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玫瑰绿色的茎正从衣领里往外抽。
叶珏秋有些晕乎,看着玫瑰尾端划过对方的皮肤,直至完全被抽了出来。
分明是自持到一丝不苟的人,现在的领口却敞开,露出一点形状明显的白皙锁骨,侧颈到肩部的线条很好看,神情却还是冷淡的。
叶珏秋有些不太记得是不是自己放花的时候拨开领口的了。
他不敢再看,连忙低下头准备走人。
谭鹤屿自从看到人晕晕乎乎的往商时序的领口里插花,他就倚着吧台笑了半天。
眼见商时序沉默着往旁边让了下准备让叶珏秋离开,他挑了下眉,故意拖长着嗓音开口道:
“时序,事情解决了吗?”
叶珏秋正从高脚凳上下来,听到那人的称呼,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被一把扶住了胳膊。
他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
就像是有人不管他同不同意,粗爆又直接的将他记忆上的那层白纱猛地掀开。
商、时序。
叶珏秋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眼熟了。
在5岁前,他曾最常待的地方是……这个人的怀中,甚至远超过了父母。
他记得这个人的名字,知道他的身份,也记得曾经的亲近,唯一觉得模糊的面容也在这一刻渐渐清晰了起来。
先打住,现在问题的关键根本就不是回忆和认亲!
“能不能站稳?”
听到面前人的询问,叶珏秋只感觉高温从被扶着的小臂开始蔓延至全身。
问题是€€€€
对方曾养过自己一阵子,叶珏秋有股在外鬼混被家长抓包的心虚感。
而且时隔15年的再次见面,虽是无意,但他貌似对着人耍了一通流.氓。
天啊,他出息了!
叶珏秋想想就窒息,他麻木的想,现在应该怎么办?!!
第6章
叶珏秋有些僵硬的抽回自己的手臂,嗓音干涩:“能。”
在谭鹤屿叫他的时候,商时序就知道他是故意的,警告的看了人一眼。
直到听到“噔”的一声脆响,商时序才回过头,就看到叶珏秋面无表情的猛地灌完桌上的一杯酒。
盛着粉红色酒液的杯子已经完全空了。
因为喝得急,酒液有些溢出,浸湿了白色的衬衫领口。
叶珏秋整个人有点慌,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手碰到面前的杯子后下意识的就喝了下去。
却忘了这杯酒本就是之前搭讪的人送上来的,度数自然低不到哪里去。
他本就已经到了醉酒的边缘,一杯灌完,只感觉酒精由胃直窜大脑。
酒劲上来的快,一时间什么想法都没了。
商时序:“……”
可能是觉得自己犯了错,叶珏秋站在他的面前,整个人垂着脑袋,模样看起来特别丧气。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下人,眸子湿漉漉的,不甚清明。
很好,商时序知道自己什么也不用问,这会儿肯定是醉了。
“我先送他回酒店。”
谭鹤屿笑着点头:“行,那我就先走了,明天一起回北市。”
看到人走了,商时序才拿起叶珏秋一旁的外套披在他肩上拢了下。
见他没有反应,商时序又扯了扯袖子:“手。”
叶珏秋就像是一管牙膏,挤一下动一下。
听到他说的话,才后知后觉的伸出手套进袖管里。
随后拉链的声音响起,叶珏秋迷迷糊糊的意识到,自己的外套被人帮着穿好了。
下一步该干什么来着?
哦,他想起来了。
该被抱起来了。
于是,就在商时序准备扶着人走出去时,就见对方抬起脑袋看着他,漆黑的眸子像是笼罩了一层薄雾的玻璃珠。
然后朝他缓缓的伸出了双臂。
“哥哥,抱。”
商时序的手一顿。
自从刚刚谭鹤屿故意暴露他的身份,他就在想,不知道叶珏秋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对方确实还太小。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产生了一瞬,算了,没那么重要。
或许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叶珏秋认知只有一个€€€€他是商礼的堂哥。
可现在看着对方伸出的两只手,商时序意识到,对方记得。
若是清醒状态下,对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可叶珏秋醉了,他对商时序的认知好像也停留在了过去。
他也忘了,已经过去了好多年,而这些年属于对方的记忆都是空缺的。
他们在不同的环境下成长,未曾参与对方的生活,性格或多或少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
客观来看,他们现在甚至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商时序没有抱,只敛下眸礼貌的扶着人的手臂朝外面走去。
叶珏秋的脚步虚浮,但身旁的人扶得稳,不至于走的东倒西歪。
喝醉了的他话似乎格外的多,空闲的那只手扯着人的外套晃了晃,像是在撒娇:
“为什么不抱我?为什么不抱我?”
商时序垂头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抱你?”
这话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叶珏秋却不怎么在意,他安静了下来,似乎在思考。
过了会儿,他有些委屈,讲话都带上了鼻音:“可、可你以前都抱我的。”
“嗯。”商时序没有反驳,但补充道,“你也说了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叶珏秋被绕得有些晕,但无所谓,他的道理从来都讲不过这人。
他也从来不去试图讲赢他。
于是他的脚步顿在原地,就像扎了根般。
商时序随着他一起停了下来。
他抬脸看着人,看起来有些可怜:“我走不动了。”然后又拖着声音补充,“我醉了。”
“……”
有一瞬,商时序几乎怀疑对方是在装醉。
可是看着他不聚焦的瞳孔,又想起对方清醒时冷冷淡淡、对旁人避之不及的模样,又放下了心底的怀疑。
“耍赖不是每次都有用的。”
商时序垂眸看着他,声音冷淡。
雪地里,他们仿佛对峙般的站着。
就算没有人明着说过,但商时序知道,很多人都怕他。
员工、跟在身边多年的秘书和助理,更甚者,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极致的理智自持换种说法就是冷血、没人情味。
印象里,就是萧文景也从未在他的面前撒过娇。
因为不敢,因为知道没用。
寒风掠过他们的衣摆,互相拍打交缠在一起。
叶珏秋伸手勾住商时序的手指,吸了吸鼻子:“冷。”
商时序深呼吸了一口气,因空气温度过低而吐出一阵白雾。
他神色不明的转过身,然后背对着人缓缓蹲下。
叶珏秋愣了下,然后才迟钝的意识到对方是什么意思,随即欢天喜地的扑到商时序的背上。
他环住人的脖子,感受到自己被背了起来。
叶珏秋觉得自己没有骗人,他头晕,眼前几乎都有了重影,身上也没有力气。
真的好累。
现在他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下巴搁在了对方的肩上,口齿不清:“谢谢时序哥哥。”
温热的气息扑倒商时序的耳旁,有些痒,惹得他侧头避了下。
“不要说话。”
“哦。”
之前叶珏秋在前台办理入住的时候,商时序在一旁无意的听到了房号,现在倒是不用再折腾。
他带着人直接到了房间门口,从叶珏秋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了房卡进到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