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偏执宦官的傀儡皇帝 第58章

“若是败了也无法,只有天子死了,大周才会乱起来,才能寻着个合适的时机……千岁爷才能€€€€”

“若寻不着,届时要如何收场?”

“可效仿先朝,扶持女帝。”

“大周还有两位公主。”

一语过,四下皆静。

乌憬听得懵懵懂懂,似也要被这寂静揪起了心,他没有太紧张,只是觉着原来这个朝代过去也有女帝。

大周天子也能有其他人选,

他并非无可替代。

只是他想到这,除了背后有些发凉跟无措之外,却并非很担心。

因为他想听的人,其实一直没说话。

殿内似有人突然问,“千岁爷怎一言不发?不知大人是如何作想的?”

“宁大人?”

“……宁大人?”

乌憬也在迷迷蒙蒙地等着,不知是这沉静给他的安心多一些,还是紧张多一些。

他并不懂朝堂之事,

心中的信任却不知是从何而起。

宁轻鸿正阖着眸,指骨微微叩了两下太师椅扶手,似在说,他在听。

殿内众人静了静,突有一人出声,“臣有一事想问,不知大人可能为臣解答。”€€€€€€€€片刻,那人似作了个长揖,“不知宁大人为何让陛下上朝旁听?爷是……起了什么新的念头?”

一片沉静。

那人继续道,“前些日子,微臣偶然得知大人的府上逐出来一位民间大夫,只是那大夫不知被何人割了一条舌去,痴痴傻傻,只成日叫唤着什么,只是哑了嘴后,含糊不清,让人听不太分明。”

“臣从照顾其的身边亲人得知,这位大夫似乎曾为陛下诊治过,不知宁府逐他出来,是否另有隐情。”

……大夫?

什么大夫?

除了宫中的太医,宁轻鸿府上也有人给他诊治过吗?乌憬听得迷迷糊糊的,心下却有一种直觉般,心里的不安慢慢放大。

他颤了颤眼睑,小心再小心地趴在门边上听着,侧耳对着雕花木门上用来糊窗的碎金油纸。

那人一字一句,“还是陛下的病情另有隐情?”

众人哗然。

乌憬听得不太明白,不知自己除了那场风寒,还有哪里生过病?过了片刻,后知后觉,并不是他生了病。

而是这具身体原来自带的天生痴傻之症。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那个大夫诊断出了什么,才会遭受这等非人的对待吗?

乌憬猜测得断断续续,尽管大多与事实并不符合,却仍叫他出了一声冷汗。

殿内有人立即猜测道:“陛下莫非€€€€”

“你私自探听我的行踪?”

那人的话被打断,宁轻鸿语调缓慢,徐徐开口,他睁开眼,从太师椅上站了起身,似用眼神慢条斯理地环绕了一周。

“微臣不敢!只是此事若是当真,必然要早做打算,免得千岁爷周全难保!”

宁轻鸿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那人硬着头皮,咬咬牙道,“诸卿跟在千岁爷手底作事,自是信任爷的,只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此语实在胆大妄为,众人纷纷惊骇。

立即有人想缓和气氛,“说得难听些,诸卿皆是在谋权篡位,天子痴傻,若是败了,留人一命又有何妨,看时机行事即可€€€€”

他话未说完,剑鸣之声突起€€€€!

即使隔着层碎金油纸,乌憬眼前似也被剑身反射的银光刺到,只听“砰€€€€”的一声响罢,说话人没了声响,殿内只余一片死静。

似有黏稠的液体向乌憬脸前溅过,又全被油纸挡住,他恍惚一抬眼,眸光全是一片血色。

金石相击之声再响起,似有人将剑丢落在地,宁轻鸿道,“乏了,此事容后再议。”

“拖下去料理罢。”

短短几句,平静得像未发生过什么。

只余乌憬僵在门外,不知殿内到底死了何人,他难以呼吸,隐隐约约能听到远处的拂尘压低声音道,“快将陛下带回养心殿去。”

他力气太小,几乎反抗不得。

好似也从未想过去抗争。

乌憬只能被宫人拽着手臂,匆匆带离。

第51章 赃器 他不想偷东西的

乌憬走得踉踉跄跄,时不时会回头望一眼,满眼迷茫,一副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模样,他现下也确实脑子一片空白。

只是抿着的唇缝是叫人一眼看出来的苍白。

宫人们也并未推搡他,都恭恭敬敬地扶着,是乌憬自己走不动道,迈不开腿。

“此地沾了污秽,先送陛下回养心殿,免得天子被吓魇着,快,快。”

“千岁爷要出来了。”

拂尘道完,跟在陛下身边的燕荷赶忙命人将步辇抬近些。

乌憬手上还捧着拿盏热茶,只是茶的热气已散,冷意透过杯身,直达心底。

他方才还想回头去看,现下听见这句,却根本不敢回头去看会从殿内走出的宁轻鸿。

只僵硬地坐上了步辇,低着脑袋,快将自己整个都缩进了厚重的氅衣中,只是裹紧了,虽密不透风,却更叫人喘不过气。

乌憬呼吸地艰难,只觉自己要闷死在这里面了,可是即便到这地步,他怕得也连掀开氅衣,呼吸一口的勇气都没有。

沉重地快将他压死了。

乌憬险些有这股错觉,鼻尖却隐隐传来浮金靥的轻香,是氅衣上的。

是了,因为乌憬很少来此,越极殿没备他的常服,宫人拿给他的,是宁轻鸿的鹤氅。

乌憬顿了片刻,小鸵鸟似的,将自己往鹤氅上埋去,几乎整张脸都陷进了毛茸茸的触感里。

他知道的,掌权者大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只是宁轻鸿在他面前几乎从未冷过脸凶过他。

乌憬想,先前处罚的好像也都是犯错之人。

他以为他不犯错就好了。

也没有人会跟一个傻子计较。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也并未看见,只是在他的印象里,宁轻鸿还是会对他时常笑着,抚着他温声询问什么的模样。

他想象不出对方上一秒笑问完,下一秒便抽剑而出,鲜血四溅,喜怒无常的样子。

简直判若两人。

乌憬闻着鼻尖的浮金靥,脑子乱乱的,很多东西都堆杂一起,让他一个人去想,他是怎么都捋不清的。

反而会越理越乱,

甚至都不晓得从哪里捋起。

只是越乱糟糟,就越有多害怕。

明明今晨出养心殿前,他还趴在对方身上,去看宁轻鸿的眉眼。

“到了,快些扶陛下下来。”

身旁似有人道。

步辇一停,乌憬才小心地抬起脸向四周观察着看去,瞧见熟悉的养心殿殿门,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燕荷搀扶着他下来,让乌憬将手里攥得死死的茶杯交给她,待会儿带下去放好。

乌憬忍不住去扯她的袖角,“燕荷姐姐。”

燕荷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一片混乱中听着命令,将乌憬带离,此时也只是躬身,“陛下,奴婢带您回去将冕旒摘下,换身常服。”

乌憬低着脑袋,充耳不闻,似乎听不懂,只会抓着人袖子跟着走,他抓得很紧,精神还有些恍惚。

不知自己在何处,又在做什么的恍惚。

只愣愣地被带回寝殿,换了身新衣裳,还是昨夜宁轻鸿睡前笑着给他挑出来的,问乌憬哪身好看,明日就穿哪件。

是件茶白色的团花锦衣,外罩一件纱似的大袖披衫,腰间系着的却是血色玉髓同红线织成的腰带。

宁轻鸿的眼光极好。

这件衣裳衬得少年乌发雪肤,又不失颜色。

燕荷给人打理完,将朝袍同冕旒一同交给其余宫人放置妥当,才去询问,“陛下是要去御花园玩一会儿,还是回御书房练字?”

怕天子听不明白,她又一字一句地问了一遍,“是要去玩,还是去练字?”

他不敢再出去了。

就想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找个地方待着,安安静静地就好。

乌憬摇头,“不玩。”

燕荷又问,“那奴婢带陛下去练字?”

乌憬只自己重复自己的,“不玩。”

燕荷猜出少年天子的意思,将人扶到了御书房前,叫其余宫人上些茶水点心,因为乌憬一直扯着她袖角不放,她走不得半步,又怕千岁爷会怪罪,只得硬是将袖角抽了出来。

让陛下有事吩咐,便自行退到一旁。

乌憬跟在宁轻鸿身边时,一般能贴身伺候的只有拂尘,宫人像往常一般候在殿外,殿门处还有两位内卫府的太监弯腰垂首地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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