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尊他是不是发病了?】
【他是不是难受得厉害?】
【所以才想找什么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
眼见着小家伙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云舒月微微顿了下,又缓缓靠过去,想再亲一下。
沈星河见状,小脑袋立刻向后缩了缩,漂亮的羽冠也瞬间缩进毛里,条件反射用小翅膀捂住云舒月的嘴唇。
云舒月便亲在了他的小翅膀上。
沈星河顿时被那略显炙热的温度惊得险些炸起浑身的毛,“唰”地收回小翅膀,蹭蹭蹭后退几步。
直到退到云舒月指尖,眼看着要自他手中掉下去,沈星河才猛地停住,牢牢抓住云舒月指尖,无论如何都绝不放松。
【呼……好险……】
一想到自己差点就要放开师尊的手,沈星河心中满是后怕,眼泪都憋了回去。
沈星河之所以无论如何都要陪在师尊身边,是因为,他不知道师尊是否会在下一刻,忽然被传送到某处。
所以这段时间他才一直如临大敌,说什么也要牢牢抓着师尊。
就算师尊真要被传送走,也必须带着他一起。
他一定会保护好师尊!
想到师尊前世曾经历过的事,沈星河顿时抓紧小爪子,牢牢攀在云舒月指尖。
他又忍不住看了眼云舒月。
就见无边月华之下,沉浸于清澈泉水中的师尊,雪色衣发皆如花瓣般层叠绽放,简直像是朵盛开在水下的阆苑仙葩,月下优昙。
【这世界,根本配不上我师尊啊……】
他不由自主感慨出声。
紧接着又想到,师尊又要亲他,想来现在定已是极不舒服的,所以才如此反常。
沈轻舟曾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撸撸鸟就好了。
每次他心情不好,或者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也确实会狂撸肩上那只漂亮的金红色鸟儿。
每次撸完,都会神清气爽。
想到此,沈星河眨了眨漂亮的凤眼,小心翼翼往云舒月掌心凑了凑。
云舒月不动声色看他。
见师尊没有反应,沈星河这才张开小翅膀,抱住云舒月微微温热的下巴,软软在上面蹭了几下。
【这样师尊会不会感觉好一点?】
他迟疑地问君伏。
其实并没有好一点。
云舒月想。
他还需不断用这整座望月峰的冰灵力,来压制体内逐渐攀升的躁动和本能。
但云舒月早已习惯这种情况,所以实际上,这年的七月十五,与往年并无太多不同。
但不得不说的是,当被小家伙小心翼翼地抱住,像是抱着全世界一样抱着他,当被那细软的绒毛轻轻拂过下颌,听着小家伙心中止不住的担忧和关切,云舒月心中,竟也渐生出一丝异常的温暖和满足来。
这确实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
这天夜里,全崇光界的动物都陷入一场奇异的躁动。
沾满露水的植物也拼命舒展身体,向着那圆月的方向。
“嗷呜€€€€!”
云麓峰上,因被远远传来的狼嚎声吵得根本没法专心炼药,花沉一把推开屋门,打算去外面走走。
今夜的云麓峰安静异常。
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腥膻味道。
搞得花沉都微微燥热起来。
自禹天赐身死,这云麓峰便彻底安静下来。
虽然没有脑残跳脚是好事,但时日一长,花沉难免觉得无聊。
好在之前她曾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
今夜也意外又有了新的发现。
她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有龙蛇混杂的带着丝丝火气的腥味,也有湿漉漉的源自鲛人的异香,还有她已经十分熟悉的,“丝丝入骨”的香气……
这小小的云麓峰,还真是卧虎藏龙。
心中如此感慨,花沉很快遇到了她名义上的师兄€€€€隐仙宗掌门雾雨真人。
就见雾雨正坐在一石桌旁,一边自斟自酌,一边颔首远望。
花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远处高耸入云的望月峰,以及望月峰顶那轮巨大的圆月。
“雾雨师兄好雅兴,这是在赏月?”
花沉自来熟地坐到雾雨真人对面,自储物袋中拿出酒杯,灵食,也边吃边赏月。
雾雨温和地应了一声,继续看月亮。
今晚的月色虽然很美,但声音却太过嘈杂了些。
在又听到一阵接连不断的狼嚎后,花沉见雾雨真人仿若未觉,忽然生出些说话的兴致。
只听她对雾雨真人道,“雾雨师兄可知,今夜这飞禽走兽,为何如此躁动?”
雾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以往每年这段时间,都是崇光界动物求偶交配的旺季,完全出自本能。
既是本能,又怎会有原因。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花沉掩唇一笑,很快又看向那高悬于天际的明月,说出一段曾在妖界广为流传的传说€€€€
“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①”
雾雨看她一眼,知道她说的是“帝流浆”的传说。
雾雨曾听师尊云虚子说过“帝流浆”。
据说每六十年一度的七月十五,月华中有“帝流浆”。
若有幸得之,吸收其中的力量,可得千年修为。
草木精怪也可借此化形。
总之,“帝流浆”是上天给崇光界的馈赠。
但自两千六百年前起,“帝流浆”却再未出现过。
雾雨真人曾问过师尊云虚子,可见过“帝流浆”。
云虚子那时曾给他幻化出过一场极其壮阔的“月夜帝流浆图”。
待雾雨再问他是否得到过“帝流浆”后,云虚子却只连连叹息,而后,每逢七月十五,必会若雾雨今夜这般,一边自斟自酌,一边看着望月峰顶的明月,叹息不止。
雾雨沉浸在回忆中时,花沉继续说道,“那些动物的祖先,曾经定也见过‘帝流浆’。”
“如今它们虽早已身死,对‘帝流浆’的渴望却仍延续在血脉中。”
“或因为此,每年七月十五,这崇光界的鸟兽才会如此躁动。”
说完,也不管雾雨真人作何想,花沉转瞬便自石桌旁失去踪影。
察觉花沉正尾随另一个气息,直奔望月峰,雾雨真人微微顿住€€€€
半月前他自太一宗回来时,曾上望月峰拜访过。
但这次,他却连望月峰的山脚都没上去,立刻便被诸多阵法及沈星河拦在界外。
沈星河那时告诉雾雨,说他师尊望舒仙尊正在闭关,让雾雨叮嘱其他弟子,且不可擅闯望月峰,打扰他师尊清修。
雾雨回云麓峰后,也确实把这件事转告给了其他几人。
至于他们听不听,就不是雾雨能控制得住的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又看向天边的明月,再度自斟自酌起来。
……
容烬最近感觉很不好。
随着七月十五临近,他体内的“丝丝入骨”似乎越发躁动了。
直到今夜,当听到远山上不断传来狼群接二连三的嚎叫,容烬体内的血液似乎也开始沸腾,喉中也蠢蠢欲动,也想不顾一切地嚎叫出声。
自五年前被逐出剑宗,偶遇神魂中的白胡子老头起,容烬便知晓,自己从不是人族血脉,而是身负天魔与狼妖之血的怪物。
一开始他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但现在,他已经能再自然不过地化成狼形,于夜风中放肆奔跑。
一个月前,容烬曾在太一宗重塑灵根经脉,又在返回隐仙宗的路上,成功度过元婴雷劫。
被柳狂澜废掉灵根前,容烬修为便已至元婴。
如今重回元婴,倒也证明,沈星河那方子确实没问题。
虽然没问题,但体内多出来的那条水灵根,却给容烬带来了许多麻烦。
因水与火相克,虽如今已是元婴,容烬的修炼却艰难异常。
再加上他又中了“丝丝入骨”,每日都谷欠火焚身,心中早已积攒了不少火气。
偏这时又赶上七月十五。
以往七月十五时,容烬虽也会生出些燥热,却到底善于隐忍,因此并无太大影响。
今时却不同往日,他根本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以至于,待容烬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以黑狼的姿态,一脚踩进望月峰山脚的防御法阵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