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是愤怒还是痛苦的声音,显得异常动听。
“我在。”谢藤说,“你也在。”
他牙齿滑过对方的耳郭,留下细碎地啃咬与含糊的低语。
“别压抑。”
他上半身与对方的背彻底密不可分的粘在一起,就连起伏的节奏都分毫不差。
“别挣扎。”
粘滞皮肤让他们彻底融为一体,但腰腹以下的动作却显得异常突兀。
“别反抗。”
时而矜持地若即若离,让黑檀色玛瑙仿若落入了一汪清泉,透出湿润而晶莹的光;时而仿若世代仇敌,恨不得用世界上最锋利的兵器去刺穿对方最脆弱的部分,剜出对方的心脏,再于哀嚎中品尝鲜血的味道。
“人本来就是一种动物,没必要时刻做理智的奴隶。”
谢藤的腿缠住闻哲动惮不得脚踝,用自己的脚踝剐蹭着对方的敏感后膝弯。
闻哲的腿动惮不得,但接触地面的膝盖却被外力造成的磨蹭染得粉红,耳边尽是对方在自己耳畔留下的恶魔般诱人低语。
“我想听你说。”
谢藤自相矛盾地说:
“但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口€€€€
“我可以替你说,可我依旧想听你说。”
“说你想要我的吻,想要我的抚摸,想要我的拥抱,想要我的温柔,想要我的蛮横,想要我的暴戾,最想要我的疯狂……”
挂在谢藤脚腕上的蓝宝石,跟随他的动作,滑过闻哲小腿的曲线,顽皮地留下冰凉地触感,让对方的双腿都不受控制的颤抖。
“你想要我,你只想要我……你只想要我的全部。”
随着谢藤的声音与动作,闻哲双腿的颤抖很快蔓延至腰腹,接着是胸背和肩膀,最后是脖颈,让其不受控制的向后扬头,露出脆弱的脖颈。谢藤趁机靠近,侧过头凑近毫无防备的对方,先咬一口左肩的瑕疵,再沿着锁骨一路啃咬至咽喉,用唇舌配合牙齿,纠缠住喉结。呼吸比啃咬带来的疼痛更撩人,在敏感的颈侧皮肤留下无穷的颤栗,脚踝上的蓝宝石跟随着仿若永不停歇的动作,不断沿着闻哲小腿的轮廓来回,刮过大腿柔软的内侧皮肤,让原本的所有者不住发出脆弱的呻吟。
宛如细小呜咽的呻吟没有化解谢藤的恶劣行径,反而愈发唤醒了他心底的那头野兽,让他变本加厉。
闪电从闻哲的潜意识中疯狂涌出,携巨大的轰鸣破开了黑云。
眨眼暴雨倾盆,像蓝宝石一样冰冷的温度,将他一片混沌的大脑浇醒过来。
“你并没有原谅他们。”闻哲喘息着说。
“原谅?”谢藤一怔,带着即将攀上顶峰时被打断的不悦,抚摸地动作也因此变得更加恶劣了,“你口中的他们是谁?”
“你的,”闻哲如同被扼住了咽喉,艰难的分段挤出话语,“父母,亲友,一切……”
“别扯什么父母,”谢藤又在对方颈侧咬了一口,“那是无关紧要的……”
闻哲打断对方:“撒谎。”
“我撒谎?”谢藤陡然提高了音量,原本落在对方身上时重时轻的吻,也变成了报复性的遍及各处的啃咬。
“怎么原谅?什么原谅?为什么?难道你要跟我说什么‘结症是悲惨的童年’?”谢藤突然觉得好笑,因而就连声音都带上了与啃咬的力道不相符的愉快口吻。
“没必要。”他说,“我无所谓,也不在乎。”
谢藤明白自己这样的出身,在其他人眼中已经得到了一切,每天不过是日复一日混吃等死的废物。跟路边的乞丐唯一的区别就是有钱。
“按照其他人的看法,我的确能恨他们,但他们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类而已,我没有必要恨他们到恨到希望他们死的地步。”
他将手掌覆盖在对方溢出一点温润水光眼睛上,遮住那对诱人的黑檀,凑过去与对方仔细地接吻。
“如果你连这都想知道,我当然可以告诉你,这样你至少能专心一点儿,也能放松一些……接纳我了。”
闻哲的答案恰如谢藤所料,安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提议,没有咬对方缠着接吻的舌头或嘴唇。
“你已经听我讲过我的爸爸和妈妈了。”
谢藤移开手掌,让对方侧躺下去,钩住对方的膝弯,将对方的一条腿抬起,同时俯身靠近对方的怀里,贴着对方的嘴唇,再次把自己的本能和理智彻底分离,让自己的行为和话语分别从两端继续撕扯闻哲。
“外祖父是个好人,至少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他一直想通过自己的资产,重新帮外祖母拿回属于她爵位应得的实权。但英格兰上议院那些老头子有着刻在骨子里的腐朽传统,绝无可能让一个女人涉足他们心中的政治圣地,更不可能让女人获得发言权。
“他们始终认为,女人只需要珠宝、衣服、漂亮的外表与健康的身体,人生最大的意义就是操持好城堡里的事务,再为自己生下很多健康的孩子。
“外祖父还没有意识到从他们结婚那一刻开始,英国的上流社会就已经容不下他们了。就算继承了那个爵位的人不是个女人,单从跨国和跨种族婚姻这一点上来说,已经是盎格鲁萨克逊的贵族绝对无法原谅的背叛行为了。
“你知道那些老派的盎撒人天生就是如此,始终对肤色根深蒂固的歧视。尤其是黄皮肤的亚洲人。对他们来说简直比非洲人更让他们看不起。包括妈妈藉由外祖父母所获得的跨国人脉,原本也是被他们看不起的,毕竟那里不是盎撒人的主要居住地。只是随着东南亚逐渐稳定下来的政局,从而演变成了那些人眼中的一块肥肉。
“更糟糕的是,妈妈没有意识到自己所选择的、比她拥有更广人脉的丈夫,社交圈也在东亚范围,同样也是别人眼中一块更加美味的肥肉。
“整个东亚和东南亚地区,对他们来说就是人口足够多、政局足够稳定、经济和工业环境足够空白的待开发土地。一旦找到投资门路,至少能获利数倍,怎么可能不垂涎?
“那些人当初就是这么被那些披着‘值得信赖的商业伙伴’的皮囊的伪君子欺骗,绝无可能让他们故土同胞再度沦入同样悲惨的结局。而那些人一开始之所以不动手,不过因为他们的餐盘还是满的,一旦他们手里餐盘吃空,他们就会把我们鲸吞蚕食殆尽。”
资产在真正的上层社会来说不过是一块敲门砖,真正有用的是海量流动资产以及经营了几个世代的遍及各种社会阶层的稳定人脉。
“尤其是东南亚那块地方,必须由我们亲自出面,才能为他们牵线搭桥。所以他们需要的不是合伙人,不是朋友,而是一条惟命是从的狗。”
阐述到这里谢藤暂时静默下来,因为对方喉间溢出的呻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动人,谢藤因此都不确定闻哲是否听全了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
但他此时同样无暇在意了,果断把未尽的话咽掉,专注于面前这道诱人的美食。
电闪雷鸣过后,过剩的感官不再传送至大脑,而是如同即将被海啸吞噬的孤岛,就算岛民彼此紧紧相拥,不断向神€€祈祷,依旧无法违抗大自然的力量。
“我一直认为,花朵并不美丽。”
闻哲在失去意识前,听到对方在自己耳边低喃。
“却很色情。”
谢藤说。
“尤其是兰花。”
两只野兽同时被释放出牢笼。
即便一方被束缚住手脚,动惮不得,却更胜以往。
原始本能彻底战胜了文明教条,理智铸造的锁链至此消失不见,一切都返璞归真。
……
第234章 视实-6(IV)2合1
闻哲在快要放满热水的浴缸里,逐渐将空白驱离了自己的脑海。
整个过程相当缓慢,简直就像方才被故意无限延长的那些感官。
恍惚间,他盯着不明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才将视线移到不断落下的晶莹水柱上。
他没有动作,只是看着。
禁锢他四肢的锁扣和负重不知何时已经摘下,只剩下那四个金属环留在手腕和脚踝的位置,忠诚地等待履行下一次攻击佩戴者的使命。
€€€€无聊至极。
现在几点?他居然完全想不起来。
可能是无数个即将登顶却又未真正抵达山巅的半数叠加,不断延长的欢愉像子弹一样击穿了身体。
本能彻底占据上风的失控感远比危险更能让人着迷,也比方才更甚。
继续下去恐怕又是下一轮的叠加,一次比一次更加肆无忌惮。
是变本加厉的指数级疯狂,亦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
本能这只嗜血的野兽一旦被彻底释放,身体里的一部分就不会再受大脑支配。就算抵抗,也毫无胜算。
谢藤把闻哲挪进浴缸的时候,他其实是醒着的€€€€他从始至终并未彻底昏睡,但被束缚得麻木的四肢暂时无法攻击对方,空白的大脑同样不允许他做多余的思考,只能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撩了对方一眼,确定对方手里没有拿着电锯或断骨刀准备毁尸灭迹,当即放松下来,半阖上眼,任由对方亲吻、碰触也可能是继续折磨自己。
€€€€无关紧要。
反正最终总会带来舒适感。
谢藤没在。闻哲迟来地意识到这个事实。
四周只有水声,显得异常空旷,也可能是无趣。
€€€€继续下坠。
因不确定底部是什么而痴迷。
前一刻还在地下室玩古怪的游戏,下一刻差点在泳池里溺毙;前所未见的掌控方式,陌生至极的感官体验;以为对方乐在其中,以为对方展现出所有,其实还有更陌生的一面。
另一个闻哲终于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这只充满矛盾的“魔盒”的确很让自己上瘾。
懒惫和舒适的水温一同包裹住闻哲,让他重新眯起眼睛,仿佛随时都能睡过去。
半睡半醒间,他仔细咀嚼了对方刚才所说的话,把阐述混乱的句子重新排列组合,再把自相矛盾的地方剔除,却得不出完整的结论,仿佛对方并未说出完整的话。
这种古怪的感觉,根本不像是谢藤的风格。毕竟他可是个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喋喋不休的人。
浴缸没过多久就满了,溢出的水声与匀速下落的水声无法组合出和谐的旋律,成功催促闻哲睁开眼。
他看见谢藤正站在浴缸边,不知道盯着自己看了多久。
对方身上的齿印和斑驳已经化作深色的瘀痕,左前臂上有刚换的防水绷带€€€€原来对方有自行处理伤口的能力。
谢藤以陌生且难以形容的眼神,细致地观察对方。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由自己亲手创作的艺术品。
闻哲知道对方在看自己身上遍布的淤青与齿痕,却不知道对方站在那里多久了,也不知道对方看了多久。
一切仿佛都被水声所掩盖,就连对方特有的暧昧视线与极具攻击性的存在感都不复存在。
对方可能故意降低了其存在感,或者是疲惫与其他尚未判明的东西让闻哲的感觉变钝了。
谢藤眼底藏着一抹难以判明的情绪,像并未真正饕足的野兽,随时都会扑食捕获的猎物。
“怎么?”闻哲抛出简短的问句。
谢藤没有说话,却将非情欲的期待写在脸上。
闻哲重新闭上眼,假作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期待。
谢藤踏进浴缸,无辜的水涌出,闻哲依旧没有睁开眼。
闻哲当然知道谢藤想听什么话,但他难得也可能是首度不想顺着对方的意思,尤其不想达成对方的任何期望。如同在发泄此前被限制行动的不满,也有可能是不愿承认自己的本能已经被对方彻底释放,并凌驾于自己理智之上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