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完毕,€€芷沉默的看着手中的兽骨,没有将自己的答案说出口。
她有些悲伤的看向一直非常平静的长姐,€€家的家主,然后说,“阿芷知矣,多谢长姐。”
€€€€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纸上写下‘从汝心便好’五个字让弟弟交给€€芷,然后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芷行礼,沉默的离开。屈知在将兽骨收回的时候,扫了一眼€€芷留下的刚刚用来摆阵的玉组配,以及手里兽骨,心里默念,“战事为凶,可对百姓却不一定是坏事”
回到屈家,€€芷坐在主位上面对族中族老们的询问,沉声道,“我楚人,什么时候怕过秦人?要战,便战。”就算占卜的结果不是吉,她也绝不会选择投降。楚人,必定是站着亡,绝不跪着生!
“诺。”族老们并没有任何异议。
因为是屈、昭、景三家共同的意志,就算是贵为楚国令尹的李园也不能阻挠,三日后信使就带着给项氏的信件和要他们转交给昌平君的信出了寿春城。
而在秦国,太学建好的那天,顾衍接待了两位客人。想起昨天嬴政给自己写信说不想见到这些人,但是作为降臣没有人接待有些失礼,所以他就安排他们今天来拜见秦丞相时,顾衍有些头疼。他倚着隐几,不露声色的按了按额角,正想开口说话,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顾、顾丞相,脸色不好、不好,可是不、不喜我等。”显然他已经尽力将语速放慢,让自己能说得更流利,但还是难免有些磕绊。
顾衍打起精神平和的对着声音的来源笑道,“非公子多虑,衍自幼身体不好不能久坐,并非不喜你等。”
张平在一旁给韩非使眼色,毕竟现在他们都寄人篱下,韩王的命还把握在人家手里,要是见第一面就得罪了秦丞相,估计还不等他们从丞相府出去,秦王下令将韩王斩杀的命令就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1)莫敖,楚国官职,没有具体的职责,但在王权出现真空的时候就可以暂替楚王,是楚国芈姓的族长,也管理楚王的宗祠之类的。一般由屈氏的贵族担任。顺便,屈原当过的三闾大夫也是屈氏的传统官职,负责推荐屈、昭、景三姓的子弟为官。
(2)巫祝本就指代女巫,男巫称为观。继承族长的女子是不嫁人的,这点要明确,家族的嫡长子的长女会继承家主,这点在齐国也是如此。
(3)《楚辞€€卜居卜》
可能有小可爱会疑惑战国时期的女性的地位是否有这么高,我能明确的和大家说,有这么高。中华文明并不只是男子写成的,女性在文明的天空中也有自己的半边天,只是女性们的努力在史书上并不多见罢了。用妇好为例,她是商的宗教领袖,拥有自己的封地、军队、朝臣以及庞大的信众,商王迎娶她不过是为了宗教支持,而妇好很可能是为了得到君王对宗教的支持才下嫁的。他们夫妻一般不住在一起,只有到约定的时间才见一面。而且妇好在嫁给商王后,几乎迫不及待地参与军地事物,只能说明她所图甚大。
顺便,如果我要写商周的文,大概率以妇好为主角写大女主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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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非公子不善言辞,还请顾丞相海涵。”见韩非不为所动,张平只得替他道歉。
顾衍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后笑着对有些紧张的张平,“不知张先生和非公子一路来秦,可看出韩国与秦国风土有何不同?”
张平没想到顾衍如此亲和,心里感叹了一下不愧是天生凤子,颇有古人之风。虽然这种夸赞他人为人中之凤的习惯只有楚人才有,但贵族们普遍都比较认可这种极高的赞誉。他捋了捋胡子,也笑了一下说,“自入秦国境内后便觉何为政通人和。自进函谷关后,每乡官吏都恪尽职守,道路平整四通八达。往来行人也多平和,乡野无盗贼,治安颇好。”听得出来这不是他提前打好的腹稿,但对秦国的治理颇为赞赏。
其实此时人还没有太重的家国观念,反秦的大部分愿意都要归结到旧贵族留恋旧日荣光,百姓不满秦国颇重的税收和徭役,再加上连年的收成不好才会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揭竿而起,并且愈演愈烈。
因为秦王只是将韩王降等袭爵,保留了他们的宗庙,而贵族们也没有如传闻中那样被贬为贱民,甚至很多身负要职的官员都还在岗位上工作,所以张平对秦国并没有太多仇恨,这些话说得都是发自内心的。
“哼。”韩非听张平说完后,冷哼了一声。
顾衍偏偏头,轻笑着说,“不知如此,可还符合非公子所言‘养为所用,用为所养’?”
韩非听出他语气中的戏谑,抬眼瞪向顾衍,结果看到美人低眉心下一阵,想起对方的身份又收回了视线。在韩国未被攻破的时候,他多次上书韩王,希望能改变韩国不行法制,养非所用,用非所养的局面,但韩王并不采纳他的谏言,还多次斥责他。如今自己的理想被敌国丞相这般戏谑于他,韩非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顾、顾丞相非、非法家、法家之人,又、又从何、从何谈此养用之道。”韩非沉声道,“秦有、有丞相,便是、便是亡、亡国之始。”其实他还想引用很多历代秦王重用贤臣,但并不完全信任他们的例子,奈何口齿不力只得作罢。
顾衍没有生气,他明白韩非的意思。历代秦国历代丞相的结局其实都不算好。跟着喜新厌旧的君主就是这样,作为他们的臣子应该早早的做好高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1)的准备。虽然顾衍一直保持着作为臣子的底线,但在外人看来嬴政实在太过信任他,两人亦师亦友的关系也太过亲密,尤其在韩非这种太过看重君王‘术’、‘势’的法家来看,实在不妥。
“强公室,杜私门(2)。”顾衍在张平震惊的目光下平和的将韩非的主张说了出来,“先生既说‘散其党,收其余,闭其门,夺其辅,国乃无虎。(3)’可某既无党朋,又无私产,如今也不过是公大夫,连一些县令都不如,更无私产,又怎可称为国之虎?”
韩非根本就没想过顾衍的爵位如此之低,虽然在秦国公大夫已经可以被称为高爵,可这只是赐给民的高爵,对于世代公亲贵族的顾家来说都有些折辱的意味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衍看不到两人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说,“毕竟某只长于内政,对军事一窍不通,又因身体原因无法上战场拼得军功,所以爵位不高。秦国自上到下都尊崇秦律,就是某为丞相也要遵守。先生之忧,毫无道理。”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两人,秦国以法治国远不是韩国那样混乱的体制可以比拟的。
在炫耀完后,顾衍笑着转移了话题,说起两人最关心的事情,“王上仁慈,并不屠戮败军之国,相反只要官民视秦王为王,遵秦律,便会依照秦之法帮扶鳏寡孤独,派农官教导田业,分发农资。韩伯仁义,才使韩国故地免受战火之苦。”至于那如今的韩伯安究竟是不是真的为民着想,才选择投降的,这就不住顾衍的考虑范围内了。
“至于尔等”
顾衍笑着说,“秦国在每乡都会建设书院,不□□份高低,凡十五岁以下的孩童都可报名入学。学成后再读《为吏之道》便可调派为基层的亲民官,若是政绩优良,可入咸阳读太学,升为中央官吏。或者在书院毕业后继续学习,参加科举考试,也可为高官。”在张平的注视下,他补充道,“书院前三年为通类教育,不论擅长与否都要习读,三年后可按所长选学科目,再学成后会按所长分派官职。”
顾衍招手让甘罗把早就印好的书院招生简章拿上来,这是他早就给六国遗族准备好的,现在刚好给韩国的遗贵们用上。
甘罗将一大叠招生简章放在张平的案几上,说,“条件都在这上面,就拜托张先生给韩地遗贵们解释分发了。”
张平早就听说过秦国的这个制度,来前最忐忑的便是秦国可能会不愿意让他们这些六国贵族为官,禁止他们科举。如今有了顾衍的承诺,他松了口气。至于那所谓招生简章上的要习秦字秦律,用秦衡等等要求,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问题。
身为贵族,他们本就需要学习名为‘夏言’的官方话语和文字,如今不过是把夏言改为秦言罢了。只要没有断绝家族复兴的希望,这点要求在张平看来都不是问题。
但
张平看向从顾衍谈起对韩国贵族待遇开始就一言不发的韩非,抿了抿嘴斗胆道,“不知秦王会如何处置公子他们。”其实韩非不是现任韩伯之子,之所以称他为‘公子’是因为他是韩宗室子弟,与曾经的韩王有血缘关系。
虽然没有毁其宗庙,可韩伯的子女在韩伯到高平后就被蒙毅看护了起来,说是看护其实与拘押无异。所以张平实在拿不准秦国的意思。
“张先生该称君上为王上了。”顾衍先是纠正了张平的称呼,然后才说,“按秦律,韩伯所有嫡子都会降等袭得如今韩伯的爵位,至于庶子会得到封地的一小部分作为生活所需。贵族女子会被迁到咸阳附近,至于做什么,某不知。”其实他早就想好怎么利用这些六国贵女了,但害怕说出来会吓到张平,所以就止住了话头。
张平和韩非以为嬴政要将这些贵女收入后宫,也就没有追问。这个条件远比他们想的要宽松的多,当然他们也知道这是建立在韩国投降且日后不谋反的前提下。
顾衍满意于张平的上道,然后就放他回去给那些曾经的韩王臣子写信了。作为五代相韩的家族,张家在韩国的官员里还是很有话语权的。想必他应该能安抚一大部分人了。
至于韩非,就跟没接收到张平的暗示般固执的坐在原位,并没有跟着离开。顾衍见他可能还有话要说,在送走张平后又回到会客室陪坐。
不知道坐了多久,韩非终于说话了,“尔、尔等,不会,不会放过六国、六国公室。”显然,他并不相信刚刚顾衍对张平说的那番话,而且笃定张平也没有尽信。
顾衍挑了挑眉,并不意外韩非的敏锐,“衍刚才所言,句句为实,并无虚言。”只是隐瞒了一些而已。
“罢、罢了,如、如今是,人、人为刀俎,我、我为鱼肉。非、非只,只是不甘、不甘心。”他的报复,他的理想都随着韩王的投降而湮灭,秦国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旧国公室的。
顾衍敲了敲案几,沉声道,“某不知先生在不甘什么?是失去了公室子弟的身份?可某听说韩伯并不喜你,早就将先生逐出朝堂了,公室子弟的身份于你并无意义。是理想报复?某可不知道有什么理想抱负是必须在韩国实现,而不能在秦国实现的。”
他没有给韩非反驳的机会,继续说,“先生希望事在四方而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秦国不正在实现?先生在文中所写,无不透露着希望使统一代替分裂,用集权代替割据的理想,难道先生觉得韩国能做到,而秦国做不到?至于您觉得法家应是法、术、势的结合,虽然与如今秦国正统不符,可着不代表王上不愿意听您解释其中奥妙。我大秦富有四境之地,哪里容不下一个韩非?”
“是您太过偏执,胸襟狭隘了。”
顾衍其实非常想将韩非留下来,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在后世也大名鼎鼎的韩非子,也是因为如今的秦律其实已经不太符合统一的实际情况了。秦律中大部分的条例都是为鼓励耕战服务的,而且很多肉刑确实非常残忍,要是日后无战可打,这套法律就不再适合了。顾衍希望能留下韩非,来为统一后的国家撰写律法草案。
而留下他的第一步就是,要让他明白,秦国才是他施展自己理想的最好地方。
韩非被顾衍这一连串的责问说得有些不知怎么反驳,只能干巴巴的说,“丞、丞相一、一家之言,非、非、非不、不会尽、尽信。”他一紧张,口吃的更严重了。
顾衍当然知道光凭他一个人说,肯定是不能让韩非信服的。所以他想了想,说,“这样,明日下朝后先生可愿与我同游?”
韩非抿了抿嘴,心想顾衍根本就没给他拒绝的余地,然后说,“固、固所愿也,不敢、不敢、不敢请耳。”
作者有话要说:(1)《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范蠡说的话。
(2)韩非《内储说下》
(3)韩非《主道》
其实对于很多贵族来讲,国家投降,秦国只要不赶尽杀绝,他们就不会有太多的怨恨。毕竟,只是顶头老板换了,工作照干,日子还照样要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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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立在宫城南门外,顾衍站在众官的首位静静地等待寺人通知可以进殿。
按照周礼,天子诸侯皆三朝五门。三朝指的是外朝、治朝和燕朝,而治、燕两朝又合称内朝。外朝是制定国策、律法、重大事项需要商议,以及在有大规模礼仪活动时召开,也可以叫大朝,而治朝就是日常的会议,处理些常务,燕朝是定期的集会,很多外地归朝的官员会在燕朝的时候复命述职。
顾衍因为身体原因,不太参与内朝,只有他认为有事情需要和其他朝臣商议的时候才会参加燕朝。而勤政的嬴政要求外朝每月朔望都要召开,所以顾衍一般只参加外朝就足够了。
今日便是外朝的日子。
站在他身后的李斯看着天色,估摸着还有些时间便挪步到顾衍身侧行礼道,“臣见过丞相。”虽然顾衍不拘礼数,但在正式场合李斯认为还是要遵礼的。他是六部长官,见丞相可以揖而不拜,再低的官员见顾衍就要行叩拜之礼了。
顾衍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后轻声问,“廷尉可有事?”
李斯宽厚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关心道,“臣听闻师弟自韩地来,昨日丞相见他了。臣这师兄性情倔强,不通礼数,臣恐他有冒犯丞相之举,在这里先替师兄给丞相赔礼。”说着就又要行礼。
顾衍轻笑了一声,用鸱枭杖的杖头按下李斯正要抬起行礼的手,平淡的说,“我倒是忘了廷尉与非先生师出同门,能如此友善师兄看来荀子教导有方啊!只是非先生并未冒犯于我,廷尉也不必这般多礼。”至于什么不通礼数,韩非是宗室之后,礼仪方面无可指摘。
“那就好,那就好。”李斯连声说道,心里却估摸着顾衍究竟是不是欣赏韩非。
正说着,城门慢慢地被守卫们推开,通报的寺人正快步从宫内走来,李斯就是想说什么也不得不停下来退回队伍里。听到寺人通传可以进宫后,顾衍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冠后握着手杖,抬步走入南门。
大秦的中央官员紧随其后,一时间青云纷飞,看着颇有气势。
外朝位于在皋门内、应门外,说是门其实就是大型的王殿。嬴政未带冠冕未穿礼服,只简单的着王袍立于殿内(1)。
顾衍作为丞相是拥有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这项特权的,但他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要是漫步而行会挡路,为了不使其他臣子殿前失仪,顾衍一般也是趋步而行。当所有人站好后,赞礼官才说,“拜€€€€”
朝臣们齐刷刷的叩拜下去,而顾衍只行上揖,待嬴政推手小下回礼后就直起身子(2)。其他朝臣也站起身,静默的等待嬴政开口。
然后赞者就开始说明今日的议题。
今天的外朝主要是商讨关于如何处理韩国公室子女这一重要事项。其实一般来讲,这种问题都不需要讨论,但嬴政希望能通过这次处理韩国的事情给其他五国举个例子,所以才这样郑重。赞者说完后,朝臣们就低声和身边的同僚讨论起来。因为顾衍分部分司,所以大家都是和共同职责的同僚站在一起,每片区域商讨的角度也各不相同。
民部的人当然是在考虑如何将这些公室子弟编入户籍中,然后就是耕作指导、税收、教育、徭役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吏部会考虑这些贵族如果考取功名后该怎么安排之类的。只有李斯带领的刑部考虑的最简单,只要犯法就按规章制度来。
不过,顾衍偏头示意嬴政看兵部。
当然,不是让他考虑兵部的意见,而是告诉嬴政最简单地处理办法。
嬴政勾起嘴角笑了笑,抬手示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然后问,“众卿可有想法?”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顾衍和嬴政之间打转,好像都在等顾衍开口说第一个方案。顾衍拄着手杖走出队列,木制的鸱枭杖在地板上敲击出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周围的礼乐声,奏出和谐的节奏。
按礼制,顾衍等到乐声变奏减弱的时候,温和的说,“杀。”他那表情好像不是在说一个关乎数千人生死的事情,而是在说杀一只雉。
明明顾衍的声音并不大,大殿内还有似有若无的乐声回荡,可整个大殿都莫名地回荡着那简短的一个字。
朝中寂静了片刻,立刻爆发出更激烈的讨论。众臣的声音嗡嗡作响,顾衍和嬴政安静地他们说完,嬴政才问,“何故?”
顾衍笑着说,“大秦不养废人,更不养会造成危害的废人。”他承认,大部分公室子弟都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礼仪人品方面无可挑剔,甚至有的人还很有可能继承了密而不传的知识,但他们同样也接受了振兴家族的教育,这种教育会在他们的血脉里根深蒂固。而对于诸侯王家族来说,振兴家族只能是称为王,别无选择。
这种根深蒂固的念头在很多古老的家族里更是深重,比如姜齐、芈楚、姬燕,这些传承至少两千年的家族自夏时便是贵族,直到在周朝时成为王室或者大贵族后,鼎立在中华大地上。并不是自三家分晋后才开始兴盛的韩国可以比拟的。
更不是曾经为周王室放马、抵御犬戎的秦人可以控制的。
如今他们能放过底蕴不深的韩国公室,那么日后要不要放过齐国、楚国、燕国他们?顾衍从国家安全的角度来考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斩草要除根。
至于他们是不是废人?这些公室子弟当然不会种地,但从学识上来说并不是,看看就是不受家族待见的韩非都能有如此见底就知道了。但,同样是大贵族出身的顾衍很清楚,让他们教学或者利用他们提供的知识都是非常危险的。
贵族的义务就是以家族利益为先,有的时候这个优先级甚至高过自己的理想和主张。被家族至上主义洗脑千年的王室们真的愿意教导平民?或者说,他们说的话哪句是不夹带私货的?教育的稳定国家的基石,顾衍可不放心把秦国的未来交给这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们。
但这些考量都不需要说出口,因为当他说完不养废人这种理由后整个王殿就爆发出朝臣们的笑声,就连嬴政的眼角都透着微笑。等大家笑够了,嬴政才忍着笑说,“可是按秦律,韩伯的嫡子们都能通过推恩令降等韩伯的爵位和土地,若是都杀了岂不是违反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