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刚抓上窗沿就觉肩头一沉,有一只手轻轻按了上来。
“别关。”
太久没有听见袁冉的声音,宋知舟一瞬间有些不敢置信,忙不迭转身去确认眼前人的脸。
皓月绵光铺洒在袁冉脸上,也照亮了那双分外清亮又有跳动热烈眸光的眼睛。
“你去哪儿了?”
袁冉走近,下巴很自然地搁在宋知舟仍旧带着室外寒意的肩头,在亲昵间一寸寸捂热。
宋知舟手悬在半空,却是不敢抱,终于直愣愣道:“为什么不关?”
“关了他进不来。”袁冉说着,拉着他往床边走。
“谁?”宋知舟疑惑道。
“嘘!”袁冉回身捂住他的嘴,“一定要现在问吗?”
他歪过脑袋,手探进宋知舟外套,精准无误摸索到下摆纽扣,两指轻捻,衬衫下的一小片皮肤便曝露在空气里。
这邀请来得突然,不合时宜就罢了,还透着股诡异。
宋知舟是想拒绝的。
可下一秒,当那柔软的嘴唇贴上来时,所有疑虑和自持,都成了不堪一击的荒诞笑话。
他很快找回了主动权,单手钳制袁冉窄腰,护着对方后脑勺,垂直压迫进了被褥间。
木质调缠绕着清冽柑橘香,从大开的窗扉流进夜雾,缓缓燃成了火。
第61章 开一扇窗
袁冉真的瘦了很多,宋知舟将他的手臂按过头顶时,想的竟然是对方曾经引以为豪的肱二头肌只剩下薄薄两片,怯怯懦懦躲在皮肤里。
袁冉仰起头贴上来索吻,用几乎黏住的甜腻调子催促。
宋知舟全身都在紧绷,“我可以……我真的可以碰你吗?”
到了这会儿,他反而想背过身去抽自己耳光,看看这是在做梦还是什么。
实在拿捏不准状况,终是不情不愿松开对方,缓缓拉开了距离。
袁冉双手还保持着绵软平展在头顶的姿势,看宋知舟的身子越来越远,有些不解。
两人在黑暗里对视,反复确认对方心意。
半晌,袁冉抬脚抵在宋知舟肩头,将他推得更远了些,悻悻道:“不做就算了。”
他抬腿时,覆在大腿上的丝质衣摆软绵绵往腹部坠,露出腰际一小段皮肤,刚好卡在那道不让碰的伤疤位置。
宋知舟握住袁冉冰凉的脚腕蹭了蹭,又抻长手去碰那道疤。
疤痕被触碰,袁冉只是轻颤,没有拒绝,也没有生气。
对宋知舟来说这种无言的接纳,比对方说一百句“可以”更让他头晕目眩。
动情间,他顺着脚踝,一路细细密密亲吻而下,却又不是€€€€,甚至直接跳过某个地方,落到那段突兀的狰狞之上,用舌尖反复描摹缝合留下的每一个针脚。
仍旧架在他肩头的长腿,在湿润攻势下绵软垂落,又难耐地摆动,踩乱后背衣衫,将他颈侧摩擦成新鲜的粉。
“你……”袁冉在黑暗里摸索宋知舟的脸,勾起他下巴阻止他继续舔舐。
明明连眼梢都已红透,还在佯装强硬,“傻了么这是?直接来不就行了。”
宋知舟不听,又往下退了几寸,伸手去解对方早已半散的丝质腰带。
袁冉的脸又红又白,干脆往旁边躲开了些,“你、你今天怎么了?”
“我怎么了吗?”宋知舟指尖堪堪勾着小半截腰带,半落不落,神色茫然。
“你平时,”袁冉声音开始急躁,扶额道,“平时不是都直接上的吗?!”
“我……”宋知舟一时语塞,他该如何说明,又怎么能说明,自己曾将负罪感融进情谷欠。每一次凶狠的掠夺,都不啻于一场冷漠的献祭。
而袁冉就是他唯一的祭品。
宋知舟喉间干涩,过往恶意被以一种近乎天真的方式破戳,而承受着恶意的人,袁冉还紧紧牵着自己衣摆,不让离去。
宋知舟几乎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小冉,那……那你转过去。”
袁冉听到这话,反而安下了心,应声转过去,将头蒙在枕间。
只是明明嘴上逞强得可以,肩膀却因即将到来的事紧绷得不行。
和宋知舟之间,自从认清反攻无望,也就只能这么得过且过承受下来。
反正他也有需求,但要说快€€……老实说,宋知舟技术差到可以,疼痛总是让他难以适应,但肌肤无间贴合的热度又让他分外沉迷。
逃不了,戒不掉,从习惯到渴望,水到渠成。
他咬紧牙关,等待着意料之中的长驱直入,但随着身后愈加粗沉的吐息,接踵而至的,却是几乎小心到甚至有些瘙痒的的试探。
一指、两指、三指……
袁冉断断续续嘤咛出声,那手便停了。
“疼?”身后人语气有些惊慌。
袁冉说不出话,只顾摇头,平时没什么动静的地方从刚才就起了变化,躲藏在身下的被褥间,绷得难受。
试探复又继续,那人似乎突然开了窍,每一个步骤都刚好卡在让他欲罢不能的位置。
他的变化当然逃不过宋知舟的眼睛,肌肉的每一次颤动,喉间每一声泄露,都是无比甜美又直白的赞许。
即便只是作为服务方,心口仍旧高涨着无边满足,一会儿轻飘,一会儿厚重,引导着他进入最正确的轨道,耐心开发。
也许过了很久,久到快要将袁冉的力气耗尽,连脚尖都失了紧绷的力气。
宋知舟终于切入正题,一寸寸钉进魂牵梦绕之地。
他不想太用力,两人已经有太久时间没有过亲密关系,他畅想以后还有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可以容他们慢慢适应。
只是从深入的那一刻起,袁冉就突然噤了声,若不是肩膀依旧在轻颤,几乎安静到像是睡着一般。
他去捧袁冉的脸,触手却是濡湿一片,顿时无措极了,“是不是很疼?”
慌慌张张退出去,将人翻过来揽进怀里,却听得细弱蚊蝇的回应。
“不疼。”袁冉额头抵在他心口,语气茫然又伤心,“为什么会不疼呢?”
宋知舟觉得心底有什么在碎裂。
他的小冉不是笨蛋,所以才伤心。
他紧紧抱住袁冉,一遍又一遍顺着对方的背脊,直到啜泣变得喑哑,喑哑又恢复了浅浅呼吸。
“宋知舟。”袁冉抬头唤他。
“嗯?”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生日?”宋知舟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眼下离自己生日还有大半年,也不知袁冉的思维为何跳跃得这么快。
“我把玫瑰园买回来送你好不好?”袁冉撑着下巴,几分钟前的泪水已经干涸,已不见任何残余伤感。
“不喜欢?”见宋知舟不吱声,他轻挑地勾了勾对方下颌,“那里不是你长大的地方么?我想过了,等到来年春天玫瑰都开了,我们也可以搬去那里住。”
“没有不喜欢。”宋知舟坐起身,轻轻抚过袁冉眉眼,“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说罢,他掀开被子却被拉住了胳膊,安抚地拍拍对方手背,“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袁冉这才点点头松了手,陷回被窝打了个长长地呵欠,“那我先睡了,明早还要开会。”
“嗯,好。”
宋知舟又静坐了一会儿,这才轻轻下了床,随意披了件袁冉搭在沙发上的睡袍,便推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只是刚走了几步又无端端停了下来,脱力般靠上廊壁,颓然地滑坐到地上。
是夜,宋知舟去其他房间蜷了一晚,只不过睡得少想得多,第二天起来,也难得体会了把精神不济的混乱感。
在脸上狠狠泼了一捧又一捧冷水,终于感觉清醒了一些。深呼吸,也没换衣服便出了房间往楼上去。
一晚没见,他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想念袁冉,也不单是想念,还掺杂着无边的懊悔与心疼。
本以为袁冉这会儿还在睡觉,不曾想开了门就见床铺空荡荡。
浴室传来细微的响动,宋知舟觅着声音,进了浴室就见那人正站在洗手台前。
镜子里映射出他充满困惑的眼神,扯着领口看里面星星点点的斑驳,似是难以相信,为了确认,顺着红痕一路往下扯开衣襟,直到小腹边更加明显的红痕和牙印赫然曝露,他终于神色复杂地抬起头,从镜中深深看了宋知舟一眼。
宋知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情况,但只那一眼他却是明白了,那个不会对自己笑,不会对自己哭,也不愿和自己讲话的袁冉回来了。
他手足无措站在门口,“昨晚的事,我可以解释……”
袁冉充耳不闻,从他身侧经过回了卧房,坐回那张常坐的窗边摇椅,没看杂志,而是举目静静看向那不知何时又被完全大敞开的窗外。
宋知舟轻抿下唇,拿过一旁大衣,上前给对方披上,袁冉也不挣扎,任由他将自己裹进衣氅。
虽然觉得希望不大,宋知舟还是半跪下,柔声问:“为什么每天都坐在窗边?”他指了指大敞着的窗户,“小冉,你在等谁?”
长久的沉默,久到跪在椅侧的膝盖都开始隐隐作痛。
宋知舟颔首微顿,起身离开,却在几步后听见了沙沙的掉落声,循声回望,刚好见着方才自己亲手披在袁冉身上的大衣已经被甩到了远处。
他也不恼,走到门口将地暖温度又调高了一些,便出了房,边走边拿出手机翻找袁冉主治医师的电话。
袁冉的问题绝对不是简单的暂时性PTSD。当下最重要的是让他接受更专业的治疗,其他的都可以将来再说。
找到号码,他刚要拨出,就见屏幕一闪,管家给自己来了电话。
“少爷,褚衡先生来了。”
“请他到书房。”
直接寻到玫瑰园,想来褚衡不是来叙旧,两人近二十年交情,宋知舟深知这位友人动辄不出现,既然来了便不可能轻易打发走。
褚衡确实是有备而来,这点宋知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但打开门,看见满脸怒容朝自己冲过来的姚安予,还是让他几乎呆立当场。
“你、你你你!”姚安予实在太气了,连额头都绷出了青筋,大步跨到宋知舟近前,一把揪住他衣领,“你怎么能……你个杀千刀的你怎么能?!”
褚衡见状,立马上前将二人分开。
就如宋知舟了解他,他也了解宋知舟,这开门一击,宋知舟没能接住,接下来只会节节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