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不打了。”
林以默抽噎着:“阿娘,我知错了。”
“知错了就好,下次可不许这般胡来了。你不知道阿娘发现你不见的时候,都被吓成什么样子。”
林以默抹了抹眼泪,放开了王阿娘,低头搅他的衣角,呜呜咽咽的。
“阿娘,对不起。”
“好了好了,阿娘知道你诚心认错了。别哭了,赶紧擦擦,去洗洗脸,瞧瞧阿娘的小双儿都哭成小花猫了。”王阿娘哄着他。
只觉得她的心也硬不起来了,她瞪了大儿子一眼,按平日来,闯祸她肯定是要打上一顿的,不然跟她犯犟、不肯认错。
如今家里多了一个小双儿,不同汉子那般皮糙肉厚,自是娇惯着来。
王商栋立刻提着个木盆,给夫郎打水洗脸去了,任凭王阿娘用眼神刺了他很多遍。
他深知他有错,他承认,他认错,他深刻的反思。小夫郎都哭得稀里哗啦的,他心疼坏了。
早知道,他早上该回去一趟,跟娘说一声,然后再问娘多要点银钱就好了。
林以默跟兔崽似的,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甚是可怜。他乖乖的蹲在郎君旁边,一抽一抽的哽咽。
手巾浸润之后,王商栋拧干手巾,让小夫郎扬起脸,仔仔细细的给小夫郎脸蛋擦了个干净。
“郎君。”
“嗯?”王商栋摸了摸小夫郎稍微红肿的眼圈:“我再给你敷一下眼睛,不然等明天眼睛肿起来了。”
林以默吸了吸鼻,刚刚哭久了,说话声音都含糊了一点:“早上我不该缠着你的。”
要不是他非得跟着郎君,阿娘今晚也就不会生气了。
“你哪里缠着我了?明明是我拉着你去的,不许怪自己。”
说到底还是他不舍得小夫郎难过,小夫郎不过是朝他多看了几眼,他就狠不下心把小夫郎丢在村口。
井水还是冰凉的,王商栋沾了水,把手巾叠成长方条,敷在了小夫郎眼睛上。
林以默闭着眼,任凭郎君在他脸上涂涂抹抹的,心里止不住的想,虽然他是没有同郎君说,让郎君带他一起去。
可他光是站在那不动,就知晓郎君定会带他去的。
因为郎君心软呀,老是纵着他,那他就稍稍恃宠而骄了。
“夫郎最乖。”
作者有话说:
王商瑾:哟哟哟,了不起,两个恋爱脑!
①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唐代韦庄《女冠子€€昨夜夜半》
译文:我们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发现你依旧还是那么美丽、可爱,像从前一样面若桃花,频频低垂的眼睑,弯弯的柳叶眉。
②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
€€€€唐代韦庄《浣溪沙€€惆怅梦余山月斜》
译文:我心里暗暗寻找美妙章华来形容那白皙的身体,是一枝春雪中凝冻的洁白梅花,满身的香气就像是那天边簇拥的朝霞。
第21章 熬猪油
“我让你买的肥肉,你可买了?”
“买了买了。”王商栋立马取下背篓,把装好的肥肉拿出来。
王阿娘往那一瞅,看到里头居然还有半扇猪头,还有些猪下水。
“你光买这些了?”王阿娘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小双儿还蹲在地上喂兔崽,她放低了声音,“其余的你就没买了?”
“出门之前我不是教你要给默儿买些东西。”
可千万别跟她说,她大儿就买了吃食,把她给的银钱全花光了。
王阿娘有心无力,要真是这样,以后大儿同小双儿闹矛盾了,真吵起来,大儿来求她出招,她可是不会管的。
自己的夫郎都不上心,去一趟镇上也不晓得给夫郎买些新鲜玩意哄,这能怪得了谁,连王阿爹都知道给她买。
“买了买了,怎么可能不买。”王商栋咳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瘪得不行的钱袋子,“娘,下回能不能多给我点银子啊。”
“镇上西街凝露坊里头的东西也太贵了,都不够买。”
“现在觉得钱不够用了?”王阿娘哼笑,“娘没钱,不给。”
王商栋:“……”
娘怎么可能没钱,他上次还看到舅舅给了娘一张银票子,而且舅舅在府县开的酒楼,里头就有娘的一份。
不给就不给,他自己想办法找活计挣钱。
没钱难,能难倒他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
王阿娘有一点嫌弃的看着这半扇猪头,猪耳朵看着是不错,就是这猪头被对半切开,单一只眼睛的猪头让她瞧着怪膈应的。
“你买猪头做什么?”
王商栋嘿嘿的笑:“想吃猪耳朵,但是那木屠户说不单卖,非得买这半扇猪头才行。”
“不过他还给我搭了一些猪下水。”
王阿娘没好气的看着大儿,真觉得他是来讨债的,吃吃吃,就知道吃。
“你想吃就自己做,麻烦得很,我懒得做。”
“别呀。”王商栋提起这半扇猪头,左看右看都觉得满意,“娘你看,这多适合做卤猪头啊,做出来指定香喷喷的,多下饭。”
就单单拌着糙米饭吃,他都能吃下四碗大米饭!
“那卤猪头明天做么,今晚弄点猪下水吃也行啊。”王商栋心里美得很,看向院子里的小双儿,小小一只的蹲在地上,怎么瞧都可爱。
“夫郎他都还没有尝过卤猪头的滋味呢,娘你就做吧,做吧。好让夫郎也吃一下新鲜的卤味。”
说到了小双儿,王阿娘神色就动容了。小双儿来王家才几日,都没吃过多少好东西,以前油水估计也没能尝多少。
瞧那一张小脸,下巴都是尖尖的,身上也没有多少肉。多紧人疼。
“明儿做。”
今晚是做不了的,卤猪头要花费好一顿功夫,少说要弄上半个时辰。只能等到明天白日再做,再者天黑了,哪怕是点了油灯也不方便,油光照了也看不清晰,也不好做。
买的肥肉现在也炼不了猪油,王阿娘想着干脆等明天一起弄。
王阿娘早些时候就做了晚饭,同王阿爹一起吃了。
林以默喂了兔崽,去洗了手,就跑到灶房来找阿娘和郎君。
天色也不早了,她估摸着两个人该饿了,就算午时在镇上吃个实打实的饱,到现在肚子也该唱空城计了。
“饿了吧?娘给你们俩煮点面吃,锅里还有菜,专门给你们留了,拌着面一起吃。”
林以默眼睛红彤彤的,鼻尖也是泛着红,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可爱又好看的。
“好,阿娘你真好。”
€€€€
林以默洗了头发,长长的乌丝垂落,往下滴着水,他用干净的布裹着头发,一点一点的把头发擦干。
厢房里有些热,他擦完了头发,就穿好衣服,出去打一盆水,用来洗脸。
井边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林以默一眼就瞧出了这是郎君。
他把手里提着的木盆放在地上,将洗脸的手巾搁在木盆里。
“郎君,你怎么在这儿呀。”
今晚的月亮比昨日大了一点,亮了一些,让站在一旁的王商栋瞧清了发丝披肩的小夫郎,蓦地站在原地发了痴。
林以默踮起脚,伸手在郎君眼前晃了晃。
“郎君?”
真是好生奇怪,郎君为何不理他,也不说话,光盯他的脸发呆。
难不成他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吗?
王商栋才回过神,还下意识的伸手擦了擦嘴角。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对着小夫郎流口水,要不然让小夫郎看到,他岂不是面子都丢光了。
王商栋掏出了怀里放了许久的两小罐,憨笑,把它们拿到小夫郎面前。
“我给你买了一点东西,先前忘记给你了。”
“什么东西呀?”
林以默隐隐约约看出来是两个小陶盒,但是他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这是玉容霜,你等会儿洗完脸,把这个涂脸上,涂薄薄的一层就行。每日都要涂。”
他的小夫郎脸蛋娇娇嫩嫩的,肯定要仔细滋养好。
王商栋指着另一罐小点的陶盒说:“这个是手脂,等明日起来,手给洗净了以后,你就把它涂到手上。这个每日也要涂。”
林以默没有听过玉容霜,但是手脂他是知道的。
以前阿姆也有一小罐,不过没有郎君这一罐大。是爹爹在镇上做了半月的散工,特意花钱买给阿姆的。
阿姆都不舍得用,因着太贵了,花了爹爹一半的工钱呢。
等到冬天,手实在受不了了,冻得不行,阿姆才拿出来用。而且每次用都是只抹一点,然后也会给他抹上一点。
“郎君,你买手脂干嘛呀,又不是冬天。”
好贵啊,尤其现在还是夏天,根本用不着手脂。
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娇气的,冬天他忍一忍,熬过去就好了。
根本不用给他买手脂的呀,这么大一罐,肯定要花不上少钱。
怪不得出门之前,郎君还信誓旦旦的说他有钱,等到郎君付那三文钱给看牛的老头子的时候,却肉疼得不行。原来郎君把钱去买了这些,还瞒着他。
王商栋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是买给你来用的。你要天天用,等用完了,也要同我说,我再给你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