听见抵着自己脑袋的枪械解除保险的声音依旧如此。
“你没有舌头吗?”LR陡然提高了音量,边吼边像对待谢藤那样,用膝盖重击闻哲的腹部,“现在呢?疼吗?怎么不叫?你难道也跟修一样既不怕疼也不怕死?”
闻哲的反应区别于谢藤,连咬紧牙关的动作都没有。如同一具没有痛觉神经的人偶。
但谢藤知道他有,只是此刻必须这样才能激怒LR。
闻哲触动了旁边的女佣兵头子。她不自觉小声用中文劝他别固执,让他回答LR的问题。可闻哲依旧默不作声。
LR膝踢因而变得更多也更用力,就连束缚着闻哲双手的手铐都被震得哗哗作响,而负责固定住他身躯的两名佣兵也因为冲击力而不住向后退。
但闻哲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谢藤,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很忠诚的宠物。”LR终于停下攻击,循着闻哲的视线望向谢藤,“被你训练得很好。如果有可能,我不想伤害他。修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藤已经笑不出来了。他用力抿了一下嘴唇,逐字对闻哲说:“我命令你,陪他玩。”
“什么游戏?”闻哲看向LR,“怎么玩?”
“每个游戏开始前我都会说明规则,”LR骤改暴戾,用指背轻柔地刮擦着闻哲的脸,即便对方偏头避开,他依旧温和地说,“会从相对简单的开始,之后就视你的表现和我的心情而定。或许会更难,也可能变得容易。”
“知道了。”LR的举动让旁人毛骨悚然,闻哲却一脸平淡。
谢藤突然出声嘲讽:“你真无聊。”
“修,请你保持安静。”LR没有看谢藤,专心对闻哲说,“只要在游戏里,我就是公平的。我输了就会承认,绝对不会违背规则,也不会手下留情。因为游戏是无止尽的,我要确保你也能这样,确保你不会故意认输,这样才能陪我玩到我赢了或腻了为止……这是我享受游戏的方式。”
LR的怪诞逻辑已经超出了闻哲能理解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