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没立即回答,垂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判断虞砚的意图,又过了会儿才浑不在意地开口:“如果有过一夜露水情缘的也算前任,那有一些,怎么了?”
这答案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虞砚噎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心情,他明明想问的不是这个,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话问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沉默半晌,虞砚忽然觉得自己这些踯躅犹豫的情绪极其没有意义€€€€哪怕他努力地还钱、试图让温朝平等地看他,可实际上,他在温朝眼里和以前那些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小情人又有什么区别?
温朝嘴上是波澜不惊地答应了他的要求,但到底有没有真的把他当一回事,不是自己和他顶几回嘴、据理力争就能轻易改变的。
早知道就不问了€€€€虞砚心里越想越不舒服,偏开脸没有再看温朝,脸上的表情有些冷,帮着温朝换完衣服一秒也不耽搁地推门出去。
温朝理了理衣领,抬眼望向他的背影,眼里的笑意渐渐淡去,凝思片刻,缓缓推着轮椅出去。
Chloe格外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从试衣间出来后就变得微妙的氛围,打量片刻后半开玩笑地吹了声口哨,眼神询问地看向温朝:“怎么回事?难道我的设计现在变得这么糟糕了?让两位的脸色都和吃了苍蝇一样。有这么难看吗?”
她做出一个困扰的表情,佯作疑惑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助理,助理一头雾水,听不出她的话外音,连忙摇头。
“要是连站在业界顶尖的Chloe女士的设计都变糟糕了,那就没有谁的设计能看了。”温朝瞟了眼刻意站得离自己快一米远的虞砚,笑着和Chloe打趣,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工作室还有自己的事要做,Chloe是提前推了别的事、特意留给温朝的时间,温朝无意多打扰,挑定礼服没有多留,和Chloe又聊了几句别的,打算先离开。
自己心里再怎么不舒服那也是自己的事,虞砚已经不知不觉地养成了在外人面前陪温朝演戏的职业道德,哪怕心里还嘀咕不爽,但也没有让温朝主动叫他,默默地走到温朝身后,两只手扶上轮椅,在温朝和Chloe告别时顺着温朝的话头礼貌地朝Chloe一颔首,推着温朝离开。
温朝虽说是要看婚宴的场地,但洛€€已经提前订好了,是之前原本说好的订婚宴的场地,只等温朝得空去现场确认流程和宾客名单,虞砚深知道温朝带自己过去也不是为了要听取意见,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当然了,我也没有把婚礼这件事当真。虞砚心里恹恹地想着。
“小虞同学,”温朝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支着下巴转脸看向坐得远远的虞砚,懒洋洋地问他,“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下意识想掩藏的情绪被一针见血地挑明,虞砚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心里一惊,局促地抬眼想看向车内的后视镜,却发现司机不知什么时候默默地升起了前后排的挡板,司机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
虞砚自己都捋不清楚自己在不舒服些什么,更不想让温朝知道自己的纠结,别过脸不看温朝,嘴上冷硬地否认:“……我没有。”
温朝原本只是注意到他忽然的情绪变化有些不解,现在看虞砚的反应,反而来了兴趣,活动了下脖子,眼里含笑地看着虞砚:“小虞同学,虽然你的表情管理还不错,但情绪管理似乎不太优秀€€€€让我想想,是没用你喜欢的那套礼服,所以你不高兴了?还是听到我有过情人你很介意?”
虞砚心里一慌,放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仍旧维持着看窗外的动作,眼神却飘忽不定,刻意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以让自己的辩驳听起来合理正当:“你有没有情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是签了协议的结婚,又不是真的,我为什么要介意你有没有情人?我对你又没那个意思!”
温朝耐心地等他说完,不紧不慢地笑着问他:“哦,我没觉得你对我有意思€€€€还以为你是觉得我风流韵事多,嫌我不干净呢。怎么?你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的吗?”
突然察觉到自己抓错了重点,虞砚眼睫毛快速地扇动几下,声音低了下去,闷闷地嘟囔:“跟我没关系,我没这么觉得。”
“觉得什么?”温朝忍着笑意,追问的语气听起来格外好脾气。
“……”虞砚抿了抿唇,声如蚊呐,“……没觉得不干净。”
第41章
他无意识地将声音压得极轻,几乎没怎么动唇,若不是车内安静,温朝险些要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温朝意外地眨了下眼,没有接话,车内的空气陷入一种古怪的沉静之中,时间久到虞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别扭得太过反常时,方才听到温朝清浅的一声低笑,或许还有转瞬即逝的轻叹,只是他来不及捉住仔细辨别便已经弥散不见。
“突然这么肯定我、不和我对着干,倒是让我有点不适应了。”温朝没有再接着逗他,视线移向窗外,不知看见了什么,眯了眯眼,将这个话题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快到地方了,待会儿就拜托你用刚刚让我产生错觉的状态来表现吧。”
虞砚望着窗外闪过的景致,知道快到婚宴的场地。但温朝的话有些奇怪,他再定神仔细看,发现庄园门口已经等着的,除了身穿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他费了些时间回忆,想起来是在上次的晚宴见到过的人,温朝叫他“立叔”,哪怕虞砚第一眼见了温立就想远离也是要跟着温朝一起喊一声叔叔的。
轿车停稳在庄园门口,温朝只是转头看虞砚一眼,虞砚便条件反射地先一步下车将温朝的轮椅放好,折回去将温朝从车里抱出来。
温朝格外配合地靠着他,迎着温立灼灼的目光,在虞砚弯腰将他放上轮椅时笑意盈盈地仰脸和虞砚道谢,眉目间的柔软情意简直要淌出来。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鼻尖几乎相触,虞砚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目光中,指尖一抖,不受控制地红了耳尖,眼神闪烁不敢和温朝直视,心脏砰砰直跳。
外人看来,毋庸置疑是一对热恋中的眷侣。
温朝仿佛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温立,态度谦和地与对方问好:“立叔,您来了。”
温立露出惯常的笑容,作出关爱后辈的姿态,嘘寒问暖良久,陪着温朝和虞砚在庄园里逛,等工作人员都得到温朝对场地的认可确定而离开,试探着引导话题:“宾客名单和请柬也都拟好了吗?”
对于温立的用意,温朝心里门儿清,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还没有,转头看向虞砚,“小砚,我有些渴了,帮我去倒一杯热茶来吧。”
虞砚是知道温朝和这些两面三刀的亲戚们没那么熟稔的,闻言不放心地看着温朝,“我对这里不太熟,不然你和我一起?”
“不了,”温朝摇了摇头,“你去吧,这里有工作人员,可以问问他们。”
支走虞砚,温立望着年轻人小跑进远处小楼里的背影,向温朝赞叹:“我看小砚这孩子对你挺上心的。”
温朝还等着他的后文,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态度看起来似乎对这个未婚夫没有方才表现得那样深情。
又假模假样地夸了虞砚几句,温立终于肯露出自己的目的:“不等小阑了吗?”
温朝垂下眼,默默片刻后语气低落下去,“前几天去医院看过爷爷了,在爷爷见证下订婚的,他很满意小砚,我想早一点完成爷爷的心愿。立叔,您也看到了,小砚对我也很好,再拖下去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温立观察着他的神色,斟酌道,“小阑一直很挂心你,还托我照看你,当年是老爷子强行要送他走的,他没有想丢下你一个人。”
“过几天我会让人给他送请柬的。”温朝抬脸,形状漂亮的眼睛里拢着的情意与期望格外深重,“婚礼那天,他会来吗?”
温立瞧得真切,心里最后一点疑窦也消散,“如果你希望的话,他会。”
虞砚捧着一只玻璃杯从小楼里出来,远远地往这边赶来,看动作他还格外小心地护着杯子不让热水洒出来,温朝转脸看过去,勾了勾唇角,“我当然希望。”
眼看着虞砚向这边走近,温立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自然地移开了话题,“听说小纯的月考成绩很不错,这孩子聪明,学习好,但也不能太累着了,平时总拘着也不好,咱们家里年轻人们的聚会也得让她参加参加放松心情也好。”
温朝抬手从虞砚手里接过水,慢吞吞地啜了两口,垂下眼睫掩住眸中划过的冷意,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端倪,“她学习任务重,腾不出时间来。再说了,和她同龄的堂兄弟姐妹虽然多,但都和她聊不到一块儿去,还是算了,等她什么时候自己想去再说。”
虞砚听得一头雾水,只知道两人的话题移到了温纯身上,不便插嘴,好在两个人没有要深入多聊的意思,温朝叫来庄园的工作人员讲解婚礼流程。
温立借口有事先离开,温朝微笑着目送他离开,转头看向虞砚时懒得再掩饰自己的厌乏,脸上的笑意褪去,淡淡地问他:“你看完场地没什么意见就回了吧,还是你有什么想改的地方?”
“没。”虞砚对流程一知半解,知道这事不由自己做主。
“那就走吧。”温朝偏开头,以拳抵唇闷咳几声,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秋日的天越来越凉了,如丝细雨顺着风淅淅飒飒地洒下,落在皮肤上泛起寒意。
虞砚看着秋风拨开温朝细碎的鬓发,犹豫几秒,脱下身上的棒球服外套,披到了温朝身上,他今天异常的主动,在温朝诧异的眼神里慌忙转脸避开,眼神闪躲地看向远方的树,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下雨了,你要是淋了雨感冒生病了,怪在我身上我怎么说得清。”
外套上还留着年轻人身上的温度,以及自己用惯的香水的味道€€€€应该是虞砚在自己卧室睡了一晚上之后不小心沾染上的€€€€温朝低笑一声,轻叹一口气不知道是无奈还是觉得好笑,尾音上扬:“那谢谢你了?”
“嗯,”虞砚没看他,从鼻间哼出一个音节,回到轮椅后,推着温朝平稳地往来时的方向走,“不客气。”
温朝靠在轮椅里,被卵石铺装的小路有节奏地颠簸得有点犯困,放松了后背稍微往后倚实了些,虞砚弯腰抱他上车时他也已经习惯地将自己的身体重心放在虞砚身上。不经意地抬眼间,发现虞砚的神色意外地认真,他留神感受了下,察觉到虞砚无形中放轻了自己的动作,比这个年轻人嘴硬的狠话要温柔太多。
没来由地,温朝忽然觉得如果自己的结婚对象真是虞砚也不错,虽然不知道虞砚在他身边待着能莫名其妙地生多少次闷气,但总的来说,有虞砚在身边时,他的心情还算放松,哪怕他恶趣味地逗一逗,虞砚也只会红着脸不理他,最多回怼几句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话,没什么杀伤力。
温朝犯困得厉害,上了车便倚着软枕闭眼小憩,他不主动挑起话题,虞砚一贯是不会主动和温朝搭话的,车内格外安静。
高速路两侧的绿化带一闪而过,只留下一片模糊残影消失在远处,实在没什么意思。虞砚不知不觉地将视线移回车内,望着温朝沉睡的模样出了神,直到对方在不安稳的睡眠中皱起眉,他才如梦方醒地局促别开脸,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心跳加速起来。
不可否认的是,温朝的确生了一张能蛊惑人心的漂亮面庞,哪怕虞砚知道他是个什么样薄情促狭的人,也会在对方天衣无缝的伪装中偶尔卸下心防,被他的一举一动吸引。
回到温宅,温朝如往常一样进了书房没再出来,这对于刚来温宅时虞砚来说,不用正面和温朝打交道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可是今天,他回了客卧,将所有作业完成、线上提交给学委后,却忽然觉得房间里空落落的。
他抱着那把已经磕碰下时间痕迹的吉他坐在阳台,翻开写了一半的笔记本,却提不起兴致拨弦弹奏练习。
思绪随着窗外盘旋的白鸽飞远,他的记忆回溯到数月前的野餐上。很奇怪,明明暑假在酒吧驻唱打工的时候收获过客人们潮水般涌来的赞美,可他的脑子里最清晰的竟然是温朝那一句轻飘飘的赞扬与肯定,以及温朝在说出这样的话时,不含有任何虚假成分的笑容。
指尖轻轻拨过琴弦,划开一串简单的和弦,他心不在焉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目光散漫地透过阳台落到隔壁的露台上。
攀在护栏上的藤本月季似乎永远不会败,橙、白、粉交织着舒展着各自的花瓣,矜贵而美艳不可方物地绽放在霏微烟雨中,昨晚夜太深,他在阳台给温朝唱歌时还没能注意到这些花。
敲门声响起,虞砚止住哼歌声,爱护地将吉他放回琴盒,跃身从阳台上跳下来,踩着拖鞋去开门,是周管家。
“快到晚饭的点了,”周筌还是那张和蔼可亲的笑脸,“小纯小姐先去了餐厅,不过往常这个时间温先生已经下楼了,但是今天还在书房没出来。”
虞砚脑子里有关温朝情人的那些回忆还没完全散去,听到周荃话里的暗示,有点气闷€€€€他和温朝什么关系?要是连看着温朝长大的人都不方便去叫温朝,他能倚仗着什么身份去叫温朝出来?
这话只是心里想想,总归不好说出口,何况虞砚仔细一回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往温朝卧室跑得十分勤快,配合演绎的戏码都十分到位,此时不能掉链子露破绽。他只得点点头应了:“好,那我去问问他吧。”
为了方便温朝的腿,书房和主卧在同一层,走过去不算远,只是会经过那两间上锁的房间,虞砚路过时无意识地瞥了一眼,意外地发现,其中一间的锁是开着的,门微微向内咧开一条缝隙,透出细微的房间内部光亮来。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响起住进温宅的第一天,周筌警告般的话。虞砚脚下一顿,不可否认他心里是有好奇的,不过这点好奇不足以支撑他主动去触碰温朝的逆鳞。虞砚很快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走到书房门前,发现书房的门也没锁上,只是虚掩着。
他抬起手,指节还没来得及叩上门板,房间内的人说话的声音便轻轻地传出,让他下意识地止住了动作。
“阑哥,”这是温朝的一声低叹。但他的语气和虞砚记忆中的都不同,那是一种让虞砚说不出来的感觉,这是温朝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露过的、因为压抑着思念与某种情意而显得格外温情脉脉的音色,“我知道,我没有怪过你€€€€那你会来吗?”
温朝似乎苦笑了一声,那笑声让虞砚心里一揪,“爷爷还好,我也还好,只是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感到力不从心,算了,不提这个了€€€€请柬你收到了吗。嗯,好,我……等你。”
他最后两个字压得格外轻,以至于挂断通话后虞砚费了几秒钟的时间来辨别,完全弄明白具体是哪几个字串成的一句话时,虞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第42章
书房门从里打开,温朝拉开门就看到怔怔地杵在门口的人。
温朝扶在门上的手指微微一蜷,神色如常,平静地问他:“怎么了?”
虞砚回过神,心中五味杂陈,努力收拾起难以忽视的低落情绪,侧过身不让温朝看到自己的脸:“要吃晚饭了,周伯看你还没从书房出来,让我来看看,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不是故意要在门口听的,也没听到什么。”
“嗯,没事。”温朝似乎不太在意,自己手动推着轮椅往楼道内走了一段距离,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回身看过去,见虞砚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小砚?”
刚才偶然间听到的对话,单独把那些字眼提取出来细细分析,并不能确切地说明什么,或许是关系好的朋友,可虞砚就是直觉通话对面的那个人和温朝关系匪浅,越想越不舒服,心里头闷闷地发堵。
这样的情绪很不妙,虞砚努力让自己忽视这些无端的情绪,紧抿着唇线,快走几步到温朝身后,一声不吭地推着他进电梯下楼,饭后忽然说晚上还有公共课,温朝没生疑,叫司机把他送回学校。
学校里的课多活动多,加之兼职和比赛都让虞砚只能全身心地投入其中,避免了他难以控制地胡思乱想。比赛时间临近,组内的伙伴达成一致意见在周末排练,虞砚只好打电话给洛€€说明了情况。
“好的,温总刚刚进会议室,稍后会议结束就和温总说,”洛€€微笑道,“其实虞先生可以自己和温总发消息的,您不是已经有他的私人联系方式了吗?”
虞砚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手机通讯录里还躺着温朝的号码,并且位于前列的星标位置,可他既想让自己避免过多想到温朝,又想在不惊动到温朝的情况下了解更多的有关于温朝的情况,思来想去,还是和洛€€联系最为稳妥。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开会见客户,所以还是不打扰他了。”虞砚定了定神,语气有些低落。
洛€€正抱着文件往楼上走,余光里似乎瞥到某个身影,有些熟悉,她脚步一滞,语气更亲和了些:“您是温总的爱人,自然什么时候都不会打扰到他的。”
“爱人”这个称谓的分量实在太重,把虞砚砸得一懵,心里生出几分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异样情绪,他支吾应声,慌乱间挂断了电话,心绪久久未能平复。
接下来近两周的时间,虞砚一面也没能见着温朝,偶尔洛€€给他打过电话,说温朝在附近吃饭,问他要不要去,他都在纠结之后回绝了。可夜深人静、辗转反侧之时,他总是在迷蒙间梦见温朝,眉头紧锁的、盈盈含笑的,又或者眉目含情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个周五,温朝下午居然提前从公司下班、坐在了来接虞砚放学的车里,虞砚愣愣地弯身钻进车里,稍一犹豫,坐在了后排,没什么存在感地靠在窗边,视线止不住地往温朝脸上飘€€€€他只是本能地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却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期待与欣喜。
“明天Chloe的助理会送衣服过来试样,造型师也会来,”温朝转头噙笑问虞砚,“你有空吗?”
“……有的。”虞砚没料到他会突然看向自己。他下意识地想要低头避开温朝的视线,却留意到温朝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没等他着意细看,温朝已经低下头接通了电话€€€€是温纯打过来的。
*
Chloe的助理和造型师来得很早,虞砚被周筌敲开门时刚练完声,说是让他先去试礼服定妆,奇怪的是,温朝早上不仅没有下来吃早饭,就连虞砚到了化妆间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温先生身体不太舒服,”周筌接收到虞砚疑惑的视线,压低声音和他解释,“让您先过来试。”
虞砚坐在高脚凳上,迟疑片刻,还是轻轻推开了造型师正准备给他上底妆的手,抱歉地朝对方摇了摇头,“我去看看他。”
温朝的卧室门紧闭着,但没有锁,虞砚放轻动作推开门进去,床上的人仍在沉睡之中,只是呼吸声有些过重,虞砚走近一看,发现温朝的两颊泛着不自然的红,他覆掌在温朝额前试了试,一片滚烫。
虞砚脑子里一懵,抽回手隔着被子握住温朝的肩,“温朝,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