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招错亲 第11章

两人沉默着上了马车,宋承安按耐不住好奇:“殿下,我们到底要去哪?这么小心?”

“是一些江湖人士举办的集市,一年才聚集一次,会有很多稀有的小玩意儿,珠宝、文玩、字画,应有尽有。好东西有很多,但也有滥竽充数的,收获如何得看眼力,一不小心就会被骗。能来这儿卖物件的都是人精,买家很难捡漏。但是有些东西确实是有市无价,所以如果能碰上好的,就算付出很高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啊,可我对这些一窍不通啊。”

“不打紧,就当去玩的,看个热闹空手而归也是好的。”陆明齐说着拿出两张面具,递了一个给宋承安,“那儿鱼龙混杂,所以最好不要暴露身份。”

“好。”宋承安戴起面具,在脑后系了个死结,晃了晃,确保不会滑落才放下手来。

马车停在了一个本该荒废的村子,可村子却像一夜之间活过来一样,张灯结彩,人流如潮。

村外的丛林、破旧的房屋与村内密集的人群,构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像极了画本里的鬼村。

村口有两个黑衣人,看着像是专门等着他们的,也不知道怎么认出来的,一看到陆明齐,便俯身行礼:“公子。”

陆明齐抬了抬折扇,两人一左一右跟在了他们身后,如同其他侍从别无二致。

“人太多了,不要离我太远。”陆明齐嘱咐。

宋承安还在打量村里的情况,听罢应了一句,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揪住了陆明齐的衣角。

陆明齐愣了一下,宋承安也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下子如烫着了一般缩回了手,解释:“我从小就很容易发呆,赶集时候也是,有时候在摊位前停下就不动了,大哥二姐走的时候要是没发现,我就会走散。所以后来他们都会让我牵着他们的衣服,他们一动,就会拽到我,我就知道该走了。”

陆明齐低低地笑了两声,牵住了宋承安的手。

“?”

“今天最好别分开,鉴于你有前科,万一你松手,走散了就麻烦了。所以还是我拉着你吧。”

“噢……”宋承安没有异议,乖乖由着陆明齐牵着。

陆明齐没有夸张,集市上确实有很多稀奇玩意儿,琳琅满目。每个小摊的东西看起来都十分珍稀,但价格也足够昂贵,宋承安听了几嘴,被那惊天数字吓得问都不敢问。

“喜欢那块玉石摆件?要不要买下?”陆明齐说着就要掏钱。

“不不不!”宋承安连忙制止,他原是觉得好看,想买来送给宋家老爷子,但他爷爷要是知道这么块巴掌大的东西能抵得上整个将军府半年的开支,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真不要?”

“真不要!”

“那好吧。”陆明齐拉着宋承安继续往前走。

村里的泥土路面本就不宽敞,两侧的摊子前又或多或少围了些人,路中间供人活动的空间不大,难免与往来行人擦肩接踵。

一个戴着戏曲脸谱面具的男人冒冒失失地径直撞上了陆明齐,也没有道歉,急匆匆地挤开他往前走去。

宋承安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转头想去追,陆明齐飞快地捏了捏他的手心。

“他……”

“嘘。”

宋承安噤声了,他看到陆明齐抬手飞快地在面具上划过,上头的图案凭空少了一块。

宋承安明白了:那人不是偷东西,是与陆明齐约好了要交易。

虽然不明白为何要以这种方式交易东西,但宋承安此前也有发现,陆明齐身边偶尔会出现不是府中侍卫的人,他猜测陆明齐除了酒楼与客栈,还有些别的生意。

宋承安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便闭上嘴继续往前走了。

陆明齐有些无奈地笑:“怎么眼睛这么尖呢?”

“因为我是武将。”宋承安认真解释,又一板一眼地问,“那么今天出来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吗?我们要回去了吗?”

宋承安的声音原就干净,断点咬字皆利落清晰,总是带着一股疏离。他的语气一向是认真且凌冽的,这句话明明也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陆明齐就是莫名觉得,宋承安好像有点不高兴。

为了配合身上服饰,掩藏身份,两人今天没有束冠,只是随意扎了发髻。陆明齐安抚地用空着的手拍了拍宋承安头顶:“当然没有,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带你去参加竞买。”

“竞买?”

“对,路边摊的这些东西,都是小饵,真正的大餐,是竞买会上的那五十件佳品。”

他们不再停留于路上,不稍片刻,就走到了村子中心,原是村庄居民们聚会活动之地,此刻搭起了一个竹架高台。

高台边上围了一圈护卫,底下已经汇集了不少人。

一个穿着艳红披风的人正在分发号牌:“您好,两位公子是一起的吗?”

“是。”

“好的,请收好您的号牌。”对方递过来一块木牌,上面刻着“32”。

“请您自行寻地方站好,竞买快要开始了,切记出价时务必要同时报上自己的编号,今日所有商品当场钱货两讫,不得赊账,若是出价后不能及时交出足额现钱,将会失去所购藏品及后续竞买资格,所购藏品将进行二次竞卖。”

陆明齐点点头,半拥着宋承安挤开人群,找了个视野不错的角落。

一旁的铜壶滴漏已经快注满了,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两名侍从站在他们身后帮忙挡着拥挤的人群,但还是显得有些逼仄。两人被迫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陆明齐从身后圈住了宋承安,一手绕过前方揽着他肩胛骨,一手横着稍微隔开了其他人。

“当€€€€”铜钟被撞响,躁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欢迎各位的到来,今年似乎热闹不少,相信大家都有心仪的目标吧,废话不多说,祝大家都能得到心中所想,接下来,让我们尽情享受这场盛宴吧!”

话音落下,台上巨大的红布被扯开,露出了五十个宝箱锦盒,上头都标着号码。

第一个盒子很小,侍者将它拿起打开,绕着圆台四周转了一圈,将镶嵌在软垫中间的那颗明珠展示给众人。

“苍焰火珠,底价100两黄金。”

宋承安探头看了眼,那颗珠子约有拇指大小,通体赤金,随着侍者走动,日光照射下,溢彩纷呈,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散发着炙热的光。

“21号,一百两。”

东边有一个姑娘率先举牌,西南方立马又有人往上叫,如此几个来回,珠子最终以二百八十五两黄金成交,打了个不错的开门红,也把整个场子热了起来。

一到十号都是珠宝玉石,二到二十号是字画,这里的竞买与外头不一样,没有介绍每一样宝物是什么,价值全靠竞买者自己判断。

宋承安一件宝物都不认识,只觉得每一个成交的价格都高得他无法理解。

陆明齐倒是大部分都知晓,附在宋承安耳边,低声挨个给他介绍这些珠宝字画的由来。

冬日午后的暖阳似是也有点后劲,宋承安想,否则怎么会觉得耳朵这么烫?

周围人一个接一个地叫价,几乎没有什么僵持的状况出现,二十样藏品出售完毕,买家皆顺利地交出银票,拿到了货物。

第二十一件藏品,是一柄连环刀,虽然没什么人争夺,成交价相对不是很高,但是宋承安明显觉得场下的氛围有些不一样的变化。

陆明齐给他解释:“今天来的大部分人,都是为了第二十五样藏品来的。”

宋承安抬头去找,他刚刚就有注意到,类似的长形扁盒子有很多,想来放的都是刀、剑、笛、箫等东西,而其中二十五号的盒子,格外精致,放在台子正中间,透着一种不平凡的气息。

宋承安屏息以待,直到侍者打开盒子。

“渊龙宝剑,底价一千五百两黄金。”

“!”宋承安惊诧。

渊龙,是若苦大师的绝作,是他一生最伟大的作品,也是他生命的终结之作。

百年前,大魔头应元正用偷得的玄铁逼若苦大师锻剑,剑成开锋之刻,应元正便用它割下了若苦大师的头颅。

此剑跟了应元正十余年,在应元正被正道绞杀之后,被带回了武当。不久后一场大火烧了武当山,混乱之中渊龙消失,流落百余年,却没想到今日能得此一见。

宋承安还在发愣,身后离他很近的一道声音把他叫醒了:“32号,两千两。”

“!你疯了!!”宋承安吓得破了音,这柄剑再珍贵,两千两黄金也实在太超过。

当然,更疯的大有人在,此起彼伏的喊价声可谓是今天最壮观的场面,夕阳的余晖撒在渊龙的剑鞘上,闪着静谧又安详的光,像是在默默等待它的新主人。

宋承安回头问身后人:“世子殿下要这渊龙作甚?”

“你不喜欢吗?”

“我是喜欢……不是!”

“32号,三千八百两。”

“别!求你了,殿下,我不想要。”宋承安自认不是多爱财的人,但他想,要是真花了这么多钱买这把剑,他会心痛死。

陆明齐像是很不解,理所当然地问:“喜欢为什么不要?”

“32号,四千两。”

“19号,四千三百两。”

“7号,四千五百两。”

……

场上只余两三个声音还在叫价,宋承安听得冷汗直冒,死死揪住了陆明齐还要举牌的手:“殿下,我用不了这么好的剑,这个价格已经大大超出了它的价值,剑者,趁手即可,不用过多追求名剑。”

“可是这些钱又不算什么。”

“真的不要!殿下!我真的不需要,您这样我很为难。”

“好吧……”见宋承安坚持,陆明齐有点惋惜地放弃了。

宋承安松了口气,渊龙最终被七号买家以五千七百三十四两黄金的价格成交,竞拍者隐在人群中,派人送上了银票,取了宝剑便立刻离开了。

不少人在渊龙出售后,也离开了现场,看来陆明齐说的没错,很多人只是为了渊龙来的。

人群没有那么拥挤了,天也已然黑了,四周的灯笼点上,台上还是亮如白昼。

陆明齐问:“要继续看完吗?”

宋承安扭头看看周围,人依然不少,此时转身离去,也是麻烦:“来都来了,那便看完吧。”

或许是因着渊龙的缘故,今日的藏品有二十件是刀剑,也有不少名品,那些为了渊龙而来的大手笔买家,或多或少都有收获。

第四十件藏品,是一柄剑,与前面其他刀剑不同的是,它的剑鞘黑乎乎的,就像是一块烂泥,摆在锦盒中格格不入,场下瞬间有点哗然。

陆明齐感觉到怀里人的情绪变化与其他人明显不一样,轻声问:“怎么?你想要这个?”

宋承安立马点点头,随后又仰头补充道:“可以吗?钱我回去还您。”

陆明齐看着宋承安圆溜溜的眼睛:“我不喜欢后面那句话,重说,不然就不帮你买了。”

“啊?”宋承安一下子有些发懵。

侍者已转了一圈,回到了台子中央,组织者扬声道:“无名剑,起拍价十两黄金。”

十两黄金!一个让人心动的数字,可是宋承安手上没有号牌,身上也没有现钱。

“不喜欢后面那句话”是何意?陆明齐不要他还钱?

没人举牌,组织者又重复了一遍:“无名剑,起拍价十两黄金。”

不要他还钱的意思是,陆明齐要自己出钱帮他买?宋承安忽然想到了刚刚那柄渊龙,世子的意思好像是想买了赠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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