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偏执宦官的傀儡皇帝 第92章

宁轻鸿似笑非笑地听着。

乌憬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最后迟疑地问,“那哥哥呢?你在做什么?”

他不安地等着人回答,又觉得对方会敷衍过去,但却真真切切地听见宁轻鸿缓缓诉道,“并未做什么,每日半梦半醒着,只处理些朝事。”

他真的同他说了。

乌憬恍恍惚惚,还有些不真实感。

他被一路送回了寝房,自个去沐了浴,回来时宁轻鸿还倚在案边,不紧不慢地处理着这些时日荒废的折子,笑着让他自己先去歇息。

半夜,乌憬又被耳边的动静吵醒,他迷蒙地睁了眼,就着淡淡的月光,在一片昏暗中瞧见换了身雪衣亵袍的宁轻鸿,正不疾不徐地给自己盖着踢乱的被子。

又半俯下身,去捡被自己弄乱的物什,什么他睡前还抱在怀里夹住的软枕、先前还放在脑袋边上的布老虎、爬上床榻上胡乱掉到床榻边的木屐……

一件一件都摆好。

乌憬以为宁轻鸿没发现自己醒了,可等对方上了榻时,又猝然听见身旁人轻笑着问自己,“乌乌可要抱着哥哥睡?”

少年没出声,只温吞地翻了个身,磨磨蹭蹭地挪了过去,乌憬头一次在清醒的时候,主动抱住了睡在一边的人。

很快就重新陷入了梦里。

翌日乌憬醒来,他身旁的人已不见了踪影,国子学每日敲钟的时辰是巳时,也就是早上九点才上学。

自然,寒门学子同他们这些官家子弟又是不同,乌憬去的,自然是学里最好的。

他上到午时,也就是一个半时辰,又敲钟落学,午后歇息到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再上一个时辰学,就到了酉时。

便可以坐上回府的马车了。

对比宁轻鸿每日辰时便已经到了金銮殿,进行百官朝会的行程不要太轻松。

乌憬用了早膳,打着哈欠缓缓走到平日乘马车去听学的府门口,还有些犯困,慢吞吞地上了马车。

自个掀了帘子,才瞧见里头还坐着人。

宁轻鸿此时一身绯红鹤补官袍,正不紧不慢地瞧着手上的纸张,他淡淡呷了口茶,才抬眼看向怔在车马的帘子前的少年天子,笑,“乌乌再不进来,可就要误了时辰了。”

乌憬还没反应过来,候在马车外的拂尘便出声道,“陛下?还有两刻钟国子学便要敲钟了。”他乐呵呵道,“千岁爷一落朝便出宫回府来接陛下了,一会儿还得赶回宫里同内阁大臣们议事,得紧着时辰做事。”

乌憬愣愣点了下头,坐进马车,他安静了一会儿,发现宁轻鸿看得是自己在学里的书简,还有记得一些笔记,包括平日他自个同自个默写的一些诗词句子。

甚至还有一些他乱涂乱画过的纸张都在。

没多一张,也没少一张,齐齐全全,都在宁轻鸿的手边,被他一张一张纸静静看着。

乌憬原本还不觉着有什么。

直到瞧见人拿起一张大片空白、上头只凌乱写了几个“宁”字的纸,才蹭地红了脸,慌里慌张地扑过去抢了过来,“你不准看了!”

见宁轻鸿半笑着瞧过来,乌憬才后怕地急忙补充道,“这是我的东西,你要看,得跟我说一声才可以。”他越说越小声,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荒唐得很。

对方先前也是这般检查他的课业,帮他查漏补缺,是他不好好听学,乱写乱画。

被发现了,还反过头怪旁人。

宁轻鸿笑,“是哥哥不对。”

乌憬怔了怔,咽咽口水,见对方真的没有在说笑,才很不适应地坐立不安起来,悄悄看了人一眼又一眼。

临下马车前,乌憬跪坐起身去拿宁轻鸿手边的书简同那些纸张,因为是倾身伸手过去的,他离人特别得近。

近到能感受到身旁人的气息。

少年收拾东西的速度越来越慢,耳根被看得烧红,乌憬抿了抿唇,语无伦次地说,“你这么忙,以后不用来送我了。”

乌憬抱着自己的书简,手忙脚乱地跪坐着想转身,往外走了一会儿,又大脑一片空白地走回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仰起脸,呼着烫气,呆呆地亲了宁轻鸿的脸一下,又晕乎乎地用气音小声说,“我,我去上学了。”

甚至说的还是下意识熟悉的词汇。

宁轻鸿轻声道,“乌乌去罢。”他说话时,甚至是淡笑着停在乌憬唇前说的。

不进,也没退。

乌憬怔怔地看着人,走神了。

宁轻鸿“嗯?”了一声,似在问人为什么不动。

浑身泛起粉的少年这才慌里慌张地起身往外走,急急忙忙的,甚至是跳下的马车,在马车里都能听见他踉踉跄跄跑路的声响。

还有拂尘劝着的声音,“陛€€€€小少爷,您小心看路,慢些走,莫摔着。”

乌憬一声都没应,埋头往里冲,甚至还空出只手捂住自己酥麻的耳朵。

第81章 任何事 没人看见

乌憬今日罕见地没在学里出什么神,反而午觉都不歇了,认认真真地将老教傅今日教给他的字记下。

简单的字他大都记下了,有一些生僻复杂没接触过的,还是认不太出。

午觉没歇好,就导致乌憬在午时过后的学里一直在打瞌睡,勉力保持着清醒,强撑着写了几笔,又犯起了困。

半梦半醒间还听着前桌给他提着醒,“宁憬?宁憬,老教傅看你呢。”

乌憬瞬间清醒,坐直了身。

好一会儿,老教傅才移开视线。

乌憬小声松了口气。

前桌是先前给他介绍过姓名的,马青阳微微把背靠后,装作看着前方,没回头,直接道,“你怎么突然奋起了?”

他隔壁坐着的是孟朝,也微微靠后,道,“你不会用了午膳,就在这待了一个时辰,午觉都没睡吧?”

他们空着条过道的塾团上跪坐着刘承,也倾过来想听他们交头接耳些什么,但因为隔得太远,怕被老教傅发现,另外两人都不带刘承玩。

乌憬放小声音回,“也没……”

确实是一直在学。

他欲言又止的,把前面两人都打发走,才重新打起精神,开始记字。

怪不得这两人这般诧异,先前乌憬经常听着听着就会出神,虽说也不能说是不努力,但态度也是学不学都可以的摆烂态度。

他没必要那么着急。

现在没有做不完的卷子跟考不完的试催着他,甚至以后都不用忧愁自己的衣食起居,吃喝玩乐也样样不缺。

慢慢学也是可以的。

落学后,乌憬已经趴在桌面上睡着了,小厮本是要进来唤他,但因为国子学外还有千岁爷在等,又无声退下请示。

国子学的学子们陆陆续续都走空了,黄昏快落下时,宁府的马车才下来一人,径直朝学里徐徐行去。

乌憬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被人触碰到时,才猛然惊醒,又被鼻尖熟悉的气息安抚下来,听见来人在自己耳畔轻声唤,“乌乌?”

困意又重新上涌。

少年又松懈下来,困顿地点点头,下一瞬,他整个人都被猝不及防地抱起来,被弄醒的乌憬正准备又睁开眼,就被人用手轻轻抚着、拍着后背。

他很快,又趴在宁轻鸿的肩头睡过去。

宁轻鸿面对面抱着人,托着人的臀肉,又让人拿了个鹤氅,盖在少年身上,免得乌憬明日回过神来,又要羞得不肯来听学了。

他身上的绯红官袍还未换,在大多人穿着素净的国子学中异常显眼。

学里还剩着些未走的廖廖几位学子,这些人还未入朝为官,都认不得宁轻鸿的身份,只是瞧见人身上的朝袍都低头垂首,小心退让到一旁,再不经意瞧见对方怀里还抱着位被鹤氅埋得严严实实的少年。

只露出一点乌发同雪肤,叫人瞧见少年将脸埋在深处,二人间亲昵得不行的动作。

只是学子们不认得,学里的教傅们却都认得宁轻鸿这张面孔,一声声的宁大人几乎隔一会儿就响起一声。

国子学祭酒还特地闻讯赶来,“见过宁大人,大人前来怎也不派人提前通传,倒叫臣唯恐招待不周。”

宁轻鸿轻声笑道,“祭酒说笑了,我只是来接家里的小孩回去,同其余人并无甚不同,何必劳烦于你。”

祭酒同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学子不同,他不敢把目光放在千岁爷怀里的人身上,只寒暄道,“那大人若是接着了,臣便相送大人一程?”

宁轻鸿否了,“还是莫要吵着他了。”

祭酒便忙拱手,“那微臣告退。”

宁轻鸿这才重新抬步,不紧不慢地继续向国子学的府门行去。

直到千岁爷的身影彻底瞧不见了,祭酒才敢重新直起身,他连方才的那一幕想都不敢去想,连在脑内编排千岁爷的事都不敢。

只匆忙离去紧着处理公文去了。

乌憬一路被抱上马车,又被抱回府上,昏昏沉沉睡了快一个时辰,才被人唤醒。

“乌乌?该用晚膳了。”

“入了夜再继续睡?”

宁轻鸿哄醒人的动作堪称温柔,抬起乌憬的侧脸慢慢抚着,连嗓音都是轻的,一连唤了好几声才把陷入深眠的少年叫醒。

乌憬睁开眼后还发了好久的呆,醒了好一会儿的神,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好像不在学里,而是回了府了。

他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现在的姿势,还有身上还在盖着的鹤氅,而后一点一点从脖子根红上了脸。

不敢相信自己是一路被宁轻鸿抱回来的。

甚至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乌憬光是想想每日国子学敲钟后的人群盛况,就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洞里。

他磕磕绊绊的,“你,你,我€€€€”

宁轻鸿半笑着问,“什么?”

乌憬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睡着的人是他,任由被抱起来的也是他,被抱起来后还睡在别人身上的也是他,简直怪罪不了分毫。

“好了,哥哥特地等国子学里的人都走光了才去接乌乌的,还让乌乌多睡了会儿。”

“除了剩余几位学子,没人看见。”

乌憬没完全放下,“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同你打招呼?”他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了。

宁轻鸿道,“学里的教傅官员,识得哥哥的,都没胆子瞧过来。”他又补充,“这鹤氅也一直盖在乌乌身上。”

“没人看见。”

又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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