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有“术”之人与凡俗世人一般并无交集。
郁徵对这些事情兴趣不大,想必对方如若聪明,也不敢惹一方藩王。
二者互相不招惹,相安无事便行。
纪衡约道:“报过两次,镇邪司的人看过后说那狐狸的气息已经很淡,追踪不到,让我们下次见到了再报一次。”
郁徵:“我们这么多人,用不着怕它,下次见了再说。”
纪衡约想跟,郁徵带着两个人慢悠悠地从主院往山下各院走。
前任藩王们修建藩王府确实用心,哪怕过了那么多年,各大院落已经坍颓,山上山下的石阶仍然坚实稳固。
院落与院落之间夹着大片竹林与杂树。
郁徵看着竹林,道:“不知道竹林里有没有笋?叫人进去找找,挖点笋送去厨房,正好打理一下竹林,免得竹子徒长。”
伯楹道:“若挖不倒,我明日让人买些回来。”
郁徵:“都成,挖笋的话,小心竹林里的蛇虫。”
纪衡约答道:“末将让人撒过驱蛇药粉,镇邪司的蛇药,应当不会再有蛇。”
郁徵笑:“那便小心虫罢。”
他们走过好几个院落,院落内部以及院落与院落之间都有开垦的土地,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腐殖质泥土,黝黑松软,看起来很是肥沃。
泥土上都种着蔬菜,蔬菜才长寸许来长,看泥土上的湿润痕迹,这些菜应该刚有人浇过水。
这些菜看着比他院子里的菜长得慢许多,郁徵转头问:“这些菜哪日种下的?”
纪衡约:“伯总管发下种子来,底下侍卫便开始种了。”
郁徵沉吟片刻,望着地里的菜,嘀咕:“怎么长得这样小?”
伯楹笑:“许是日光没那么充足,山下的菜长得就慢。”
郁徵:“也有道理。”
三人转了一圈,再回去时天已黑透。
今夜晴空万里,星辰漫天。
郁徵洗完澡后,披着衣服坐在书桌前看最近正在看的书籍。
他白天睡多了,现在精神正好,看书效率很高。
他一边看一边做笔记,其中有许多记载文采斐然,足以当故事看。
郁徵看得津津有味。
伯楹点了明灯放在郁徵手侧,轻手轻脚走到外间,撑着桌子一点一点打瞌睡。
郁徵催他去歇息。
伯楹揉揉眼睛,见郁徵这里没事,点了另一盏灯,擎着出去了。
伯楹有自己的院子。
郁徵病好后,也不叫人伺候,故晚上只有他一个人在主院中。
院外就有侍卫在日夜值守,他一个人也不害怕。
郁徵看着看着书,外面夜风刮进来,刮起一阵冷意。
他站起来,打算去内室披件衣服。
不料刚站起来,他就闻到了风中的一点香味。
那不是清幽的花香,而是一种说不出的香味,勾得人心痒痒。
郁徵站在原地顿住了脚步,心里感觉到不妙。
再凝神静听,门外本该值守的侍卫,此时却舞半点动静。
夜明灯亮莹莹的灯光盈满室内,夜风将窗幔吹起,似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郁徵看向大门外面,手上拿着镇纸:“谁?”
一个声音渺渺传来:“不请自来的酒客。”
第3章 书院
含着笑意的声音传入郁徵耳中,接着他才看到从院门外走进个高挑青年。
青年长发披散,穿着一袭白袍,肤如月光,见郁徵望着他,举起手中的小酒壶笑了笑:“这阵子多有打扰,小弟设酒陪罪。”
郁徵在现代社会见过那么多美人,无论视频中还是现实里,形形色.色的美人都有,可从没有哪个美人美到这个青年的地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一瞬间脑子甚至转不动。
尤其美人一笑,更是风情万种。
郁徵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过了一瞬,郁徵才勉强回过神来,手里依旧死死抓着那块镇纸,艰难地问:“你将我门口的侍卫如何了?”
青年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方笑道:“兄台不必担心,睡着了而已,明早就会醒。”
郁徵:“对身体无害罢?”
青年又笑,两眼弯弯,令人心折:“自然是无碍的,我不害人。”
郁徵看他那模样,忽然问:“阁下是底下院子里住着狐仙?”
“正是在下。”青年一拱手,盈盈笑道,“小弟姓胡,名心姝。”
郁徵看着胡心姝,让开门边的位置:“可惜家下都已休息,兄台有酒,我却无菜。”
胡心姝又是一笑:“这有何难?小弟搬来便是。”
胡心姝走近,那阵香味也由远及近。
两人只有一肩距离时,他身上的香味仍清幽淡雅,并不因靠近了便浓烈熏人。
看来狐仙真有几分神奇之处。
两人进内室坐了,互相打量。
胡心姝将酒坛子放在桌上,忽然笑道:“兄台身为龙子龙孙,身上龙气浅不可见,倒是有层功德金光,也是稀奇。”
这狐仙居然能看到这个?
郁徵心中一惊,脸上却维持着镇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胡兄请坐。”
他这具身体是原主送给他,原主说过,他接过身体,也接过了责任,两魂气脉相连,就算真有奇人异士看出不对,也没有证据。
“郁兄说得也是。”胡心姝也没追问,眼睛瞟桌子一眼,笑道:“郁兄稍等,小弟去取了菜再来。”
胡心姝说着转身往墙边走去,在刚要撞到墙上的时候,他从怀里掏出一杆白玉笔,挥毫在墙上画了门框。
在他画完的那一瞬间,图画变成了一扇真实的木门。
胡心姝直接推门而去,片刻过后,胡心姝用木托盘端着五盘小菜回来。
郁徵悄悄观察,小菜的颜色正常,闻起来也有香味,不像是假的。
胡心姝将小菜放在桌上,尤不满意,又说道:“菜有了,还差些果品干碟,小弟去去再来。”
说完,他又出去了一趟,依次端回了糕点、果脯、鲜果等共八碟。
郁徵坐在原地,脸上不露声色,内心中都快惊呆了。
狐仙原来真的存在也就算了,能力居然还那么强,轻轻松松便搬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就是不知道这位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真的找他喝酒?
正当郁徵胡思乱想之季,胡心姝看着面前的情景,看向窗外,说道:“繁星当空,却差了点皓月助兴。”
郁徵下意识跟他一起朝空中望去。
这几日是有月亮的,只是月出的时间比较晚。
郁徵说道:“恐怕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美酒佳肴在此,如何能等?”胡心姝摇头,说着又从怀里掏出那杆白玉笔,问郁徵:“郁兄这里可有白纸么?”
郁徵看他一眼,站起来去书桌前取了之前用来做笔记的白纸,递给他。
胡心姝伸出纤长的手接过,在白纸上画了个圆。
郁徵不知道他要弄什么,只觉得这个圆不太圆,比用圆规画出来的圆差多了。
正想着,胡心姝已经画完,不太满意地看了一眼,举着纸片,往墙的方向一抖。
瞬间,那个圆被他从纸上抖下来,轻飘飘飞墙上,瞬间变成了一轮皓月,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如在野外一样清幽。
短短几个呼吸而已,他们就已经坐在月光下了!
郁徵震惊地看着墙上的月亮。
这月光和他记忆中的月光基本没区别。
胡心姝满意地扫了眼四周,笑着反客为主地伸手一请:“郁兄,坐。”
郁徵深深看了眼他格外动人的笑脸,撩起袍子,沉默坐在他对面。
胡心姝从怀里掏出酒杯来,打开酒坛,倒出两杯酒,放了一杯在郁徵面前。
酒杯放好后,胡心姝自己拿起杯子往口中倒了一杯酒,眯着眼睛咂摸片刻,咽下后道:“好酒!”
郁徵也不知道酒里有没有毒,或者是不是什么变的。
他犹豫了一下,料这狐狸也不敢上门来暗害一方郡王,轻轻一闻,也呷了口。
酒一进入口腔,一股冰凉刺激的感觉蔓延开来。
郁徵感觉这酒不像是酒,而像深秋的露水€€€€清、冷、甘冽。
酒倒入口中之后,像是直接溜进人的五脏六腑,冰得人一激灵,接着才升起暖意,暖意抵达后脑,便让人感觉熏熏然。
郁徵顿了片刻,也道:“好酒!不知这酒叫什么名字?”
胡心姝:“今夜白,‘露从今夜白’的今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