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饶命!草民冤枉,草民对此一无所知,求大人饶命啊!”
戏班众人不停磕头,乞求阎良能开恩,免于用刑。
林西看不下去了,出声说道:“阎大人稍待。”
阎良转头看向林西,其实他早有留意林西,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询问,现在林西率先开口,他也顺其自然地问道:“这位公子是……”
“阎大人,这才几日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林西这话说的,他现在是易容状态,别说阎良了,就是身边熟悉的人也不一定认得出。
阎良闻言仔细打量林西,这张脸很陌生,他确定没有见过,“公子认识本官?为何本官对公子没有印象?”
“前两天我还帮大人破了件命案,大人怎会没有印象?”
林西这是在自爆身份,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自己有话语权,这是处理案件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全,现在在康王府,只要林昂不打算即刻造反,就会尽全力保证林西的安全,否则即便他是亲王,也吃不了兜着走。
阎良怔怔地看着林西,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最近破获的命案,就是他小舅子霍刚和张大富合谋害死兄长,陷害大嫂的案子,那起案子是林西帮他破获的。
阎良认出了林西,慌忙起身,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道:“臣阎良参见太子殿下。”
阎良的动作把康王府众人弄得一愣,纷纷看向林西,虽然他们与林西不熟,到底一年要见几次,林西的模样他们不可能认不出来,这张脸根本就不是。
林昂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道:“阎大人,你这是作甚,他是都督的表弟,名叫王曦……”
“王……曦……皇……西?”
林昂也意识到了什么,仔细看向林西,见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不禁愣了愣,随即转头看向焦战。
焦战清楚林西的用意,起身朝林西行礼,道:“臣焦战参见太子殿下。”
“你是太子?”林昂还有些怀疑,主要这易容太成功。
“皇叔见谅,本宫也是不得已,才扮做如此模样。”林西将随身令牌拿了出来。
林昂一看,连忙行礼道:“臣林昂参见太子殿下。”
康王世子林遂也连忙行礼道:“臣林遂参见太子殿下。”
“皇叔免礼,世子免礼,两位大人免礼。”
除了阎良行了跪拜礼外,其他人只是鞠躬。按说阎良也不必如此,谁让他心虚呢。而且他此时什么心情,那只能说百味杂陈来形容。上次遇到林西是因为命案,他的小舅子进去了,自己的头上也悬着一把刀。这次遇到林西也是因为命案,也不知道这回又把谁送进去,会不会也和他身边的人有关。
怎么哪儿有命案,哪儿就有他……
“谢殿下。”众人相继起身。
“皇叔,既然这事被我撞上,断然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若皇叔信得过我,就把这起案子交给我来查,如何?”
林西已经开了口,林昂还能说什么,道:“殿下能出面调查,那是再好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查明真相。”
“既然如此,那我便接手此案。诸位坐吧,只要旁听便好。”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各自落了座。
林西扫了一眼戏班的众人,道:“你们依次说一下自己的姓名,在戏班做什么,来戏班多久了。从左边开始。”
左边的是名女子,脸上也带着妆,看上去唱得是青衣,林西对这个也不懂,小时候去奶奶家,在电视上看过一两回。
“民女杨柳,在戏班唱青衣,来戏班三年。”
“民女吕柔,在戏班唱花旦,来戏班五年。”
“草民高达,在戏班唱花脸,来戏班三年。”
“草民孙喜,在戏班唱丑角,来戏班七年。”
“草民吕顺,在戏班唱老生,来戏班七年。”
“草民梁末,在戏班唱小生,来戏班三年。”
“草民孙昌,是戏班的班主。”
“草民韩小九.张小五,在戏班当学徒,来戏班一年。”
……
林西仔仔细细地听完所有人的信息,紧接着问道:“你们之中可有亲属关系?”
众人相互看了看,孙昌出声说道:“回殿下,孙喜是草民的儿子,张小五是草民的远方侄儿。”
林西点点头,道:“还有吗?”
吕顺出声说道:“回殿下,吕柔与草民是兄妹关系。”
林西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出声,随即问道:“是甄留刺伤的郡王,对吗?”
孙昌再次答道:“是,我们亲眼所见,是甄留拿剑刺伤了郡王。”
林西抬头看向春喜,道:“把凶器给我。”
春喜应声,将那把带血的剑呈到林西面前。
林西接过长剑,屈指弹了一下剑身。‘当’,随即穿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这把剑是开了刃的,你们平时唱戏,都是用这种兵刃?”
孙昌慌忙摇了摇头,道:“不是,刀剑无眼,我们怎能用这种剑,尤其是郡王还唱了这出戏,我们更不敢用真的,这剑并未我们常用的那把,也不知是谁给调换了。”
“还能是谁,定是甄留,就是他想害郡王。”跪在一旁的高达出了声。
林西转头看向他,“你为何这么说?”
高达被问得一愣,随即说道:“他用剑刺伤郡王,是我们亲眼所见,而且他还畏罪潜逃,却不是做了亏心事,又何必如此。”
林西看向跪在第三排最左边的男人,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叫刘汉,也是武生,对吗?”
刘汉神情一怔,似是没想到林西会点他的名,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道:“回殿下,草民确实叫刘汉,之前是武生,现在在戏班打杂。”
“那你为何不唱戏,而去做了打杂,可是发生了何事?”
刘汉答道:“回殿下,三年前一次上台,草民伤了腿脚,行走有些不便,所以便未再登台。”
刘汉低垂着头,林西看不到他的表情,道:“你既是武生,那定然熟悉这场戏,就由你代替甄留,将郡王出事前的一幕,演给我看。至于郡王的角色,便由班主来扮演吧。”
孙昌怔了怔,脸上闪过犹豫。
林西见状出声说道:“班主可是不愿?”
孙昌连忙摇摇头,道:“殿下,这剑……”
“班主可是担心被刺伤?刘汉之前可是戏班的武生,身上的功夫定然了得,班主应该清楚才对。况且,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敢伤人不成?”
见林西看了过来,刘汉连忙接话道:“草民不敢。”
“既如此,班主还有什么顾虑?”
“没有,草民遵命。”
孙昌和刘汉各自拿了武器,按照剧本演给众人看。
这出戏的内容,跟玄武门之变有点像,甄留演的角色像李世民,林辉的角色则像李建成,两人为了争夺皇位大打出手,李世民杀了李建成。
看完戏,林西出声问道:“所以这出戏原本设计的动作,便是甄留拿剑刺向郡王的胸口,然后郡王倒地,所以问题出在这把剑上。”
孙昌点点头,道:“没错,原本要用的剑是特制的,不仅未开刃,还能伸缩,这样便是当时手上的力道重了,也不会伤到对方,定是甄留私自换了。”
这是人人都能想到的事,众人不解的是,为何林西还要大张旗鼓的让两人表演一遍。
“甄留平日里为人如何,与谁最为亲近?”
孙昌本能地看了看身边的人,道:“甄留的为人还不错,只是性子有些急躁。平日里与吕顺最为亲近。”
吕顺听孙昌这么说,连忙解释道:“殿下,草民与甄留并不似班主说的那般亲近,只是同在一个戏班,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不好闹得太僵。与其说草民,杨柳的与他的关系更亲近。”
杨柳一听顿时变了脸色,道:“吕顺,你别胡说,我与甄留清清白白,你怎能诬陷于我?”
“杨柳,你别装了,你和甄留暗地里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吕顺,你休要血口喷人!”杨柳急得红了眼眶,道:“你不能因为我拒绝了你的求爱,就刻意污我清白。”
“我血口喷人?”吕顺指了指自己,随即看向林西,道:“殿下,草民曾在半夜撞上两人行苟且之事,她居然还狡辩。若是殿下不信,可找个嬷嬷验一验,到时就知道草民说的是真是假。”
“你……”杨柳含泪的眼睛闪过慌乱之色。
林西将一切看在眼中,道:“杨柳,在本宫面前,你也敢撒谎?”
杨柳身子一僵,随即求饶道:“殿下,民女并非刻意隐瞒,只是……只是如今甄留刺伤了郡王,又不知去向,民女只是怕受到牵连,才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还请殿下饶民女一次。”
“那本宫再问你一次,你与甄留是何关系?”
杨柳挣扎了一瞬,道:“回殿下,民女与甄留两情相悦,已私定终身。”
“什么?你竟与甄留私定终身?你可是忘了戏班的规矩!”孙昌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激动。
“班主,对不住,我和甄留是两情相悦,情不自禁。”
“殿下,民女知道了。”吕柔突然出声说道。
林西转头看向她,道:“你知道什么了,说来听听。”
吕柔转头看了看杨柳,道:“杨柳姐姐可是我们戏班的台柱子,不仅嗓子好,身段好,模样还好,一直都很受郡王殿下喜爱,我们都以为殿下会纳姐姐做妾。甄留大抵是因为这个,才刺伤殿下。”
“你的意思是郡王对杨柳有意?”
吕柔怯生生地看了林西一眼,道:“殿下确实很关照杨柳姐姐,还赏了姐姐不少首饰和衣物,我们都看在眼里。而且民女还曾……还曾撞见郡王衣衫不整地从姐姐房间出来。”
众人看向杨柳的眼神变了,多了几分猜疑和轻视。
杨柳见状辩解道:“殿下确实对我有意,只是我自觉配不上殿下,便将我和甄留的事告知殿下,殿下通情达理,没有为难与我。我与殿下清清白白,不似你说的那般龌龊。”
“龌龊?”吕柔惊讶地看着杨柳,道:“姐姐,咱们什么身份,殿下能看上咱们,要了咱们,那是恩赐,你怎能这般形容?”
“我……”杨柳偷偷看了一眼林昂,见他变了脸色,急忙解释道:“殿下,民女不是那个意思,民女只是想说民女与殿下清清白白,没有她说的那种关系。”
林西看看吕柔,又看看杨柳,这两人在戏中一个唱花旦,一个唱青衣,在现实里的性格也相差不多,吕柔妥妥就是朵黑心莲,说话夹枪带棒,句句想置杨柳于死地。而杨柳与她正相反,小白花一朵,除了哭就知道哭,连辩解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吕柔。”林西微笑地看着她,道:“在本宫看来,你的模样和身段丝毫不比她差,根本不必妄自菲薄。”
吕柔大胆地抬头看向林西,含羞胆怯地回以微笑,道:“多谢殿下夸赞。”
焦战眉头微蹙,冷冷地打量着吕柔,她脸上带着妆,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能说她现在的模样还不错,不过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心思歹毒,模样普通,这样的女子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林西被吕柔矫揉造作的模样成功恶心到,面上却一副受用的模样,道:“据你所知,甄留最近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吕柔见状心中欣喜,虽跪在地上,腰背却挺直了不少,林西可是太子,将来的皇帝,若是被他收了房,将来那就是皇妃,比跟着林辉强了不知多少倍,所以为了能讨得林西的欢心,无论林西问什么,她都会回答。
“回殿下,甄留最近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似乎在谋划着什么,而且就在开戏前,他还曾鬼鬼祟祟地去了杂物房,民女觉着他应该是去掉包那把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