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徵示意€€左行怀继续说。
左行怀说道:“除了乡绅地主之外,每年还€€有村子与村子之间€€的抢水械斗,河上的船帮抢地盘等。这些都不太好管理。”
“最重€€要的一点,运河若是€€修通,则成€€为这片地区的交通命脉。这条运河不掌握在夏南军手里,我寝食难安。”
这倒是€€大实话,却也€€不那么好听。
郁徵看着€€他,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出银子出力,最后帮你修了一条运河出来,我夜晚想起这个冤大头€€行为,晚上也€€睡不着€€。”
左行怀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来合作。”
郁徵:“左兄不妨说来听听?”
左行怀双目盯着€€郁徵,轻声€€问:“殿下可有问鼎中原的意€€志?”
郁徵一个激灵,立即直起了腰,盯着€€左行怀:“将军可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左行怀微微一笑,道:“殿下挖矿,开荒,修运河,消息传到京都中去€€,恐怕没人会认为殿下无意€€大宝。”
郁徵眯起眼€€睛:“我想不想中原另说,将军插手进这事€€€€”
左行怀道:“末将不敢有不臣之心,只不过为殿下的心胸谋略折服。”
郁徵盯着€€他道:“左兄莫说这话来哄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说的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左行怀:“末将与殿下走得那么近,无论末将心中怎么想或是€€殿下怎么想,朝野中都会认为我站你那边。”
郁徵沉默片刻,反将一军:“左将军已是€€夏南大将军,再进一步,左将军也€€有问鼎中原之意€€?”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外面“轰隆”地打了一声€€闷雷。
这声€€冬日惊雷打断了两€€人的话,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不一般的意€€味。
左行怀举手,沉声€€发誓:“天地可见,末将并无此意€€,只是€€愿意€€追随殿下,送殿下登上大宝之位。”
郁徵道:“凭我坐拥了两€€个县?”
左行怀道:“殿下若是€€愿意€€,还€€有十万夏南军。”
沉默在两€€人之中蔓延。
郁徵感觉心跳得极快,在这里这么久,哪怕他身上有龙气,胡心姝与邢西崖等人说他是€€帝星,他也€€从未起过问鼎中原的念头€€。
他自认不是€€合格的政治家,这个想法太危险。
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连带家小属下一起坠入万丈深渊。
第44章 求婚
郁徵盯着左行怀。
两人€€认识已久, 郁徵却像是第€€一次见一般,仔细端详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似乎想透过他的外表, 看明€€白他的内心。
作为一名皇子,他有一双清澈得出人意料的眼睛。
左行怀只在小孩的脸上见过这样的眼睛。
郁徵问:“左兄, 你也觉得奇货可居么?”
这个世界没有奇货可居这个典故,可在这一刻, 左行怀却意外地€€听明€€白了郁徵要表达的意思。
他笑了笑, 声音充满磁性:“不€€, 殿下€€,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那是为何?”郁徵盯着他看,“左兄若说被我的个人€€魅力折服, 想追随于我左右,这话三岁小孩都不€€信。”
左行怀道:“若我没记错,殿下€€与三皇子不€€和?”
三皇子是原身兄长的政敌,穿成€€了原身, 纵使他对三皇子没意见, 三皇子恐怕也不€€会放过他。
两人€€天然对立,说一声政敌也恰如其分。
郁徵道:“那又€€如何?”
左行怀道:“不€€如何, 只是我们有同一个政敌。”
这话是真是假?
郁徵现在的情报也算充足, 还真没听说过左行怀与三皇子为敌的事情。
他怀疑地€€看向€€左行怀。
这人€€该不€€会为了取信于他, 随口€€说了个谎吧?
不€€不€€不€€,不€€可能。
这么大的事, 不€€可能随口€€说谎, 顶多夸大。
镇边大将军与帝国最有可能继任的皇子是政敌, 这话传出去,引起的后果可不€€是开玩笑的。
郁徵心念电转, 一瞬间不€€知€€道转过了多少念头。
他看着左行怀,恨不€€得将这人€€的心脏剖出来,放到秤上称一称,看究竟有几斤几两的真情实意。
左行怀望着郁徵那双明€€亮的眼睛,又€€道:“我父亲的嫡长子正在三皇子手下€€办事。”
郁徵一怔。
他调查过左行怀的事。
庶子,母亲病死,少年离家,在军中打€€拼了十多年,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他从政这么多年,给€€人€€最深刻的印象便是正直低调,只听当朝陛下€€命令行事。
他自€€己不€€说,郁徵也想不€€到,他与嫡系一脉交恶到这种程度。
郁徵道:“我并€€不€€相€€信,一位大将军会因为私人€€感情做那么重大的决定。据我所知€€,左兄与家中并€€没有不€€死不€€休的仇恨。”
左行怀道:“自€€然不€€止如此€€,三殿下€€也接触过我,我并€€未与他配合。几次下€€来,他对我有很大意见。”
这理由才€€说得过去。
不€€过郁徵依然不€€信。
左行怀淡淡道:“若是三殿下€€荣登大宝,我们夏南军的日子不€€会好过。”
郁徵客观地€€说道:“再不€€好过,也比他荣登大宝,你却曾站在我这边要强。”
左行怀:“强到哪里去?他留我一条命,让我回家养着?”
郁徵眉心一跳:“左兄。我敬佩你的为人€€与才€€华,你若愿意站在我这边,我不€€胜感激,可€€€€你能全心全意信任我?”
左行怀掷地€€有声:“我能。”
郁徵沉默。
他向€€来不€€信口€€头保证的。
尤其是这种大事上的口€€头保证。
左行怀看着他,话头一转,道:“既然殿下€€心有疑虑€€€€殿下€€考虑与我联姻么?”
郁徵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句话,整个人€€都懵了。
过了片刻,他才€€找到自€€己的舌头:“多谢左兄的好意,可我怕配不€€上令妹。”
左行怀道:“殿下€€天人€€之€€姿,又€€贵为一国皇子,何必妄自€€菲薄?”
郁徵神情复杂地€€看他一眼,张了张嘴,最终说道:“可,可我喜欢男子。”
左行怀的目光瞬间变得奇怪。
郁徵道:“左兄待我不€€薄,我才€€与左兄说实话。我喜欢男子,对女子并€€无感觉。此€€事还望左兄替我保密。”
左行怀:“殿下€€当真喜欢男子?”
郁徵肯定地€€点头:“再真实不€€过。往后我也不€€会婚娶,阿苞便是我唯一的孩子,婚姻之€€事,还望左兄不€€要再提。”
“既然如此€€。”左行怀问道:“殿下€€看我如何?”
郁徵第€€一下€€没反应过来,等过了两个呼吸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眼睛瞪得更大了,正色道:“左兄莫开玩笑。”
左行怀:“不€€巧,我也只喜欢男子。殿下€€不€€想嫁娶,与我联姻如何?”
郁徵盯着他,心头大乱:“这,纵使我点头,京都那边也不€€会应允。”
左行怀:“为何不€€会?先前又€€不€€是没有过男子联姻的事。”
左行怀:“殿下€€若与我联姻,京都的疑虑将会尽数消去,我们联合起来做什么,别人€€也会习以为常。”
郁徵反驳:“怎么会疑虑尽消?我们联合在一起€€€€”
左行怀:“当然会,我们正式成€€婚后,谁都不€€可能有子嗣后代。既然双方都没有子嗣后代,京都又€€怎么还会担心我们?”
郁徵感觉他说的全是歪理,又€€想不€€到可以从哪个地€€方反驳。
太疯狂了。
怎么这个时代还能正式与男人€€成€€婚?
左行怀道:“殿下€€不€€妨考虑一二,我当真欣赏殿下€€,愿与殿下€€共度余生。”
郁徵道:“多少年没有男性皇族与男子结契的事了?这样的奏折递到上面,根本不€€会被批准。”
左行怀又€€是一笑:“殿下€€安知€€不€€会?说不€€得奏折一递上去,陛下€€、三皇子与朝中众位大人€€都乐见其成€€。”
“这怎么可能?”
“既然如此€€,殿下€€不€€妨与我赌一下€€?殿下€€若是答应与我成€€婚,这其中的事自€€有我来办。”
郁徵被他一套又€€一套的话术都砸蒙了。
在思维不€€清晰的时候不€€能做决定,在思维不€€清晰的时候不€€能做决定,在思维……
郁徵在心里拼命念叨,连说了好几遍,思绪才€€清晰了些。
郁徵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我现在脑袋有点晕乎,将军不€€妨先回去,明€€日再说吧。”
郁徵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对左行怀的称呼换了一下€€。
左行怀的目光闪了闪,行礼告退:“那殿下€€好好歇息,明€€日再来。”
郁徵板着脸目送他出去。
真是一个疯狂的家伙。
伯楹见郁徵状态不€€太对,有些担心地€€过来帮他擦头发€€,问道:“殿下€€可要服一碗安神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