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笑,又心疼,催促他:“那你快回来,张妈给你做好吃的。”
“嗯嗯。”池鸦乖巧应声,又说,“不用、太麻烦,我喝一点粥,就可以。”
别的他也吃不下,只想喝一点最清淡的绿豆粥。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有点发烧,可能是昨晚睡在地毯上,叫冷气给吹的。
张妈满口答应,说:“行,我这就去给你把粥给煲上。”
电话挂了,张妈抬头,对门厅台阶下给包青天梳毛的男人说:“谢谢大少爷帮我接电话啊。”
顾怀章坐在小竹椅上微微偏过脸:“没事。”
张妈进去把粥给煲上,在围裙上擦着手,又出来坐在门口继续剥虾。门厅檐下点着灯,雪亮的灯光照亮门口一圈儿空地。
晚上的风大,远处的树梢被摇动,在夜色里黑漆漆,显得鬼影一般。天渐渐热了,太阳晒了一整天,风里头也裹着点温热,混合着蒸发的草木香气,墙根底下和草丛里都有虫在叫,远远的还有南湖那边的蛙鸣。
什么动静都有,就是没有人说话谈笑的声音。
张妈看着台阶下男人被笼在光里,显得格外冷淡疏离的侧脸,不由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
顾家父母一走就是二十多年不回来,唯一的弟弟三天两头跟朋友在外头喝酒泡吧,也有自己的去处,就是回家来睡觉,也都钻在自己房间玩手机打游戏。
南湖这多少年,每天晚上都是这么的安静。
安静到寂寞。
好容易来了个小池,活活泼泼、青春洋溢的小孩子,搅动了南湖这一片死水,偏偏又总是跟二少爷吵架拌嘴闹矛盾,还说什么伤养好了,要搬出去。
瞧着大概也留不久。
南湖这几十年里,一些人来又一些人走,来来去去,只剩下个大少爷。
那些所谓的亲人,竟还不如一只狗陪大少爷来得久。
也不知道大少爷什么时候也能领个人回家。
或者小池再留久一点,也挺好啊。
€€
池鸦觉得自己是真的发烧了。
似乎还挺严重的样子。
头越发昏沉,四肢酸软没有力气,两条腿软绵绵地蹬着车,险些拐出S线,回南湖的路上他没忍住,蹲在路边树坑里吐了一回,吐完才感觉好一点。
上山还剩下一点路,池鸦腿软地坐不上去车,只好推着自行车,慢吞吞回到了南湖庄园的大门口。
大铁门还没关,大约是给他留着门,南湖里的安保系统很严格,倒也不用担心进贼。
两腿酸软地走了一段路,他就实在挪不动了。
救命……谁家住的地方离大门口那么远啊!这壕无人性的资本家!
池鸦停了车,撑着膝盖坐在了路边一只长椅上。
算了,歇会儿再走吧。
可他太累了。才一放松坐下来,身体的疲倦连同精神的萎靡就一齐席卷了他,眼睛又干又涩,池鸦忍不住闭起眼,抱着胳膊把自己蜷缩起来,额头压在手臂上,滚热的触感就隔着单薄的一层布料,烙在他的胳膊上。
完了,这病来势汹汹啊。
池鸦这么想着,模模糊糊地就昏睡了过去。
再醒时是因为一声狗吠。
迷迷糊糊地感觉一只狗在舔他的脸,湿湿的鼻头拱在他的脖子里,隐隐的又有人低喝:“包青天!”
池鸦艰难地睁开眼,恍恍惚惚地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个人,个字很高,头顶的路灯照亮了男人俊美到不像话的脸。
他眨眨眼,反应了好几秒,终于迟钝得被吓了一跳:“大、大哥……?”
顾怀章拽住不停往他身上扑的包青天,微微蹙着眉看他:“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来晚了!噗通一个
第50章
顾怀章给包青天梳完毛, 刚要准备把狗带回后面狗屋去,不想才走到门厅旁边那个岔口,包青天鼻尖在空气里嗅了几下, 就一拧屁股往另一条路上跑。
德牧在南湖从来都不用牵绳, 但是很听顾怀章的话。顾怀章忽然就没了狗, 微微一怔,转身大步追上去。
谁想没走几步,就看见路边长椅上蜷坐着一个人,脑袋埋在臂弯里,旁边歪歪扭扭地停着辆眼熟的自行车。
顾怀章手指勾住包青天脖子上的皮项圈,蹙眉打量迷迷糊糊仰起脸的小青年。
“你生病了?”
“嗯……啊?”池鸦反应了好几秒,然后点头点头,“好像是……”
他摸摸自己的额头, 跟顾怀章说:“我有点、发烧。”
顾怀章看他还挺清醒, 就说:“回去, 让张妈给你拿药。”
“不、不用,我不、吃药。”池鸦脸色微红,身子一歪在长椅上躺下来, 乖乖巧巧地说,“麻烦给我一床、一床被子, 我捂着、发发汗,就好了。”
顾怀章拧眉看着他:“不要躺这里。”
“那能、躺哪里?”池鸦缓慢眨眼,很努力地理解他的话, 五秒后他露出茫然的眼神,“你, 你不让我, 躺床上吗?”
青年圆溜溜的猫眼指责地看着他, 眼神流露出被欺负的委屈:“这是、我的床,我就、我就躺。你走开!”
顾怀章:“……”
他收回觉得这人还清醒那句话。
这是早给烧傻了。
他顿了顿,伸出手,四指并拢,轻轻碰了下池鸦的额头。
触感湿润,是额头上浮起的细汗,被风吹得冰凉。
可那点冰凉过后,立刻就露出了底下滚烫温度的狰狞。
顾怀章皱了皱眉,手伸在半空不知道碰哪里,只能开口叫人:“别睡,起来回房间。”
已经重新闭起眼睛的青年把自己又缩了缩,喃喃,“你好吵,好讨厌……”
顾怀章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了两秒,利落伸手,抓着他手臂一用力,就把他整个人从长椅上给拎起来。
池鸦倏地睁眼,像小动物受了惊:“你干、你干嘛?”
顾怀章大掌稳稳握着他胳膊:“走。”
“走不动。”池鸦难受地皱眉,一个劲儿地往地上出溜,“我腿疼……”
包青天还在两人腿底下打转,一个劲儿地要往池鸦身上扑,呜呜叫着想叫人跟他玩儿,池鸦伸手抱住狗脖子,感觉大概感觉毛茸茸得很暖和,就抱住不撒手了。
顾怀章盯着面前一副相依为命誓死不能分离的一人一狗,眉头折起的皱痕不由又深一分。
他语气暗含威慑:“你到底走不走?”
可惜脑子烧傻的人跟醉鬼一样不怕他,抱着狗哼哼唧唧:“暖和……我睡了,别叫我。”
顾怀章一声不吭,直接就上手了。
抱人这事儿,反正是一回生二回熟,顾怀章心如止水,觉得自己并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的失态。
可这温软的一团落进怀抱,紧紧偎靠在他胸膛上时,还是忍不住呼吸一滞。
顾怀章顿了顿,没有去看怀里的人,长吸一口气,低低喝开在腿边转圈的包青天,就抬脚迈腿,抱着人往客厅走去。
张妈闻声而出,又一次看见大少爷抱着弟媳妇进来,一时也没顾得上诧异,着急着去担心人:“小池这又是怎么啦?!”
“烧晕了。”顾怀章脚下不停,一边偏头道,“去拿药。”
张妈给他帮忙推开客卧房门:“好好,我这就去拿!”
怀里的人哼哼唧唧:“我不、我不吃药……”
顾怀章没理会,径自抱着人穿过小客厅,走进里头的卧室。
池鸦躺到床上去,怕冷似的抱着胳膊把自己缩起来,顾怀章顿了顿,俯身扯过被子抖开,给他好好地盖上。
池鸦闭着眼,乌黑短发在枕头上墨似的散开,半张绯红的面颊藏在被子里,蚕丝被鼓起小小的一团,看起来是很叫人心软的乖巧安静。
顾怀章站在床边看了看他,摸出手机转身打电话。
才张口叫了一句李医生,腰侧的衬衫就被一只手软绵绵地给抓住了。
顾怀章不觉断了话头,低头去看,就看见一只灯光底下白生生的手抓在他深黑色的布料上。
床上的青年迷迷瞪瞪地睁了下眼睛,很抗拒地说:“不要、医生……”
顾怀章没责任关心他为什么不要医生,直接抬手抓住他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去,一边举着电话言简意赅:“有人发烧,很严重,尽快来。”
那头立马应声。电话挂断,这边床上的人还在哼哼唧唧:“别叫、医生……我没钱,我,我付不起钱的……”
再嘟囔了什么已经听不清,顾怀章垂眸,把池鸦的手塞进被子里。
不小心碰到一片莹润的皮肤,大约是躺下去的时候不注意,衣裳被蹭起来露出了腰身。
顾怀章动作微僵,指尖动了动,床上的人不安定地低哼了一声,顾怀章一抿唇,稍显匆促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烫。
还滑。
顾怀章指尖无意识地攥进掌心,忽然想起以前有人送过他一块玉,羊脂美玉,触感滑腻得不可思议,仿佛拿握的力气稍稍大点,那玉就会滑脱到地上去。
身后脚步声匆匆跑近,张妈端着温水和药瓶,围裙口袋里装着体温计:“我先给小池量一下.体温。”
似乎老一辈人都更习惯用水银的这种。顾怀章让开地方,看张妈甩好体温计,小心翼翼地撩开被角。
顾怀章目光下意识一瞥:“……”
果然是腰。
很白,线条柔韧流畅,微微凹陷下去,还露着一点肚脐,被雪亮灯光照出一层隐隐水光,比羊脂玉看起来更多了肉.体的欲色。
看起来就很适合什么人的手用力掐上去。
顾怀章微不可察地抿起唇,刚刚和这截腰意外接触过的手攥了攥,稍微背到身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