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沐收了扇子,拱手应道:“徐兄放心,你所嘱托之事,在下一定办到。说起来啊,这些贼子想尽办法要加害你,什么脏水都敢往你身上泼,简直是欺人太甚……徐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一边,但凭你吩咐,刀山火海也绝不推辞。”
徐京墨有点好笑,想着哪里就到什么刀山火海了呢,刚想说话,就被孩童的争吵之声盖了过去。他们拐进另一条街,便见到两个小孩厮打在一起,争吵之声也正是源自此处。
红衣男孩和蓝衣男孩体型差距较大,到了后面几乎是在压着那瘦弱的男孩在打,蓝衣男孩被被打得实在受不了,便咬牙一拳挥了过去。那红衣男孩挨了一拳,便立刻气急败坏地又踢又踹,大声骂了起来:“你这个没爹的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反抗,看本少爷今天不打死你€€€€”
徐京墨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身旁有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狠狠抓着红衣男孩的头发,将他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而后毫不留情地左右开弓,重重地打了几个巴掌。
沈霜沐啐了一声,声音冷得比冬风还要刺骨,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这纨绔少爷哪里受得住被这样打,他被打得口吐鲜血,几乎昏厥过去,沈霜沐才将人放下来。接着,沈霜沐又转过身去,指着趴在地上、已经被吓傻的蓝衣男孩,大声喝道:“站起来!”
瘦弱的男孩被吓得发抖,磨磨蹭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生怕那巴掌也会落到他身上,只是还不待他开口,沈霜沐就俯下身子,用极大的力道握住了他的双肩,状若癫狂、极为失态地吼道:
“没有爹又怎样,被欺负成这样,还要甘愿认输吗?你得自己站起来,向欺辱过你的坏人复仇,要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都被踩在脚下,要他们不得不仰视你,跪着向你求饶,付出最大的代价!”
徐京墨站在一旁瞧着,他虽面上不显,心里却生出一丝疑惑来,他早知道沈霜沐幼年丧父,却没想过这件事居然会带给沈霜沐这么大的影响……原来沈霜沐那般玩世不恭的模样下,藏着一颗如此敏感的心吗?
第四十章 €€过来
不过这趟晏城之行徐京墨终究还是没能去成,临近年底,太常又开始为繁多的祭祀典礼做起准备了。今年比较特殊,正好赶上大衍皇室每三年举办一次的大祭礼,又恰巧赶上了先帝薨逝满六年,太常提议此次应该大办,以最高的规格举办此次大祭礼,借大衍繁荣之象慰告先帝。
皇帝同意了这个提议,并且下旨此事交于丞相和太常一同操办,徐京墨只能应下,这下不仅是晏城之事,就连其他的行程也迫不得已要向后推迟了。
徐京墨看这几日贺文程也没有再给他来信,连他安排在晏城的亲信也没有了消息,心中又对晏城鬼哭的事情起疑,便命阿盛前去晏城调查,他坐在京中等待消息。
对于没能亲自去晏城之事,徐京墨很快便释怀了,因为就算没有皇帝下旨用大祭礼的事情将他留在上京,他也不见得就能那般顺利去晏城€€€€他那恼人的雨露期似乎就在这几日了。他的身体已经有了种种反应,不说他这几日总感觉后颈一阵阵发烫,就连上朝时不小心闻到其他人的信香,他都会胸口发闷、小腹发热,难受好一阵子,有一回下朝,他刚到徐府就吐了出来。
这简直就像一道催命符€€€€每当他试图忘记坤泽的身份时,身体就会叫他知道厉害,叫他不得再逃避下去。
那日他挑选男宠时萧谙来打岔,导致他将此事一搁再搁,拖到了现在都没再将那两人找回来,眼看着也到了不能再拖的时候了……即便徐京墨心中再不愿屈居人下,他也只能先活过这一次的雨露期再说。
他命人将那两个乾元找了回来,在其中挑了年纪较小的叶拂衣,而后将他安置在了徐府的后院,特意收拾了一间较近的屋子给他,以便能在需要时尽快将人带来。
徐府中进了一个新男宠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点燃上京众人的八卦之心,在上京闹份额沸沸扬扬。要知道,丞相一向以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自他上任后不知有多少人献上各色美姬、伶人,却无一人能得丞相青睐,这般冷淡,招得人们背地都在猜测丞相是不是有那方面的毛病。
而这一次有人以宠侍的身份入了徐府,真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可是,这位却不是什么名门小姐,也不是绝色美人,他一个春楼出身的乾元,这也真是令人摸不着脑袋。
这个消息也很快从宫外的眼线处传至御前,皇帝听后,一个下午里摔了三个杯子、批错五道折子,最后连晚膳都没传€€€€这是被气得。
他越想越是咽不下这口气,夜里还是忍不住出宫去了徐府。
只是,原本他不去还好,一去就更是给自己添堵,不为其他,只为他进府时正好遇上了这位徐相的“新宠”叶拂衣。
这人穿着跟徐京墨一样的狐裘,正在亭子里和几个侍女一起打叶子牌,一旁宫灯散着的光映在他脸上,显出他几分青涩的俊俏。叶拂衣从小出身风月之地,向来会说话讨人欢心,很快便与徐府中的侍女玩作一团,几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萧谙看着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碍眼,恨不得一脚将人踹进湖里才解气。
最后还是叶拂衣先瞧见了皇帝,他愣了一下,而后站起身跪下行礼道:“草民叩见陛下。”
萧谙也没让他起身,只面色不虞地问:“谁准你们在此嬉闹玩乐、扰丞相清净?”
这回再见皇帝,说实话叶拂衣倒也没那么怕了,他与常人对命这东西的看法向来不同,谁叫他出生前在娘胎里就带了病根,大夫都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呢。与他而言,世上大多事与他而言不过浮眼云烟,不值当往心里去。
“回陛下的话,是丞相特许草民在府中随意玩乐、不必拘束的。”言毕,他又抬头冲萧谙笑了笑,颊边立刻显出两个深深的梨涡,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这笑容让萧谙立时警铃大作,以过往的经历来看,他非常知道徐京墨就吃这套€€€€别看徐京墨看上去无情无心,但实则对上他在意之人防线就放得很低了,越是无辜越是能惹徐京墨心里生怜,若真要说起来,他也算是靠这招将徐京墨吃得死死的。
可现在,居然出现了一个妄图要分走徐京墨的注意的人,他还可能在徐京墨的默许下,成为徐京墨生命中第一个乾元,那未来是否还要得寸进尺,在徐京墨心里挤占一块位置?
想到这里,萧谙心底那无力的感觉卷土重来,他简直犹如被放在火上来回翻烤€€€€要说这是什么火?那必定就是妒火了。
萧谙沉着脸越过叶拂衣,向内院走去,却没想到在外头就被容音拦下了,说是相爷身子不适,这几日都不见人。萧谙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又见着容音如此说辞,他知道这肯定是徐京墨吩咐过的。
说来说去,徐京墨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咬牙想,徐京墨不愿见他,他还就偏要勉强,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环形玉佩递给容音,“你把这东西给他看看。”
容音有些为难,但还是拗不过皇帝,只好将东西拿了进去。片刻后,徐京墨从房中匆匆而出,他连件外衣都没来得及披,大步流星走到萧谙面前,脸色苍白地问道:“你把贺文程怎么了?”
萧谙将身上的大氅解下,轻轻披在徐京墨瘦削的肩头上,而后俯身在徐京墨耳旁,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音量问他:“哥哥,这回我可以进去了吗?”
“请、进。”徐京墨从牙关中挤出两个字来。
萧谙这才露出些笑意来,他将人揽在怀里,被瞪了也不松手,带着人往屋里去。徐京墨一时心急,当门掩上的时候呛到了一口风,不住地咳嗽了起来。萧谙见状要去扶他,却被徐京墨一手挥开,只听他断断续续地道:“咳咳……贺文程……现在在哪?是生……咳咳咳,还是死?”
这块玉佩虽然不是什么罕见的珍宝,徐京墨却知道它的来历,这是贺文程的娘死前送给他的,贺文程一向珍惜此物,日日佩戴在身上,若是没有出事,是断不可能将它交给他人的。
萧谙眯了眯眼,却没有急着回答,他回想起此物的来源,一时间,也不由暗自感慨。
这事还要前日说起。
晏城郊外,重山上的雪已消融大半,贺文程迟迟等不来回信,被吓得夜夜难眠,惹得宛娘也跟着担心,消瘦了不少。贺文程便想着去山上转转看,顺便碰碰运气试着能不能抓点野兔野鸡什么的,回来给宛娘炖汤补补身子。
只是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皇帝在晏城的人将他捉了,关了起来,又扒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连同一封密信快马加鞭送入皇宫中。
这简直是天助萧谙,为他送来一份谈判的资格,只是还没等他开心太久,就听到了丞相将男宠接回府中的消息,这下也来不及从长计议了,他当下就拿着贺文程的玉佩,气势汹汹地冲来了徐府。
“哥哥,你认得这玉佩,我也不废话了。人是在我手里,不过我没动他,现在正好吃好喝招待着你的表弟呢。”
徐京墨也听出这小子的意思了,怒极反笑道:“所以,你是来跟我谈条件的?”
“文程表弟的性命可皆系于你的一念之间……”
萧谙走上前去,轻轻将徐京墨脸庞边散落的碎发掖至他耳后,又轻轻蹭了蹭他耳尖的红痣,萧谙指腹有一层薄茧,拨弄时很容易失了轻重,弄得那处很快便红了一片,“还请徐相,怜惜怜惜他。”
“别绕弯子了,说说你的条件吧。”
徐京墨偏过头去,努力抑制着自己乱成一团的气息,萧谙实在离他太近了,不加收敛的青竹香像是一只大手,随时就会将他拉入深渊之中。
萧谙低低笑了出来,伸出两根指头捏住徐京墨的下巴,用力强行将人的头扭过来。徐京墨被迫对上萧谙的眸子,那眼中的占有欲光是看着都令人心惊,他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我要成为你的乾元。”
“好大的口气,做我的乾元?”徐京墨抬起右手,捏紧了萧谙那只掐着他下巴的手,冷冷问道,“陛下做好准备了吗?”
“走到这里,我已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了……哥哥,我只差你一个颔首。”萧谙紧张地咽了咽嗓,他反手托住徐京墨的手掌,低下头去用颤抖的唇亲吻着他的指骨,他的话宛如一滴滚烫的铁水,叫徐京墨都被烫得缩了缩手指,“哥哥……求求你,不要别人。”
他又一把将徐京墨抵在门框上,控制不住地舔舐着徐京墨的后颈,用气音向他的坤泽求饶:“求你……用我吧。”
徐京墨沉默不作答,萧谙也看不见徐京墨脸上的神情,他蓦地红了眼圈,用尖利的犬牙在那软肉上轻轻磨了磨,似是一种暧昧的调情,又似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萧谙再次开口,声音有些发涩,但语速又很快,仿佛说慢一点就会听到冷冰冰的拒绝:“我保证会将你的秘密带入坟墓中去,绝不会泄露给他人,否则我便余生无一日安宁,堕入阿鼻地狱……”
“地狱有什么苦?你知不知道,人间有时比地狱更苦。”
“你说得对。”萧谙伸出手将人紧紧抱住,他痛得声音都嘶哑起来,“可是哥哥这样的人,是不会来地狱的。地狱没什么苦,只是我再不能见到你,那便是这三界中使我最痛苦的惩罚了。”
徐京墨呼吸一窒,用了极大的定力才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开,他不去看萧谙,只盯着地面缓缓道:“你的条件就这个?事成之后……”
萧谙舔了舔尖牙,回味着刚刚那块地方的香气,挑眉道:“不止,我还要你不准再见那个男宠,将他赶出徐府。在这之后,我会放了贺文程,同时命御史台不再追查此事,保证贺文程平安无事地度过此劫。”
说这话时带了狠劲,他身上那股乾元的信香就更浓郁了,简直要化作一张网,将徐京墨密不透风地围起来。徐京墨的雨露期本就在这两日蠢蠢欲动,此时被勾动起来,连后颈上的软肉突然一收一缩地放出信香,一股难言的炙热从小腹升腾而起,徐京墨的腰一下就软了,某个秘境也跟着酝酿起湿意来。
他被强制诱发了潮/期。
徐京墨掐紧了手心,他将身体抵在门板上,用力咬着舌尖保持清醒,绝不肯在他人面前轻易露出一丝弱势。
“成交。我不会再见叶拂衣,但我要他好好活在这个世上……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左不过就是一次交易,而他也正需要一个人与他欢好,还能顺便解决贺文程的事情,怎么看都是他占的便宜更多……至于跟萧谙做这事儿,权当被狗咬了一口就是了。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乾元帮他度过来势汹汹的雨露期,到了这个时候,又何必执着那个乾元一定是谁、一定不是谁呢?
想通了这点,徐京墨抬起长睫瞥了一眼萧谙,而后向这人伸出手掌,掌心朝上,四指并在一起向上轻轻抬了抬,像是逗弄小狗那般说道:
“过来。”
【……】
第四十一章 €€知情
隔日凌晨,天色涤成泛白的靛青,外面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屋子笼罩在柔和的淡蓝光线之中,纱帘后两个交叠的身影被映得朦胧。月缸中的宝炬早已燃尽,炭盆里散着最后的热气,房中的声响很久才渐渐消了下去……梅竹的气息浓郁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这本是清雅的两君子,此刻却痴缠在一处,极尽缱绻。
萧谙心满意足地抱着人睡了过去,过不了两个时辰,他就要赶回宫准备早朝。坤泽的雨露期通常以半年为期,一次若是不加以干预,要两三天才能完全过去,萧谙知道徐京墨定然不愿意他因这事罢朝,他昨夜又问过,徐京墨的意思是不愿入宫,他也不好再强求,等着下了朝再悄悄出宫来陪着徐京墨便是。
他自顾自地睡了过去,却没发现怀里的人睁了眼。尽管身上酸软无比,但徐京墨满腹心事,根本无法酣畅入睡。他从萧谙怀里挣了出来,撑着床头缓缓坐了起来,感受到腿…根处的湿意,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徐京墨本想起来叫人送点热水进来,谁知要下床时,头皮被扯得一痛,他摸索了半天才发现问题所在€€€€原来,是他和萧谙的头发缠在了一处,两人昨夜都散了发,发丝也不知是在何时打成了一个死结。
徐京墨忽然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诗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只是可惜了,他们既不是夫妻,也算不上两不疑,又如何能与苏武辞别爱妻那种不舍相思相提并论?
徐京墨长睫落下,轻轻盖住了眼底那一点落寞。他的体内的燥热被乾元的信香抚慰,一种出于本能的依恋让他在这种时刻也很生出些莫名的情愫,令他想依靠着乾元,直到永远。可他也知道,若是真的这样做了,那便是万劫不复……于是,他微微侧身自床头的暗格抽出一把短刀,手起刀落,一刀划开了发丝打结之处,一团掺杂着两人发丝的发团便落在他的掌心。
他目光凝在发团上,许久过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抬手把两人的发丝放进了一只香包之中。
萧谙似乎也感觉有点冷,他胡乱摸索着,试图寻找怀中人的去向,很是不安地喃喃:“哥哥……”
徐京墨抓住了萧谙乱扑的手,在夜深无人处,他才敢毫无顾忌地顺从心意,轻轻应一声:
“我在呢,萧谙。”
…………
徐京墨的雨露期比他想象的要短些,第二日他便感觉那热度渐渐消了,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对于坤泽来说,乾元的抚慰如此有效,他已记不起上次这般通体舒畅的时候是在何时了。
他确实不愿意居于人下,但这次的尝试,让他有了些别的想法€€€€或许雨露期也不是不能再找人试试,毕竟乾元的信香可比那些劳什子汤药要管用多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萧谙在徐京墨想翻脸不认人之前就先抢了话头,他搂着徐京墨的脖子,在徐京墨侧脸“啾啾”地亲了两口,而后眼眶湿润地问:“丞相大人,你不会负了奴家吧?”
那姿态,那模样,好像被占尽便宜的人是他一样。
还不等徐京墨开口,萧谙又期期艾艾地倒进徐京墨的怀里,搂着徐京墨的脖子哼哼唧唧地道:“要是大人始乱终弃,那奴家失了清白,可怎么活得下去。”
“别闹了。”徐京墨面无表情地将人从身上撕开,语气很是寡淡,“多谢陛下帮臣解决麻烦。这是一场交易,并不意味着其他的什么……陛下心里应当是清楚的吧?”
萧谙被迫放了手,他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盯着徐京墨的胸口€€€€那里的衣领被他蹭开了一点,露出一小块冷白的皮肤来,上面印着层叠吻痕,有些已经泛起淡淡的青紫色。
他还记得那地方细腻的触感、敏感的颤抖和有趣的反应,只是徐京墨好似都忘了,那两日的事,难道只有他在沉沦贪欢?萧谙又生出点挫败来,徐京墨果然还是冷漠无情的徐相,不论如何意乱情迷,于徐相而言都当不得真。
下了床就过河拆桥的戏码他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萧谙这般想着,可还是有些淡淡的失落萦绕心间……他有时也挺恨自己这点自作多情的的心思,它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无声滋长着,如今就像是一块烂疮,尽管他知道这是不该的、不好的,可若是真要剜去了,势必也会要了他半条命去。
若是可以,他也想像徐京墨那般冷情,一颗心好似冰做的,没血没肉,谁都不能捂化,更别说在心里装着谁了,恐怕,只有权势才能登堂入室。
徐京墨见萧谙收了笑,神色很是复杂地道:“好吧,哥哥不愿谈这些就算了。那么说点其他的吧,三日后的祭礼,哥哥可准备好了?”
徐京墨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在祭礼上也承担着重要的职责,按照祭礼仪式的流程,他需要在明堂内手捧香炉呈上祭台,而后才能由皇帝手持三根奇楠制成的祭香点燃,完成上香。这示意着君臣和睦、共祈天幸,是大衍自老祖宗就传下来的一套规矩。
按照大祭礼的流程,丞相与皇帝都是主角,他们从早到晚几乎是不能离开的,因此绝对算得上是件累人的事情。萧谙也是考虑到徐京墨身体刚经历过雨露期,怕他身体吃不消,可能撑不过这一整天。
“陛下放心,太常都已将事宜安排妥当,到吉日臣也会提前半个时辰到场,再检查一遍明堂内的各项事宜。”
徐京墨起身,随手拿了件墨色长袍披在肩头,这袍子贴在身上,愈发衬得他身形清瘦。徐京墨微微侧身看向萧谙,他眼下透着点青,眉目间是许久未能好好歇息的倦色,那是被青年连着折腾了两个晚上的证据,他指了指门,哑着嗓子问:“陛下都问完了吗?”
萧谙耷拉着眼,不敢再多言,只委委屈屈地捡起衣服穿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徐府。
徐京墨原本盘算着明日去书房写一封信给阿盛,吩咐他在晏城接应下贺文程,若是皇帝言而无信,也好尽早做其他打算。可他没料到的是,晏城那处先回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