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衡放在屏幕上的手指骤然凝固，“……”
不单单是宁随和卓清衡折腾得厉害，导演在结束拍摄的时候也拉住了沈星燎，胡搅蛮缠还在问那天名片的事情。
“沈哥你帮我问了没有啊，是不是卓老师那天递错了名片。”他总觉得自己跟卓清衡是双向奔赴，恨不得发展长期合作，“他本来是想给我递他自己的吧？”
“……”沈星燎找他把那张名片要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么编的，说卓清衡肯定是给错了，如果自己拿到名片的话就找机会探探口风，免得导演太耿直把他们吓到。
但现在是聊了半天毫无收获，沈星燎不但不知道怎么跟导演交代，还不可避免地有点烦乱，自动屏蔽了导演的逼逼赖赖，心不在焉地随手把玩火机。
跳跃火星骤然映照出他英挺的眉骨，不同于往日和人交往时常年带笑的模样，其实他沉默起来显得有点可怕，有种不容接近的幽暗深邃。
“……嗯？沈哥你刚刚说什么了吗？”逼叨到半途的导演突然像是敏锐察觉到他的动静，凑过去想要听但是又被无情地推开。
沈星燎是真不想多说，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些东西压抑得实在太久，还没有正式重逢的时候还好，一旦见面，骤然竟是排山倒海地汹涌。
“我说，这张名片不是特地给我的。”
很久，沈星燎突然低声开口，近乎难过。
“是我误会了。”
第10章
到当晚回去的时候，宁随终于知道了卓清衡等三人拉的群。
没别的用，就是专门用来交换跟宁随相关信息的，比如现在卓清衡天天都跟宁随在片场，最新消息就是他今天终于发现了名片的事情，并且跟沈星燎有着长达十分钟的交流。
程古灵和蓝绡流对此事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不但各种角度追问还要求卓清衡多拍视频，卓清衡当然也想拍，但问题就是宁随和沈星燎压根就没什么相处的机会。
“直接把沈星燎绑了吧。”程古灵冷静地给出解决办法，“绑到别墅里面来，逼问他跟囡囡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前是怎么认识的。”
“你的脑子里面就只有这些打打杀杀的吗？”蓝绡流吐槽，“不如让我去，三天的时间我就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来我们别墅。”
两人因为意见不合在群里面当场吵疯，直到后面蓝绡流突然没有了声音，过了很久才能屈能伸地发送了鲜花和握手的表情，看样子应该是在网络外没打过程古灵。
随着卓清衡也参加了战斗，群里面又重新热闹起来，各种惊悚粗暴的方案层出不穷，但是因为各执己见又各不相让，唇枪舌战几乎是要把正事都给淹没。
直到屏幕中突然弹出来宁随进群。
短暂的空白中，卓清衡代表发言，“欢迎囡囡……要不你选选。”
“……”宁随差点当场被他们气笑了。
“收起你们这些法外狂徒的念头！”
“法典都没有看吗绑架是犯罪的！”
乌烟瘴气的群在他的整顿下，到半夜终于偃旗息鼓，宁随翻阅着里面近万条聊天记录，情绪格外复杂，总觉得他们就是在家里面憋的。
还好陈遇阳那边赔偿的资源也都在手里面了，其中更适合程古灵的那部《九支雪梅》要先开机，宁随便在考虑要不要先带她培训培训。
毕竟《九支雪梅》腾出来的角色女三号很复杂，但是也很有深度，而且还有别的女演员也在竞争，程古灵最后是成功拿到手还是演别的都是个未知数。
“那就来我们剧组待几天吧。”卓清衡立马在群里面表示，“我可以指导她。”
这样当然最好不过，宁随很快把程古灵带到片场，在卓清衡拍摄的时候观摩学习、在卓清衡下戏以后手把手教学，演技果然提升得极其迅猛。
但是过程中摩擦也很多，碍于在片场两人还打得不算凶，但是如果夜深人静还要加课的话那就不好说了，很快卓清衡的脖子留下淤青，一副镇定自若的挺拔姿态还真是挺凌虐美。
程古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早上起来的时候走路都是瘸的，时常让宁随心惊胆战、视线频频地朝着她被裙摆遮住的脚踝去看，总觉得像是脱臼了她自己接的……
打打闹闹间受到影响最大的还是陈遇阳，本来随着戏份拍摄的推进，他对卓清衡的恐惧就逐渐加深，再看到两人的疯狂折腾差点直接疯了。
尤其是推门进休息室的那次，看到卓清衡跟程古灵举起沙发茶几互砸，嘭地声响虽然没有砸到谁，但是实打实震响了陈遇阳的心脏，当即想起自己被爆头的经历，差点当场就要报警！
虽然被宁随及时地按下来，但是很显然回去也是彻夜难眠，第二天清晨就带着经纪人送来了片场附近的老土鸡，还有几份额外的资源合约……
“……”宁随看着彻底破防的陈遇阳和经纪人，推拒好几次没能成功，只能够心情复杂地收下，“不好意思啊，其实他们手上不沾血的。”
然后他就看到两人的表情更加恐慌。
“……”宁随麻木地想还不如不解释呢。
正好《九支雪梅》的剧方发来通知，让宁随带着程古灵过去，眼见着就要开机，也是时候敲定女三号的确定扮演者了。
《九支雪梅》听名字就知道，是偏群像的权谋剧。
所以就算是女三号戏份也很重要，争取这个角色的两方来头更是不小，前者是刚刚才在《意难平》剧组大闹过的万界娱乐、由视帝背后的公司亲自牵线，后者又是出了名的背景不俗的姜埋雪。
姜埋雪从出道开始就资源不断，从来不需要她去争取剧本、而是由她挑剧本，好在她从来就不用自己的背景去压人，该怎么竞争就怎么竞争，在圈内风评不错。
因此这次的选角也极其热闹，除了男主角有通告来不了以外，制作方还是投资方基本都来了，甚至包括了在其中搭桥牵线的陈遇阳经纪人。
“先说好啊，这次选角我们必须公平公正。”最角落的导演瞥了眼旁边低语聊天的众人，又往陈遇阳经纪人身边挤了挤，低声叮嘱道，“可千万别给我们捣乱啊。”
导演有点担心陈遇阳经纪人是来砸场子的，但确实从前合作时关系还不错，又是亲自搭桥牵线的，只是想来观摩他不可能不答应。
陈遇阳跟万界娱乐的过节网上都传疯了，到现在都还没法抬起头来，都说士可杀不可辱，经纪人不会想着跑来报复同为万界娱乐的程古灵吧？
“……”经纪人冯姐神色莫辩看他几眼，没见过卓清衡跟程古灵对揍的人，是不会懂这种翻天覆地的心态的，就连资源和土鸡都送了好吗。
说她今天是来帮程古灵的都不为过，因为这个资源虽然是她在搭桥牵线，但其实也只是让程古灵有戏可拍，就算竞争失败也能够拿到别的角色。
当然到时候如果程古灵喜欢，但是又没有竞争过姜埋雪的话，她还能够帮程古灵说几句话，最起码还能够在程古灵面前争取个好印象。
妈的，她堂堂视帝背后的经纪人，什么时候还需要在新人面前留好印象。冯姐想想都心酸，还不是因为陈遇阳半点都不争气。
正交谈间，室内的门突然被推开，清冽的香气和黑色裙摆同时进来，抬头便骤然看到传闻中的那张浓颜建模脸€€€€是姜埋雪到了。
她是圈内难得没有攻击性的浓颜，这就导致她的可塑性很强，在古风剧里面能够有一种经历风霜但又坚韧的美感。
但是脾气就没有那么好了，姜埋雪短促地跟室内的人握手后，急促而睥睨地环顾四周，“我的竞争对手怎么还没到？离得很远？”
“……”大家登时捏了把汗，导演连忙站起来道，“确实有点远，不管从万界娱乐还是剧组出发都得好几个小时呢，姜老师您先坐……”
“没事。”姜埋雪亢奋地有点坐不太住，“那就再等等。”说完便借着室内的镜子端详自己的仪态，映照出极其凌厉利落的身材。
事实上她也为这个角色准备了很长时间，自认为不管是在演技还是在气质贴合度上都很适合，但是程古灵是谁她压根就没听说过。
又等了大概十分钟，门终于被推开，室内突然就像是迎来一场气息冷冽的风霜，让背对着的姜埋雪都猛然回头，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那是张极其冷冽但是又漂亮的脸，精致的五官无可挑剔，浓密的睫羽下面的眼眸漆黑又璀璨，最引人瞩目的还有那双紧绷笔直的长腿。
在走进来的刹那，就像是融着满身的簌簌细雪。
程古灵就这样维持着推门的姿势，蹙眉似是不解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看着她，片刻后才微微颔首，“导演好，老师们好。”
然后走进来，直接到了气场全开的姜埋雪旁边。其实这就是个正常位置，今天他们的试镜本来就是要同时进行的，方便进行比较。
可谁知道姜埋雪平时已经够高傲张扬的了，程古灵只是往她旁边一站，却骤然全方位压了她一头……不管是气质还是身材甚至是脸蛋。
“……”室内顿时有点尴尬，确实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唯独冯姐满脸麻木却又似曾相似，哈哈当时卓清衡站在陈遇阳身边就是这幅场面。
倏然间竟又诡异地释怀了，这样看来陈遇阳这段时间疯狂被骂被爆，也不是全是他自己的问题嘛，是万界娱乐的艺人本身就很变态。
“这，这样吧！”最终多亏导演急中生智，连忙道：“既然都到了，我们就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直接开始吧姜老师！”
姜埋雪先到，按照顺序确实该她先开始，混乱震撼的脑子也终于找回几分理智，点头说好，走到墙边把剧方准备的道具软剑给拔了出来。
她是有真材实料的，选择的片段也是《九支雪梅》中非常经典的，在流亡中遇到敌袭时的镜头，整个打斗场面极其充满美感和凌厉。
只见摄像机中，她干脆利落地带着软剑一通表演，收招的时候带着剑尖猛然一抖，寒芒中便映照出她漆黑坚定的眼眸。
四周猛然响起来起此彼伏的吸气声€€€€
实在是太漂亮了！
第11章
姜埋雪磨炼这么久自然知道如何捕捉镜头，如何最大程度发挥自己的优势，在炽热激动的的目光中结束的时候，甚至还带着点得意。
因为这段表演完美地融合了她的气质，好像就真的像是剧本中的女三号，她凌厉的气息让世间的男人都惧怕，但是被她救过的女孩子都将她视为倾慕对象。
这种设定，通常被称为不斩男但是必定斩女。
姜埋雪甚至都不去问导演等人的意思，只想知道自己的表演有没有震撼到程古灵，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有比她更强的同龄竞争对手了！
肾上腺素飙升的兴奋还没有消散，让姜埋雪的眉眼还染着点漂亮的薄红，颇为倨傲地看过去，“不知道程老师能斩什么呢？”
“……”程古灵静静抬眼，没搞懂她的倨傲，还思索了半天她都在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如果是自己用软剑的话，现场的人都没得活。
但毕竟表演还是得收力，程古灵走到室内墙角也拿起了软剑，冷冽的气息经过姜埋雪身边的时候，居然还让她莫名激灵了下。
“我斩石头。”
斩、斩什么？姜埋雪没反应过来，想起现在好像是流行说你的心硬得像石头，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居然还是自夸？还能斩她的心？
那也夸得太过分了吧！姜埋雪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高傲，不容许有人在她的面前比她还狂，无语得实在是没忍住，“程老师你……”
只见程古灵利落甩袖，就像是突然换了场景。
强大的气场将周遭变成了剧本中的流亡地，手腕间像是有寒芒陡然乍泄，动作带起的狂风带得衣服头发骤然翻飞，软剑铛地撞向石架。
如同金石相接般豁然四溅，惊艳又暴戾的美感化成了实质，都别说多么飘逸让人心神震荡，所有人耳边都还有未消散的震震嗡鸣。
须臾间程古灵就已经收剑，只剩下凛冽的气息昭示着她刚刚的操作何其快准狠，只是转身定住，都让人能幻视浑身血液飞溅的杀戮。
“我的表演结束了。”
随后便是异动声起，原本说好了能够支撑起千钧之力的实心石架，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中，裂纹逐渐扩大，最后轰隆垮倒在地。
“！！”导演第一反应就是保护住摄像机往后撤，其他的助理和几个主创也都条件反射跳起来，随后才惊魂甫定地发现只是垮了而已，碎石散落到处都是。
冯姐却是在她出手的刹那就眼皮子猛跳，果断后撤到了房间角落，但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程古灵毫无保留，脑子警鸣都快要尖叫了。
妈的！原来说他们手不沾血是真的啊！
这要真沾了早就进牢里面蹲着了！
片刻后冯姐离开最角落的位置，走到仍处在震惊中的大家身边，麻木地抹了把脸，“程古灵可真是斩万物啊……”
还好当时陈遇阳没有不知好歹地挑衅她。
这话让大家都滞了滞，刚刚没有听懂的话也全都听懂了，迟钝抬头盯着程古灵那副依旧冷淡的样子，片刻后骤然炸开了锅！
实在是太厉害太绝了！导演和制作方都要疯了，凑成一团激烈讨论着方才的感受，程古灵的名字在他们口中更是烫嘴般疯狂秃噜。
都别提什么斩男斩女，程古灵斩石头斩剧方还会斩观众，就连编剧看到也是会发疯的地步，绝对会连夜为她量身定做人设改剧本！
那股子豁然升腾起来的杀意和危险气息，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女三号角色该有的沉默凶狠，美到碾压众生，美到不可方物……
程古灵等了半天没得到结论，推开门走了。
谁知道刚出门，姜埋雪突然大步追上来喊了句“程老师”，神色是还没有从刚刚缓过神来的震撼耻辱，又有点局促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