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是有打印机的,会定时补充纸张和更换墨盒,有时候大家也会用它来做点私事,这都是默许的用处。
御山朝灯愣了一下:“不太好吧?”
用公家的打印机打印向公家辞职的辞呈,细想非常奇怪。
目暮警官没想到他的道德感如此之高,以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大家都是这样的,偶尔用几次完全没问题。”
御山朝灯低下了头不再接话,大家都知道他话少,并不奇怪,各归各位开始了查案。
在柯南的协助下,案件很快就解决了。御山朝灯应该是最后一次观赏了沉睡的小五
郎的推理show,接着凶手跪倒在地,说了一通自己的作案理由,以及经典的‘我无法原谅他’。
因为在案发时,御山朝灯也在现场,他一直等到了案件结束,目暮警官他们押送犯人上车的时候,才跟着一起离开。
他双手塞在口袋里,站在便利店门口,打算等警视厅的那些人全部离开再走。这里是个路口,打车还是方便的。
毛利兰叫醒了睡着的父亲,已经睡迷糊了的毛利小五郎扶着脑袋,问道:“我又睡着了吗?”
“没错,爸爸又解决了一起案子。”毛利兰蹲在他面前,扶着他起来。
毛利小五郎睡得腿麻,只能让女儿先扶着他走几步,毛利兰叫了另一位家庭成员:“柯南,该走了哦€€€€你在干什么呢?”
“好€€€€”柯南拖着长声应了下来,路过打印机的时候,忽然响了一下,接着卡了半个多小时的打印机终于吐出了一张纸。
柯南记起刚刚御山朝灯说的话,在店里看了一圈,发现御山朝灯已经出去了,踮起脚将那张纸拿了出来,随意扫了一眼上面的东西,一边大声叫着御山朝灯的名字:“御山警官,你的东西忘了……€€?”
他推开便利店的门,御山朝灯就站在旁边,不远处目暮警官他们还没全部上车。
柯南瞪大了眼睛,他有些急切地抓住了御山朝灯的风衣下摆,问道:“御山警官,你要辞职吗?”
刹那间,整个便利店门口都寂静了下来,搜查一课的警官们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看了过来。
又一次因为辞职的消息成为目光中心的御山朝灯没有上次局促了,他在柯南的面前蹲了下来,与那孩子平视。
什么不想针对小孩子,还有什么死前最后的善良,全部都化为了粉末随着柯南的那句话消失在空气中。
#好想死(但是不是真的死)#
#别看我了救命#
#……哈哈,有趣#
#大家都别活#
#我今天就要先拿工藤新一的马甲开刀#
御山朝灯的心态重新回归正常,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柯南手中的那张纸,轻轻一拽,收回到自己的手上。
他听到身后便利店的电子门铃又一次说了‘欢迎
光临’,知道是毛利兰扶着毛利小五郎出来了。
御山朝灯抬手帮柯南正了正蝴蝶结领结,用仅仅他们周围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让我教你一件事吧,工藤新一。好奇心不要这么重,很麻烦。”
柯南的耳边“轰”地一声,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毛利兰松开了扶着老父亲的手,毛利小五郎差点摔倒。
她有些焦急地看向了御山朝灯:“什么新一?御山先生说的是新一吗?”
御山朝灯站了起来,向着她微微颔首,没有解释的意思,从被辞职消息震惊的搜查一课的车中间穿了过去。
白发青年独自渐行渐远,那个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单。
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警员们这里才爆发出讨论。
“不是吧,他真的要辞职吗?不是今年升警视吗?”
“互换一下,我要是他,哪怕每天要骑着独轮车上班我也要坚持下去啊!”
“这么说的话,昨天我有个同期,还说了这件事,他说昨天和御山警部一起出任务,对方好像很累的样子……”
目暮警官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背影,也喝止了手下的警员:“好了,这件事不准再提,也不准私下里讨论。被我知道我可不会放过你们的!”
警员们都噤了声,上车准备回警局。有人从窗户看到了江户川柯南正在焦急地解释着什么,旁边的女孩子皱着眉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虽然目暮警官禁止讨论这件事,他还是拿出了手机,找出了昨天告诉他消息的同期的聊天框,发了什么出去。
……
降谷零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警察厅了,上次应该是去年……作为被派出去的卧底,早年他都是绝对不会来警察厅这种地方的,但如今他手里更有力量了些,偶尔过来一次述职,也是有利于他的工作的。
他今天是答应了御山朝灯才会过来的。
降谷零解开了西装下面的第二颗扣子,向后倒下坐在了转椅上,他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转椅转了半圈面向了拉着窗帘的窗户。
御山朝灯跟了他三年多,从一个青涩的警校毕业生,到如今可以独当一面的成熟公安,降谷零一路看着他的走过来,见证了他的成长。
因为是他手
把手教出来的,每一个行动都带着让他非常舒服的印记,可以说御山朝灯是他最得意的下属兼搭档。
但是,对方却说要辞职。
降谷零昨天挂掉电话就直接去了御山朝灯的住所蹲他了,就像他说的,并不是想挽回……当然了,如果能挽回更好,他只是想确定御山朝灯并非一时赌气。
但是昨天晚上也是不欢而散,他思考了一段时间后,又约了今天的见面。
降谷零自己也有在反省,是不是应该要对御山朝灯更温柔一些……
实在是€€€€
降谷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没动,掏出电话接了起来。
“你好。”
「降谷先生,大事不好了!」从电话的那边传来了风见裕也着急的声音,他的语速很快,「昨天晚上我们一起行动的井上告诉我,他的一位在搜查一课的同期今早在一个案发现场的便利店遇见了御山先生,他好像正在打印……」
“砰!”
风见的话没说完,降谷零的这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降谷零直接站了起来,白头发的青年站在门口,漂亮的脸做出了嚣张的表情,金色的猫瞳盯着拿着手机的降谷零。
“御山……”降谷零叫出了他的名字,看着副官越走越近,他的手里拿着一张折了两折的纸。
御山朝灯平时不喜欢笑,或者说,经过降谷零的观察,御山朝灯是不喜欢对随便什么人笑。通常情况下,他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有变化,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有些温度。
就像比较高冷的猫一样,非常难攻略,只要他稍微对人特殊对待,就难免会觉得受宠若惊。
御山朝灯走到了他面前,与同样站着的他面对面,不可避免的必须微微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白发的青年抿了抿嘴,最终有些粗暴地将那张纸塞进了降谷零的怀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降谷零怔了怔,单手拿着那张纸,过了几秒钟才放到桌子展开。
电话那边风见还没有挂断电话,声音有些虚弱地接着自己刚刚的话说了下去:“……打印了辞呈。”
降谷零看着A4纸上面的内容,抬手按了按眉心,将那张纸按照之前的样子折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才对风见说道:“转告井上,这件事不许再讨论。”
……
御山朝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降谷零的那间常年没人,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在用的警视办公室,步伐很快,路上遇见与他打招呼的同事都没时间搭理。
拐了个弯,他绕近了这层楼的洗手间,手有些抖地将单人隔间的门锁上,他扶着门将头抵在了胳膊上。
“……好恐怖。”
第5章 死亡倒计时:6D
御山朝灯自闭了整整十分钟才鼓起勇气面对人生,哪怕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其实非常合理,辞职之前有仇报仇,这分明是全世界公认的真理……
可对象是降谷零的话,他还是会产生那么一点点心虚。
但只有一点点!
御山朝灯推开厕所隔间的门,非常有气势地走了出去,刚迈出一步,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某个非常显眼的浅金色头发的男人,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的,他以近光速回到了刚刚的隔间,完全错过了若有所感看向这边的那个人的视线。
锁好门,御山朝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但他就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等等再走好了……我再休息一下下。”
……
御山朝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前一天晚上刚对€€田纲吉说过要去意大利探望对方,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他人就已经在机场了。
只收拾了两件替换的衣物,拿了证件轻装上阵。御山朝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自信,他只是想在那个时刻到来前见自己的好友最后一面,并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临终时的狼狈样子,所以还提前订好了两天后的机票,准备借口工作说再见。
御山朝灯坐在候机室里,端起面前的咖啡,挡住了自己的表情。
他没见过自己的父母,监护人性格也很微妙,在他能生活自理后就是半消失状态了,成年后彻底消失不见。
钱倒是一个月两笔的定时打过来,在他成年后也是。御山朝灯在成为公安后,也有去查过给他转账的人的身份,只是就连用官方的手段都没有结果。
御山朝灯这些年来都是独自生活的,只有从幼稚园就认识的€€田纲吉一个朋友。
所以,这次见过好友后,他人生最后的心愿应该也……
“打扰一下,那边的小哥~”
御山朝灯的思绪被一声轻快的搭讪打断,他朝着声音来源看过去,是坐在他隔壁的青年。
见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青年站起身坐到了他这边的桌子旁,样貌英俊,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一看就是欧洲那边的人。
那个
男人有着白色的短发,因为自己也是白发,御山朝灯很轻易地判断出对方的发色并没有使用过染发剂,而是和他一样的天生白发。
光是这一点就很亲切了,而且他一向喜欢看别人的笑容,御山朝灯难免的对这个笑眯眯的男人产生了些好感。但很快,他就想起了自己罹患绝症的事情。
要是他没事的话,说不定真的会鼓起勇气和对方交朋友试试看……现在的话,还是少给别人增加负担了。
御山朝灯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的冷静样子,望向了那个男人紫水晶般的眼瞳,低声回应了一句:“您是在叫我吗?”
“没错哦!”白发的青年弯起了眼睛,左眼下有着一个倒山字型的纹身,但在他身上只是增加亲和感的道具罢了,他非常自然地走到了御山朝灯的身边,将自己手中的手机伸到了他的面前,将备忘录展示给他看,“我在日本旅游了一段时间,打算今天回国。刚刚才想起来朋友托我带些免税店的东西,但是上面的都是日语呢……”
他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御山朝灯心想这个男人大概很适合当诈骗犯,说话都带着一种哄诱蛊惑的味道。
御山朝灯接过他的手机,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打开了新的一页,用别在本子上的笔在上面记着什么。
“日语说得不错,但是看不懂文字吗?说一下名字和……抱歉。”大概是因为这个场面太像工作,御山朝灯条件反射地以公安的方式来处理面前的事情了。
主要是,这个男人身上有种御山朝灯经常会在审讯室里见到的,不太像好人的气场。
白发的男人单手握拳抵在唇边,非常轻松地笑出了声,肩膀一耸一耸,头发也在微颤,就像是一大朵白色的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