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不敢违背,起身又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在简翊安通红的胳膊上停留片刻,这才转身离去。
待阿木离开,宫晏也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很难答。
不止是简翊安自己想不明白,宫晏更是不懂。他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个满身尖刺的皇子?
明明当初确确实实是瞧不起的,明明自己也早就想好要离开的,可后来呢,却发现这家伙比自己所想要有趣许多。
若是他早早知道对方的心这般冰冷,他应该也不会重蹈覆辙。
他是个聪明人,通常不会做这般叫自己不快活的事。
“你不答,看来你也不知道。”
简翊安竟是明白得很,“这位大侠,我说你是不是太无聊了,现在我败了,在我身上折腾的也够尽兴了,还留着我做什么?”
“嘘€€€€”话音刚落,男人便禁止对方继续出声。
“三皇子殿下,你明明在宫里的时候还挺听话,怎么一到这说话就这般难听。”
宫晏抬起简翊安的一条胳膊,耐心地给对方上药,“风灵他们一般不会点蜡烛,除非你自己要求,殿下,你这般不看重自己的性命,那早知当初在江州的时候我就不该救你。”
提起江州,简翊安便又想起当初自己差点死在那。本以为是一切都是意外,可如今才知原来一切都是简淮羽安排的。
若是他死在江州,江州之事更不会得到解决,简长岭自然也会挨骂,这般堪比一箭双雕。
不过,简翊安也不生气了。是他输了,没什么好生气的。亲情在他这永远都是最缥缈无用的东西。
没用的......彻底。
第67章 善心
“殿下。”
男人擦完药,终于还是开口道,“你还是乖一些吧,我这人很没良心的,如果不想那六皇子的尸体被拿去喂狗的话,殿下还需听话一些。”
听到六皇子三个字,简翊安瞬间便颤抖了一下。
简€€辞的死是他抹不去的痛。他知道他迟早会被报复,却没想到报复的不止他一人。
“他的尸首,你竟然带回来了?”
简翊安反手握住宫晏的胳膊,“你要把他的尸体怎样?他是六皇子,更是西凉大将军,为西凉征战多年,你不能这般!”
“翊安,那你就乖些,我总不会再做什么。”男人站起身,将简翊安从凉水中捞出,褪去他的衣服,将他身上的水渍擦去,就连脸上的灰都擦得一干二净,小心翼翼的,直到简翊安的脸重新恢复白净,他才将他抱到床上。
如此贴近让简翊安莫名嗅到了一股血味。
他刚才鼻间还满是烟熏气味,眼下被对方抱着,却闻得到这股气味。只是他什么都看不到,对方将自己送到床上,随后也没对他做什么,转身灭了烛火便离开了。
......
宫晏一走出房门,韶梅便上前,面露担忧。
“主上,您的伤......”
宫晏在外边与人交手,却在听到这处着火的消息后便立马赶回,待赶回,韶梅看到的便是满身是血的男人。
“无事,不过是他们太缠人罢了。”
宫晏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露出一道小口,已经结了痂,并没有韶梅说的那般严重。
“看来我在宫里这么久,这外头也确实是乱了许多。”
扯下一条发带,宫晏将自己凌乱的长发束起,这才精神了不少,随即嘲讽道,“果然,安稳日子和我无缘呐,对了,听你说今日是阿木将三皇子救出的?”
“是,属下亲眼看到其用钥匙解开的锁,而属下记得主上您从不会将这种东西交予他人。”韶梅也不傻,既然阿木可以将简翊安从大火中救出,那就一定是早有准备。
“果然,你去好好看着他,记住再多看着点风灵那丫头,明白吗?”
“我明白。”
风灵离阿木那小厮很近,这是连韶梅都看得出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说起这个,韶梅稍显犹豫。
“是寒竹找上来了吧。”
不用韶梅说,宫晏自己便猜得出,寒竹当初为他办事,可后来他却向着宫晏提出以命比武。最后寒竹败在他的剑下,宫晏念在往昔主仆情意放走了对方。可他没想到对方在简翊安那会比在自己这更为忠诚。
“让他进来吧。”
宫晏也很早想找他谈话了。
等宫宴换了身衣服出来,寒竹已经在寒风中等待多时。
他知道宫晏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在这等。可为了三皇子,他只能如对方所愿。
“你来寻我,是为何?”
宫晏坐了下,明知故问。
寒竹阴沉着脸,但还是耐着性子给宫晏行了个礼。
“求您放过我家殿下。”
本是乞求,却不想对方听了却突然笑了起来。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至极的笑话。
“寒竹,你对我总不能是不了解,竟还能问出这般可笑的问题来。”
宫晏侧过身子,给自己倒了杯茶,这处是他在江湖的庭院,这儿也比那皇宫要自在许多,“再说了,这世人都知他犯了罪,你现在让他出去,他能去哪?”
“殿下没有罪,为何又要被囚禁于此?”
寒竹清楚,当初若不是宫晏,简翊安或许已经坐上了那九五之尊之位,“你代颐尚荷进宫本就是戏耍殿下,如今更是。”
“我戏耍?呵呵€€€€是啊,我本就这般恶劣,寒竹你应该是早就清楚的。”
男人轻抿了口茶水,并不在乎寒竹所说。
这世间对他的争议很多,他不在乎这么两句。
“可殿下终究是皇室的人!你现在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宫晏。”寒竹依旧不死心,他来这便是想带简翊安离开。
“诛九族?那便让他来诛。”
宫晏歪着头,满不在乎,“寒竹啊寒竹,你至少也跟我过一段时日,我什么性子你还不知?简翊安在我这我留他一条命已经是慈悲了,我本就是一把刃,又为何要把自己当做寻常人来看?”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宫晏,我们殿下为了那皇位谋划这么久,怎么可能会这般冒险的给你下毒,他又不傻。”
寒竹自己也想不明白,他和韶梅不希望简翊安和宫晏那般下去也就算了,简翊安怎么可能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对宫晏下手?这不合逻辑。
这个问题宫晏自己也想过,想到的却是对方可能是将他当作了一个把柄,待他登上皇位,宫晏在他身侧确确实实是个威胁是个祸患。
不过,这一切对方利用完他再下手不是更好,又为何要这么迫不及待的杀他。
“这事便不用你操心了,你家殿下在我这过得很好,有吃有喝还胖了些,可比在那皇宫好多了。”
听到宫晏说的,寒竹握着剑的双手不住颤抖,他怒不可遏,却又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动手。
和对方动手,不会有好结果,他早在数年前就已经试过了。
“我想见见殿下,可以吗?”
这是他最后一个请求,可男人却并未同意。
寒竹无奈,只能离开。
临走前只留下了一句“你还是这般傲慢,宫晏。”,随后便没了身影。
在寒竹走后,宫晏便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他在想他和简翊安到底是怎么到今天这一步的。他恨的不过是简翊安有杀他的念头,恨对方竟然真的敢下手。而简翊安也从未同他解释过什么,就好像真的如同他自己说的那般,成王败寇,他没什么好说的。
可这只会让宫晏更生气,他讨厌这种对方对他满不在乎的样子。
宫晏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直到月亮坠下,晨曦微亮,他却依旧想不明白心中苦恼。
......
琉璃镶绿的御书房,皇帝遣散下人,坐在书桌旁刚想提笔,却不想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角落响起,皇帝眼神一凛刚想呼救,却被来人一剑横在了脖间。
“好久不见。”
来人先是打了招呼,皇帝也立马听出是谁,眸色稍暗,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竟是你。”
简淮羽也没想到对方会来寻自己,“都这么晚了,你来这所为何事?总不会是想杀了我扶我那三弟上位吧。”
“也不是不可以。”
宫晏答了一句,手中的剑却依旧稳稳当当,不同于往日戏耍简翊安,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毕竟我也是帮了陛下得到这皇位的,陛下怎就不犒劳一下我?”
“我也想嘉奖于你,奈何那日你走得快,我也拦不住你。”简淮羽稍稍侧过脸,余光看向了驻足在自己身后的人。
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偏偏与在宫里的时候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难不成我那三弟一定要这皇位,便叫你来为他做事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宫晏说罢,突然收起了剑,侧身坐在了只有皇帝能坐的御书房的座椅上,“我这次前来只是想陛下同我讲讲翊安的事,我问什么,陛下就要答什么,切记,陛下需得实话实说。”
“你想问三弟什么事?要知道我和三弟可没有你想的那般熟络,很多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简淮羽对宫晏这回前来询问的事很是意外,但由此他也放心了些。
若是对方真的千里迢迢来问他,那边说明对方同简翊安之间怕是还未回到从前。
“陛下只管说便是,我自会辨真假。”
宫晏坐在那,说出了他此行前来的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简翊安的生母是怎么死的?”
“第一个问题就这么难,若是问旁人还真不一定知道。”
简淮羽站的笔直,微微一笑,“简翊安的生母是当年我父皇的宠妃,不同于我那总装作一副温和善意的三弟,他那母妃为人嚣张跋扈,最是惹人厌恶。可她偏偏就生的一副绝美容颜,我父皇喜欢那副皮囊也愿惯着她,只是她后来竟是胆大到觊觎后位。如此一来,皇后容不下她,我那多疑的父皇自然也是。”
这些事已经过去多年,简淮羽之所以知道也不过他当年身子还未得病,受皇后父皇重视,这些事他也是正好去寻父皇的时候听见的。
“父皇都默允了,皇后便也下手了,将我那三弟的母妃身旁一个嬷嬷买通,便害死了三弟的母妃。”
简淮羽说着还遗憾叹了口气,像是在惋惜自己那早早失去母妃的兄弟。
“这宫里竟也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