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HE后我连夜跑路 第111章

怎么回事?难道是他表现得不够单纯露了馅?

还是他缠绵病榻丑了点?

4404默默冒泡替某人叫了句冤,【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颜控?】

【女为悦己者容,男子亦然,】蜗牛般慢吞吞挪到床边,漱过口的宋岫一把掀起被子,脱鞋,把自己裹了进去,【小十二,面膜来一片。】

4404:……能怎么办。

自己选的宿主,只能自己宠着。

按照识海中的记忆,原主父亲当日是以罪臣的身份被斩首,尸体早被丢进了乱葬岗,不准入土为安,母亲则是在燕州的一座小镇病逝,坟茔与京城隔着千里远。

宋岫无墓可扫,能祭拜的唯有两座牌位,陆家旧案尚在调查,这么做其实有些冒险,他却不愿省略。

徐伯知他心意,一早便准备了新鲜的瓜果酒肉供奉灵前,因得宋岫伤了腿,还特意放好足够厚实的软垫。

净手静心,宋岫郑重燃起三炷香,拜三拜。

€€€€虽说四世界没有灵异背景,但他毕竟用了陆停云的身份,同样敬重陆停云保卫山河的大义,替对方尽些孝道也是应该。

吃饭时,却没瞧见霍野,说是一早就进了宫,至于其他禁军,倒得了休沐,仅剩一小队人留下当值。

伴君如伴虎,特别是景烨这样多疑小气的帝王,宋岫并不认为霍野必须要时时刻刻围着自己转,然而,不可否认,傍晚出门时,遥遥看见那道策马而来的身影,宋岫眼角眉梢都融化开。

时值中元,街上比平常更静几分,男人亦将速度放得很慢,挥手叫停身旁的禁军,宋岫道:“有劳各位,去歇着吧。”

今日他应该另有人作陪。

待霍野收缰勒马,一低头,立即撞进青年盈着笑意的眼底,“轮值需两日,大人怎地这么早回来?”

霍野抿唇。

的确,按理他今晚应当在宫中守夜,可半真半假回答完新帝的问题后,他却鬼使神差,补上句青年傍晚要出府的消息:

观新帝神色,对方似乎很想查清法华寺祥瑞的真相,又怕青年在中元节这个特殊的日子再起波澜,闻言果然入套,遣了他回来。

临走前,霍野还专门留意各宫防卫,就如同……他的心已经代替他的脑子、答应青年昨晚的提议般。

“没什么,”摇摇头,霍野翻身下马,“只是陛下变了心意。”

宋岫:真的吗?我不信。

前几次景烨都没赶人。

但他识趣地没有拆穿,免得又像昨晚那样闹过了头。

这一世的某人模样凶,气质冷,脸皮却截然相反,薄得很,并肩走在路上,宋岫想,他得给霍校尉留点面子。

原主喜静,将军府的选址也比较偏,绕过两个街口,周遭的声音才渐渐多起来。

死牢、皇宫、将军府……燕州归京后,住的地方换了好几个,宋岫却几乎没正儿八经出过门,辅以原主少时的记忆,立于繁华灯影下,竟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好在,他身侧的男人存在感鲜明,低声唤回宋岫,“将军想去哪?”

“河边,”早早考虑好去处,宋岫道,“放些灯。”

霍野颔首。

河灯度孤,古来有之的习俗,到了附近,自会有相关的东西卖。

因得法华寺祥瑞的热度尚未消退,霍野担心青年这张过分有标识性的脸会被认出,索性掏钱租了条摇摇晃晃的孤舟。

宋岫乖乖等在暗处,等船靠近,才撩起衣摆,“我瞧街上有面具卖。”正适合掩藏身份。

“太丑,”自个儿担了划桨的活,见青年的下盘稍显不稳,霍野伸手,“若在人群中乍然回头,怕是会吓哭小孩。”

这便是麻烦中的麻烦。

谁料,话出了口,他又有些后悔,船头摇晃,下意识握紧青年指尖的一瞬,霍野道:“……但将军霞姿月韵。”

“想来无碍。”

第110章

宋岫笑开。

平素肩头压着层层重担, 他甚少这般畅快展颜,霍野一时被晃了眼,怔愣两秒, 才道:“那我去买。”

青年却顺势扯住他衣袖,“大人的话更能叫我高兴,便算了。”

出于职业习惯,霍野选择停靠的地方比较隐蔽, 此刻船尾挤挤挨挨地堆着几十盏未点燃的河灯,也没有引来太多注意。

约莫是法华寺祥瑞带来的影响, 今年莲花样式的河灯卖得格外好,霍野来回转了两圈, 才勉强寻到这些。

宋岫同样没料到, 一艘模仿水乡样式的乌篷船, 竟能有如此“肚量”。

因得腿伤, 张院判严禁他去人群里凑热闹, 逛街采买的事,全权交给了霍野,撩起衣摆坐稳, 宋岫随手捞过盏河灯欣赏, 打趣, “大人这是把我当孩子哄?”

霍野:……他只是觉得,青年应当有许多想要缅怀的对象。

但此时说实话, 未免太煞风景,心念电转,霍野重新拾起船桨, “花样太多,不知将军喜欢哪一种。”

这倒是个合乎逻辑的借口。

京城商业发达, 店铺林立,哪怕只是街边的小贩,想脱颖而出,亦要拿出些亮眼的巧思,纵然霍野买来的河灯都被做成莲花形状,其上绘纹却各不相同,点燃中间专门削短的蜡烛后,光影相映,别有意趣。

“笔墨在这儿。”准确从左边摸出一个油布包,霍野提醒。

宋岫摇摇头,“心意到了就好。”

于枉死者,水落石出、血债血偿才是最好的祭奠,他所求的东西,恐怕无法宣之纸上。

霍野大概也猜到了这一层,未再多言。

他们出来的时辰有些晚,远处水面上已经浮起一道道光亮聚成的“飘带”,连头顶皎洁的月色都退让三分。

担心蜡烛倾斜会引燃花灯,黑发青年扶住船舷,探出身去,细白指尖垂落水中。

未被火光照亮河底暗沉沉,乍瞧去,活像只择人而噬的深渊巨口,这画面,总感觉下一秒会蓦地冒出只湿漉漉的落水鬼,将青年狠狠拽下,霍野不由抬手,按住对方。

尚还记得昨夜青年膝盖骇人的青紫,他掌心停留的位置本能靠上了些,意识到唐突时,前者已然回了头。

“大人心细,”假装没看到对方一闪即逝的窘迫,宋岫勾勾唇角,“竟晓得陆某是只旱鸭子。”

€€€€原主生于京城,长于京城,后来扎根的地方,则是与温婉水乡背道而驰的燕北,着实没什么学游泳的机会。

霍野想松开青年的动作一顿。

对方神情坦然,仿佛并不认为他做了多失礼的事,肩头微松,霍野叮嘱:“河水凉,将军莫要弄湿衣衫。”

宋岫配合收回胳膊,嘴上却道:“大人真是越来越像张院判。”

霍野亦体会到自己的奇怪。

对方是男子,只要没囫囵掉到河里,其余又有什么所谓。

他对青年的关心,似乎过分无微不至。

碍于中元节的特殊性,没谁租借张灯结彩的画舫,随波逐流的,皆是些简洁朴素的小舟,霍野划船的技术极佳,偶尔动一动桨,便能灵巧穿梭其中,避开一切可能与二者或相撞或并行的游人。

饶是如此,周遭稍稍热闹起来后,宋岫依然弯腰进了船舱:非他扭捏,实在是自个儿这张脸,在京城的达官显贵中太过面熟。

原主年少时,亦没少做泛舟听曲的风流事。

一番动作,烛火月色下,能清楚瞧见宋岫的,就仅剩霍野一个。

规模缩水一圈的河灯离放完还差得远,愈发靠近船尾的青年精心挑出一盏,拿起纸笔,问:“大人可有意图追思之人?”

这倒罕见地难住了霍野。

按理说,他应当回答父母,但平心而论,他几乎没剩下什么关于家人的印象,过去二十几年,更是无视一切节日。

“其实我已经忘了他们的长相和名字,”大抵是青年望向自己的目光太真诚,霍野放弃搪塞敷衍,坦白,“那年城里闹灾,逃荒路上,只我一个活了下来。”

从未同旁人提起往事,霍野本以为会磕磕绊绊,真正开口时,却远比想象中顺畅。

暗卫替天子办事,手持密令,可调各州档案,然而,等霍野成功坐上首领之位的那天,他早习惯孤身一人,失了追根溯源的心思。

宋岫:“那便和刚刚一样,放盏无字灯。”

伸长双臂,他小心捧着纸糊的莲花,道:“大人自己来。”

他这样认真,竟让霍野无端生出些紧张,放下船桨,霍野倾身接过,准备送进河里时,又停住手。

宋岫轻声,“大人?”

霍野:“……劳烦借笔墨一用。”

水面起伏,他的腕子却很稳,与平日书写密报的袖珍小楷不同,笔走龙蛇,落下两个挥洒自如的大字:

霍野。

€€€€如果这世上真有所谓幽冥地狱,如果早逝的父母还记得他这个孩子,希望此灯能照亮前路,引他们轮回。

待那朵写了活人姓名的莲花随水远去,霍野收好笔墨,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犯忌讳的事。

偏青年没指责他的出格,反而摸出他放进船舱的两坛酒,“来一杯?”

霍野不赞同地蹙眉。

顺应军中喜好,青年专门嘱咐他买了最烈的烧刀子,上回一杯梨花白都能呛到对方,咳得昏天黑地,这人居然还敢胡来?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先斩后奏,宋岫咚地一声拔开酒塞,“只要大人替我保密,肯定能瞒过张院判。”

末了又不放心地补上句,“大不了在这船上躲到明天再回。”

霍野:……有时他当真好奇,面前的青年到底几岁。

“我保证,会慢慢喝,很慢很慢。”手腕使了个巧劲儿,青年出其不意,咻地将另一坛酒丢到船舱外。

因为知道没有危险,霍野条件反射接住。

计划得逞的宋岫眨眨眼,“大人身手敏捷,陆某惭愧。”昨晚张院判丢药瓶时,用的也是同样的招式。

“不过,既然已经接了陆某的酒,便不准再反悔,”近乎耍赖地,他道,接着将半个身子挪到船舱外,“先敬亡魂。”

明明有九成九的把握抢走对方手里的酒坛,霍野最终做出的动作,却是抬手和青年碰了碰杯。

半数清液咕嘟嘟地倒进河中,剩下的,宋岫如承诺般浅浅啜饮,笑问,“霍大人,你说路过的鱼会不会醉?”

广袖宽袍的文士打扮,偏大喇喇举着个红泥酒坛,虽然仍是成年男子单手能握住的尺寸,终究没有玉壶雅致。

矛盾,却并不突兀。

京城的风花雪月和燕北的血雨黄沙糅合,于青年身上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两口辛辣的烧刀子入肚,霍野忽然有些懂得,为何得了林静逸那样出挑的“真爱”,新帝仍对青年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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