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势说话很奇怪,脸对着脸,腰还被揽着,易时陆向后退,可身后便是窗台。
偏开脸,目光与卓凯交错开:“扔了可惜。”
听起来像嘴硬。
卓凯心里更高兴,一个念头涌上心间,又不敢贸然说出,百转千回间绕了又绕,愣是不松手,最后才以最若无其事的口吻问出:“不会是因为是我送的,才这样珍惜?”
易时陆虽没回复,却像被戳中心事又不肯承认,一张脸红了青青了红,几次反复,连耳朵都烧了起来。
卓凯心中更笃定:“时陆,你从前大概也不讨厌我吧,甚至还有些喜欢?”
易时陆自然是什么也不会承认:“先生既然已经把那个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您何必想得那么多。”
说着便要抢卓凯手里的水晶球,卓凯当然没那么容易给他,两人闹哄哄不知什么时候闹成一团,一个脸色戏谑,一个一脸严肃。
正闹着,门忽而就被打开
了,两人动作一顿,刚好停在卓凯抱着易时陆的状态。
看清门口的人,易时陆从卓凯怀中抽身而出,一只手小心抚平被弄皱的衣角。
卓凯满面春风:“阿森,你怎么过来了?”
轮椅上的人低垂眉眼,叫人看不透。他什么情绪都没有的说道:“我做了噩梦,想让哥陪我睡。”
“哦……这样,”卓凯看了易时陆一眼:“阿森希望你陪他,你去吧。”
易时陆没有犹豫,抬脚便走到卓森身边,推着他的轮椅走了出去。
卓森的卧室亮着一盏小夜灯,和以前的习惯一样,卓森恳求易时陆为他读一会书。
易时陆照做了,他翻开书页,一开始还是平静地诵读,读到一半忽然停住似哽咽,垂着脑袋眨了下眼睛,一滴水滴便正正好好地落在了书页上字里行间。
卓森伸手为他擦眼泪:“哥哥不哭。”
易时陆为什么哭,他心中有数,刚才卓凯对易时陆的举动明显不不尊重他,不顾易时陆的意愿,卓森不敢想象如果不是他正好推开门,卓凯会对易时陆做什么。
眼泪越擦越多,卓森的神情也逐渐变得阴暗,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烦躁,心脏又痛又痒,恨不得从里面伸出一只利爪将它剖开,他见不得易时陆哭,易时陆的眼泪也在加重着他的情绪化,让他被情绪支配着。
半晌,易时陆终于停止了。
“我没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易时陆撑起一个笑。
卓森慢慢收回手,心口并没有觉得好过。
“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哥哥了,欺负哥的人都要受到惩罚。”他面若冰霜。
易时陆笑笑,说好。
卓森知道易时陆只当他说的话是在安慰。
他拍拍床侧枕头:“不要读了,换我来哄哥哥睡觉。”
易时陆躺上去,卓森躺在他的身边侧脸看着他,面容上是夜灯的倒影:“闭上眼睛,哥哥。”
易时陆乖乖闭上眼睛。
房间里没有人在说话,只有低低的呼吸的气流音。易时陆睁开眼睛,发现卓森仍在盯着他看。
易时陆:“为什么不睡?”
卓森:“我要给哥站岗。”
易时陆:“站什么岗?”
卓森:“如果有噩梦来找哥的话,我会把它们都赶走的。”
易时陆终于露出数天以来最轻松的笑容。
他的手划过卓森漂亮的下颚线,像羽毛一样轻盈柔软:“卓森,你真好。”
卓森轻易地被易时陆撩拨起欲望,有火灼烧皮肤,只有贴紧易时陆才能得到缓解。皮肤贴着皮肤,肉贴着肉,心中的猛兽在无形之中,已经摆脱了锁链。
易时陆不仅没有在恰当的时候收起手,反而放纵着卓森,放纵着放纵着,卓森按捺不住地扯开他的衣服,毛绒绒的脑袋在他的下巴之下乱动,易时陆攀住他的手臂,摸到他平时藏在衣服下的肌肉,在用力是微微突出,虬结有力。
易时陆小声说:“腿,小心腿。”
卓森如梦方醒,抬起腥红眼眸,几乎是用目光绞着易时陆,粗.喘不断,渐渐平复下来:“睡觉。”
他和易时陆头靠着头,两人很快睡着了,直到一声尖叫响彻整个房间,易时陆和卓森同时睁开眼睛,晨光正透过窗帘照进这个房间。
他们看见了站在床边的卓太太。
卓森的脸色微微一变,而卓太太更是恶狠狠地看着他,转到易时陆身上时才有一丝缓解。
她几乎是不由分说的拉起了易时陆:“走,出去,离开卓家。”
易时陆被从床上扯下,人还是晕乎乎的。卓太太拉着他的力气格外大,大有一种他非离开不可的架势。!
第 127 章 噩梦者(二十八)
饭还要容易。”
……
“
“卓森。”
实刺激到了他们。”
!
第 128 章 噩梦者(二十九)
卓森这两天围着易时陆不停的转,像一只看门狗。为的是让易时陆没有任何时间可以和范静蓉接触。
“下午五点左右准备登机。”卓凯说。
他口中的飞机是私人飞机,已经等候在半山的停机坪。
卓森的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在去日本之前,所有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一顿饭吧,正好爸妈都在家。”
卓凯:“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
卓森:“我非常想,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大家一起吃过饭了。想想上一次聚餐,还是在圣诞节的时候。”
卓凯只当是离愁的情绪在作怪,虽然他也不太确定卓森会不会有正常人具备的“离愁情绪”。
如卓森所愿,午餐是大家一起吃的。懵懂无知的凯丽、谨慎盯着易时陆的保镖、愤怒却无力改变的范静蓉……所有人都坐在长桌前。
欢聚一堂。
卓凯始终扮演着话事人的角色,端起酒杯,遥敬着众人:“我和阿森准备去度假,带上时陆,在这里和大家说一声。”
凯丽吃惊地瞪起眼睛:“所以今天是让我们践行的吗?”
卓凯:“可以这么说。”
凯丽:“这太突然了,我得有很长时间看不见我可爱的小时陆……还有卓森、卓凯先生,我一定会想你们的。”
卓凯将酒杯往上提了提:“凯丽,你应该享受这段自由时光。”
凯丽喝了一口杯中酒:“说的也对。”
范静蓉肉眼可见地变得坐立不安,她清晰的感觉到所谓的“度假”其实另有隐情,她看着易时陆,却欲言又止,试图用目光传递出一些信息。
可易时陆的注意力很快被卓森夺走,卓森,那个最喜欢装扮单纯的孩子不断用漂亮面孔与迷人微笑吸引易时陆的注意,用毫无意义地话占据时间。
“这道菜真好吃,哥哥,你多吃点。”
“真想尝尝你们的酒,可惜我的身体不能喝酒,葡萄酒是什么味道?”
“我喜欢这个烟熏扇贝,凯丽的手艺变得越来越好了。”
……
范静蓉了解她生的孩子,尤其是在所有幻象被戳破之后,她反而能更理性地认识卓森
。卓森不会说这种幼稚的话,他现在的表现是在表演给易时陆看。
他像是在讨易时陆欢心,又或者在故意迷惑易时陆。
范静蓉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直接戳穿卓森,她犹豫了一下,只是这一犹豫,这个时机就错过了。
她喝下一口葡萄酒,白葡萄酒口感清爽,让她回味悠长。席间范静蓉的目光不经意与卓森的目光相碰,后者将他的红色眼睛弯成月牙状,像张即将合起的血盆大口,范静蓉略微错愕。
午餐过后,到了休息时间,冬日正午的阳光照得人暖意融融,易时陆感到一阵困倦,可能是因为环境、天气太舒服,这阵困倦轻而易举地让他服从,易时陆打了一个哈欠,把自己的行李箱推到墙角。
“卓森,我得睡一会儿L,我困了……今天突然很困。”
几乎是话音一落,卓森回头看他,易时陆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卓森呼唤了易时陆几声,没有得到易时陆的回应。他简单调整易时陆的睡姿,让他更舒服些,被子的一角就盖在易时陆的肚子上。
做完这些,卓森拉开了衣柜,那里有一个隐藏的加密角落,卓森从里面抽出了一把刀,刀光泠泠,并不是很锋利,因为长期未打磨反而有有些钝了。
卓森不在意,他挥舞着工具,用力向腿上磨去。
坚固的石膏与半不灵光的刀相消磨,发出一种叫人听课头皮发麻的咯咯的声音,像指甲挠桌面,又像粉笔在黑板上拉出长线。
在一下一下的锉刀中,卓森始终保持着恬静淡笑,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就挂在他的嘴角。他耐心得像个旁观者,带着一点兴致与事不关己的冷淡漠然。
终于,石膏被他完全切开,剥落膏体。
他那条完好无损的腿从里面露出来,宽大的裤腿变得空荡荡。
像是笃定易时陆绝对不会在此时此刻醒来,卓森大胆地在屋中开会踱步,以适应新的、没有负累的状态。
“这样轻松多了。”他喃喃道:“方便多了。”
卓森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是一座上个世纪中式与南洋风结合的房子,带着老式古典审美,奢华如名利场中的美人。此刻万籁俱寂,在不同的房间里,所有人陷入共同的沉
睡。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手中握着一把不算锋利的刀,施施然穿梭在房子里,他美好的身姿与慵懒的体态像在演电影,还是美学品味极高的那种电影。
如果非得加上一个背景音乐的话,或许交响乐是最合适的,激烈的、命运般的、不可抗力的交响乐。
大提琴是低缓的前奏,卓森从一楼开始,推开了阿唐的房间。
血洇湿了床铺,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接着是安娜、凯丽……他一一解决,然后踏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