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教官这时候告诉他们,这并不是他们的错。
错的都是那个已经死了的人。
母子二人之后又聊了很多很多。
聊到了大国出狱后的事儿,母亲希望他可以找一个工作,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养活自己就足够了。
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等妹妹渐渐好起来,满足温饱。
这就够了。
大国送别了母亲之后,对白教官深深鞠了一躬。
这明明不是狱警的分内之事,他问白教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白教官想了很久,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只想让你们,都踏踏实实的出去,变成更好的人。”他说。
再之后,大国就老实了很多。
他之前就是一群人的头,最不老实的那个,甚至在第一幕的时候,还想越狱。
那时候白教官问他为什么想越狱。
他说,他想自由。
现在,他才对白教官说了实话。
其实他是想看看妹妹。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是个有期许的男人了。
再下一次合唱的时候,大国拿过《如果还有明天》的曲子,唱的格外认真。
在他的带动之下,所有人都开始认真唱了起来。
歌声穿过了活动室,穿过了层层叠叠的监仓,穿过了监狱高耸的围墙,穿过了几l千公里的路,最终亦真亦幻的传入了大国妹妹的房间里。
“我们都有看不开的时候
总有冷落自己的举动
但是我一定会提醒自己
如果还有明天
如果还有明天”
“卡€€€€!”
乔翼桥喊停。
这段戏足足拍了一周,才终于功德圆满。
出了戏,秦镇找到乔翼桥。
“乔导,你有没有发现,你这帮演员唱歌都很好听啊?”
祁思齐也插话:“是啊,虽然能听出来没有多少训练,但无论是音色还是音准,都是上乘啊。”
乔翼桥不太懂音乐,问道:“是么?”
“那当然了,我都出了多少专辑了,这还听不出来吗?”祁思齐灵机一动,“要不,这个片子的推广曲就让他们唱吧,我看合适。”
“倒也行,”乔翼桥想了想,“主要是省钱。但我还想让你也唱一首。”
“我知道,我肯定给你唱,”祁思齐拍拍胸脯,“我这一直在写歌呢,就为了你这片子,写了好久了。你这片子要是票房起不来,不还是砸我招牌吗?”
几l个人在这儿正讨论着,后头突然走过来一个胖子。
“你们打算这么推广,可是费力不讨好啊。”
众人回头。
乔翼桥记得这人,是一个投了二百多万的投资方,这人名叫邵什么的。
投资方是有权力来剧组探班的,毕竟要看看自己的钱花的怎么样了。
不过一般的投资方会在开机前一个月来探,也不知道这位邵总之前去干嘛了,现在才来。
但毕竟是金主爸爸,还是得客客气气的对待。
乔翼桥问:“那您说该怎么宣传呢?”
“他啊!”邵总用带着大金戒指的手指向祁思齐,“你们得好好利用他,光是唱歌什么的有什么用啊,现在他和华融娱乐解约了,行业里都觉得他已经要走下坡路了,还跟你们这剧组消停了这么久,等拍完了上映都过去一年了,到时候不更完蛋嘛!”
“嘶……”
乔翼桥觉得这人话糙理不糙。
说的倒是有几l分道理。
“他有什么优点啊,无非就是脸和身材嘛!”邵总拿出手机,“你们得让他在电影里多露露肉,本来就是大男人的戏,这题材也不吸引小姑娘来看,再不让小鲜肉搞点牺牲,就更没人看了!”
乔翼桥本能地想抗拒。
毕竟没有导演喜欢让别人来指导他的创意,更何况是为了市场情况的噱头。
如果是一般的导演,肯定就直接拒绝了。
但乔翼桥偏偏不是这一般的导演。
他一早就定下了自己导演生活的方向。
要艺术性和商业性兼具。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邵总,我来想想。”
“这就对啦!多乖的导演啊,”邵总一本满足,“记得有了效果给我包红包啊,走了。”
说完,邵总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临出门,又朝里面喊了一句:“对了,我来的时候给你们剧组一人买了杯奶茶,你们生活制片记得接一下啊。”
乔翼桥觉得这人还挺逗的。
每个人都很怀念当时煤老板做投资方的年代。
毕竟那时候煤老板只管投钱和塞女艺人,不管创作。
没想到邵总还有点煤老板存疑的风骨。
话还能说到点子上。
当晚回去,乔翼桥就又细细琢磨了剧本。
果然让他发现了可以改的地方。
原本剧情里有两个过场戏,是囚犯们坐在监仓里打闹,而小胡则在办公室静静坐着。
这过场戏的目的就是为了突出小胡的孤独,和囚犯们的热闹。
乔翼桥突发奇想,要是这场戏不是发生在监仓和办公室。
而是在浴室呢?
似乎更好了!
不仅更能体现出小胡的孤独,而且有了水这种意向,还能解读出更多的东西。
说干就干,他让老刘先把囚犯浴室和干警浴室的景做出来了。
光祁思齐一个人露还不够。
他必须得让这帮兄弟们一起露!
到了开拍现场,祁思齐人都傻了。
“这场让我洗澡?”
乔翼桥点头:“不然你好身材白练了。”
祁思齐假怒:“你就为了宣传,把我赤条条的卖了!”
“也是为了更能表达戏剧效果,”乔翼桥认真道,“你想,你这边吸着热水澡,烟雾蒸腾的,却一个人,非常孤独。另一边,囚犯们虽然洗着凉水澡,但是打打闹闹,你能明白这种反差吗?”
祁思齐想了半天,刚打算点头,又怒:“你还让他们也露,我的身材又打不过姜卫国那帮人!”
“他们都是死肌肉,”乔翼桥捏了捏祁思齐的胳膊,“你这多好啊,大家肯定会更喜欢你这款的,薄而不弱、坚硬挺拔、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打住。”祁思齐捂住乔翼桥的嘴,“我脱,我脱还不行吗?”
姜卫国那边一群人也没什么怨言,当场就脱了。
横竖都是精壮的汉子,没在怕的。
但刚脱完,他们就都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不在同一个场景的戏要一起拍啊?
乔翼桥在让老刘置景的时候,有意把两个景置在了一起。
囚犯浴室和干警浴室只有一墙之隔。
他们问了半天乔翼桥为什么这么安排。
但乔翼桥就是不说,卖着关子。
演员们都想着赶紧把这场戏拍完,也没再追问。
乔翼桥给麦克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准备好。
开机。
两边的水都送了出来。
一切就像是乔翼桥预想的那样,都是在洗澡,但一边冷清,一边热闹。
大概洗了一两分钟的样子,两边的演员都在心里腹诽,怎么乔导还不喊停,都要彻底搓干净了。
但霎时,“嘭”的一声在外面炸响。
两边的演员都吓了一跳,朝窗外看去。
竟然是烟花。
窗外的烟花短暂的照亮了夜空,也是这同样一道光源,把嬉闹的和冷清的两拨人糅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