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力地睁开眼。
一点点适应眼前的光线。
自己这是在哪?
光线明朗的房间很宽大,装潢也富丽堂皇。
陶言蹊有点慌。
他很肯定,自己从没来过这里。
难不成……
是自己还没逃出那些人的魔掌?
他在原地没了边地乱猜,一道温和的声线已经落了下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呀!”陶言蹊吓了一跳。
这才发现床边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个人。
青年alpha微笑着望过来。
他长得很俊朗,浓眉高鼻,轮廓线条方正流畅,显得凛然矜贵。
出于本能的畏惧。
陶言蹊往后缩了缩。
但他同时也意外地发现。
眼前这个人似乎并不如其他alpha那样令他恐惧。
“别担心,那些坏人都被消灭了,你现在很安全。”
容锦元抿了抿唇,按捺下揉揉少年头发的冲动。
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迎上那双纯稚无辜的眼。
下巴尖细得过分,单薄的身形甚至连睡衣都撑不满。
他以前……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陶言蹊浑然不知青年心里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他无措地抓着被角,弱弱地问:
“请问,你知道我哥在哪吗?”
现在他心里最牵挂的人。
就是昙燃。
虽说那人中的只是麻.醉.枪。
但他依然想要亲眼确定对方是否安好。
容锦元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即使很不愿意承认。
少年这句“哥”。
还是不免让他心底微酸。
“他没和你安置在一个区域,你现在还很虚弱,等身体状况好些了,我再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他说话的调子柔和极了。
眼前这个人之前完全不认识。
可陶言蹊就是没来由地笃定,他不会欺骗自己。
“好的,谢谢你。”
他轻轻点头,“刚才有些失礼,不好意思,我并不是害怕你,只是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和alpha直接接触。”
这句话立刻引发了容锦元的某些联想。
“什么原因,可以跟我详细说说吗?”
青年眼中的柔和与善意不加掩饰。
在意识到之前,陶言蹊已经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触敏热的秘密。
只是,本应该让人扼腕叹息的怪病。
落在容锦元耳中,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拥有那种血统的人,确实存在着因为血液纯度过高,而无法悦纳其他较低纯度的信息素的可能。
然而……他眸底微暗。
林其琛已经将血液样本比对的结果报给了他,确实和纯白之血类似,却又无法完全吻合。
但既然被动过手脚后的血液,连DNA信息都能被篡改。
或许某些因素也使得纯白之血的构成发生了变化。
毕竟那种血统的存在。
从来也只是猜想而已。
“……那你一定受了很多罪吧?”
容锦元伸手抚了把陶言蹊的后脑勺。
“我现在佩戴着特制的手套,透气性和触摸感都极强。你看,接触你的时候也并不会引发触敏热。”
“稍后我就让人为你定制一份长筒版,平时你佩戴着它们,也就不必依赖长衣长袖遮掩了。”
久违的被人轻柔抚摸的感觉。
让陶言蹊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一时甚至不敢相信这样的好意:
“多谢你,但这会不会太破费了?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不用客气,你叫我阿锦就好,”
容锦元莞尔,“或者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一声阿锦哥哥。”
“这座楼是我家族的房产,包括生产这种特制服装的工厂在内,所以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负担,你也不用觉得亏欠。”
他听着少年小小声唤了自己一句,
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果然,即使血型检验的结果还没最终敲定,
那种根植于血缘中的亲近感,是怎么也无法抹去的。
“言蹊,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容锦元轻声叹息,
“我给你说个故事听吧。”
“从前有个地位尊贵的alpha,他年少成名,征战八方。”
“在某场星际战争中,他结识了一名从军的少女。”
“少女虽然是beta,驾驶机甲的技术和作战的勇气却丝毫不逊于他,两人在长时间的相处中,逐渐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原本他们约定战争结束后就定下婚约,但是alpha隐瞒了自己早已进行贵族联姻的事实。而且少女嫁给他后,才发现他风流成性,早已有妻有子。”
“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
“少女于是决定离开,但那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身孕。她曾在战争中多次受伤,生下这个孩子几乎要了她的命。”
说到这里,容锦元顿了顿。
眼底含着哀伤。
“她卧病在床几年,alpha于心不忍,不时会来探望她,但她终究是性情刚烈,等到身体稍微好了些,就带着宝宝不辞而别……”
体弱多病,性格刚烈的beta……
陶言蹊微微瞪大了眼。
但他忍住了主动挑起话头的冲动,静静听着下文。
“alpha后来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但她或许设法隐瞒了自己和宝宝的身份,十几年来都杳无音讯。”
“这个少女虽然被辜负,但她对待alpha的儿女都很好,他们也都很敬爱她。”
说到这里,容锦元甚至语意哽咽了。
“言蹊,你觉得……”
“他们还有弥补过错的机会吗?”
……
走廊尽头的另一间房门打开,
苏茸驾驶着机甲轮椅缓缓驶出。
因为出血热的高温灼伤了脏器。
医生建议他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但鉴于追踪破序者迫在眉睫。
他还是强撑着来到容锦元的行宫,将自己了解到的细节如数告知。
“……情况怎么样?”
一出门,他就迎上了满脸不耐的宴西辞。
若非这两人的无辜被绑多少和自己有些关联。
宴家大少只怕也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没事,该说的都说了,不劳您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