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痕 第25章

片刻后,他没那么害怕了,这些位高权重的富豪,习惯把自己摆在高位,在做之前很难沟通,连好脸色都吝啬,但只要做爽了,讨到好处并不难。

簌簌的水声在耳边响起,阮钰正在卧室洗澡,来之前易昔已做过准备,他把老花挎包放在离床很远的椅子上,刚刚的经历告诉他,阮钰不会喜欢他带来的东西。

门被推开,易昔抬眼望去,阮钰围着浴巾走出来,水珠顺着结实的肌肉往下流,皮肤泛着冷光,他的表情同样冷淡。

阮钰把擦头的毛巾往桌上一扔,吩咐道:“去洗澡,洗干净点。”

易昔愣了愣,又很快摆出甜笑,回答道:“阮总,来之前我已经准备过了。”

“再去洗一遍。”阮钰瞥了眼易昔,目光像道冷箭,把易昔嘴角的笑都给掰折了,但这还没完,因为阮钰又补充了一句:“去隔壁的浴室洗。”

他的洁癖再次发作了,或者说他的洁癖从来没消失过,不喜欢床伴用自己的卧室,更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上自己的床。

在阮钰看不见的地方,易昔咬咬牙,表情狰狞了片刻,他就没遇到过事那么多的金主,床上事多还能算个情趣,但上床之前€€€€

算了,他再不满,也只能在心底嘀咕两句,毕竟阮钰一句话就能让他混不下去。

易昔的不满忽然消散了,因为他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飘着一条到账信息,是阮钰刚刚转过来的六位数。

“阮总。”易昔把嗓音放软,听起来像尝了口变质的蜂蜜,“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易昔慢慢地爬上床,拉下自己的衣衫,再解开阮钰的浴袍,“扑通扑通”,他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了。

长得好看,身材也好,下面的分量€€€€易昔把尚未苏醒的握住,沉甸甸的,在他约过的有钱人里,阮钰无疑是最顶尖的那档。

易昔贴近阮钰,在阮钰的脸颊落下一个吻,他的眼神往下飘,自然就没注意到阮钰蓦然皱起的眉头。

等他试图去同阮钰接一个吻时,阮钰却伸手挡住他的脸,力道很大,几乎要把易昔推倒,捂得也很严实。

易昔开始呼吸困难,他听见脾气很怪的金主冷声说:“别做多余的事。”

“别这么凶嘛。”易昔眨眨眼,努力挤出眼泪,想要惹得几分怜爱再换一个嘴对嘴的吻,但他一抬头,就对上了阮钰寒冰似的目光,目光里是毫不作掩的不耐烦。

嘴边的媚笑瞬间僵住,易昔收起小心思,诚惶诚恐地服务起阮钰来,他偶尔抬起头看一眼阮钰,却发现阮钰视线飘向窗外,竟然在走神。

良久,阮钰的眼神凝在易昔的发旋处,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卖力的动作,刚刚易昔试图亲他的时候,他竟然想起了€€€€

和青梅酒一样酸甜的吻,带着雨后的清润,混着草木的香味。

阮钰的眼神暗了暗,他几乎是有些怀念那个吻了,甚至想再体验一遍,他想,或许他只是怀念亲吻的感觉。

可易昔的嘴唇扑上来时,他又觉得逾越和厌恶。

有垛干草砌在他心里,有个身影模糊的人举着火把,火把的星子溅上去,点燃干草,烧得他口干舌燥。

如果此刻身下的人是稽雁行……不对,他没道理这么想,火被阮钰强制浇灭,但熄灭后的烟重重升起。

易昔猛然退后,随后倾身向前,开始更加卖力地服务,不知为何,阮钰像是突然涨了兴致,这让他觉得惊喜,又不禁洋洋自得起来。

他就说嘛,这些有钱人,表里不一。

吃完减脂餐,稽雁行在酒店健身房待了一回,冲完热水澡后,他翻开剧本,刚看两页,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起身开门,门外空无一人。

估计敲错了。

稽雁行坐回单人沙发,再次翻开剧本,但却无法专注,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个不分瓜果蔬肉的大杂烩,说不清道不明。

根源是阮钰,阮钰的态度琢磨不透,发过去的消息也没个回应,这种忐忑类似于……稽雁行想,放在古装剧里,就是草民害怕皇帝吧。

最后,稽雁行选择向阮钰身边的人求助,他给严特助发消息,问道【严特助,晚上好,请问阮总在家吗?】

好在严特助不玩失联那一套,很快就回了消息【在。】

于是,稽雁行简单收拾了点东西,戴上口罩墨镜,背起包,捞过桌上的手机,刚拿起手机,又弹出一条严特助发来的消息【但阮总今天心情不佳,您注意点。】

话外音就是,没事别去招惹阮钰,省得吃不了,兜着走。

稽雁行一怔,直觉告诉他,阮钰心情不佳或许和他有关,想到这里,他加快脚步,在酒店附近的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

引擎发动,光影变幻,稽雁行垂眸盯着车里的地毯,思索着要如何面对阮钰。

第28章 “捉奸在床”

别墅的门没关,客厅里亮着灯,阮钰应该在家,但是……

不知道今晚第多少次,稽雁行点开和阮钰的聊天框,他二十分钟前发过去的【您在家吗?】,和他两小时前发过去的消息一样,宛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站在敞开的大门外,稽雁行不确定自己是否要进去,就算见了到阮钰,他又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或者说,他能说什么能做什么。

道歉?稽雁行的第一反应是道歉,不管他有没有错,道歉总是没错的。

怀着忐忑和不安,稽雁走进别墅,若有若无的饭香味飘入鼻尖,循着这股味道,稽雁行来到了餐桌旁,桌上摆放着六道菜,和他们昨晚下单的菜品如出一辙。

稽雁行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阮钰喊他过来,可能是……一起吃顿晚餐?

他伸手碰了碰陶瓷碟,温热的触感传来,菜没放多久,大门也没关,阮钰应该在家。

在一楼转了一圈,稽雁行并没有看到阮钰的身影,踏上楼梯前,他犹豫了一瞬,是否要给阮钰打通电话,询问他在不在家,告知他自己的到来。

好像有些小题大做。

要不然……直接离开吧。

但瞥见饭菜时,稽雁行下定决定,他要去找阮钰,菜看上去没被动过,阮钰大概率还没吃晚饭,万一阮钰是……在等他一起吃饭呢?

尽管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万一呢,给金主暖床暂且不说,陪金主吃顿饭总是应该的。

抱着这种想法,稽雁行踏上通往二楼的台阶,离楼梯口最近的是书房,稽雁行敲了敲书房的门,无人应声,他推开门,书房灯光明亮,但空无一人。

二楼有好几间房间,但阮钰最常待的便是书房和卧室,既然不在书房,那么€€€€

稽雁行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

他真的要去卧室找阮钰吗,这是否会……有些逾越,也罢,都走到这里了,没有半途而弃的道理。

如果阮钰不在卧室,他就离开,留张纸条再离开,至少证明自己来过了。

走廊尽头的墙壁嵌着一扇百叶窗,百叶窗半开,燥热的晚风潜进来,搅扰中央空调的冷气,阮钰或许就在门后了。

右上角天使造型的壁灯发出暖黄色的光,地板被大面积地照成暖色,只有挨着门缝的那块,被屋内流出的光打白。

门缝€€€€门没有合严,屋里有奇怪的声音传来,像是水声,稽雁行轻轻喊了一声“阮总”,没有得到回应。

他又喊了两遍,依旧没有没应。

阮钰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阮总,您在吗,您没事€€€€”稽雁行一把推开门,毫无防备地看到不能讲述的画面。

在卧室的中央,在他和阮钰昨晚共枕的床铺上,躺着阮钰和一个肤色很白身体很瘦的年轻人。

年轻人跪伏在阮钰身上,脑袋上下抽动着,间或发出“啧啧”的水声,他们在做什么一目了然。

此刻,两人齐齐停下动作,目光落在闯入者身上,发觉来者是稽雁行,阮钰的脸色难看起来,阴沉得仿佛能低下水,他猛地推走易昔的脑袋,推得易昔差点倒在床上。

空气被冰封,气氛瞬间凝固,稽雁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撞上自动合上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嘭”声。

“你也是阮总喊来一起的吗?”打破沉默的竟然是易昔,他刚从阮钰推他脑袋的动作中缓过来,他没咬到阮钰的命根子吧,怎么突然被推走了。

而且……阮总这是,又喊了一个人,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他一声。

见稽雁行还愣在那里,易昔叹叹气,招呼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脱衣服,一起来玩啊。”

听见易昔的话,稽雁行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向阮钰,什么叫“一起来玩”?

“你怎么还€€€€”

“闭嘴。”阮钰出声打断易昔,他语气不悦,甚至带上了怒意,阮钰的目光像钉子一样,狠狠扎在稽雁行身上,他几乎是咬着牙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如果时间能倒流,稽雁行绝对不会推开这扇门,“对、对不起。”

“我、我打扰到你们了,我不知道……我、”稽雁行想立刻转身离开,但他的头顶像有一百只蚂蚁在爬,脚底也是,麻痒得他迈不开脚挪不动腿。

如果、如果他早上没有离开,他今晚是否会如易昔所说,要和他们一起,要和易昔一样,谄媚地讨好阮钰。

稽雁行想起医院里的苹果,想起昨晚的吻,想起一楼尚未凉透的饭菜,他对阮钰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但经过这阵子的相处,他以为阮钰不算太坏,至少很少强迫他,签合同那次不算。

但他似乎错得离谱,他于阮钰而言,始终只是一份明码标价的合同。

“原来你不是阮总喊来的啊。”易昔嗓音尖细,眼神带上挑衅,他清装模装样地清嗓子,嘲讽道,“阮总没找你,你怎么€€€€”

“滚。”阮钰眯着眼看向易昔,把易昔冻在原地,又是这样吃人的眼神,恐惧从易昔心底升起。

下一秒,稽雁行突然脸色煞白,像有场霜降到了他脸上。

阮钰让他滚。

阮钰床上有另一个人,所以让他滚。

好像理所当然,又好像有问题。

但稽雁行的大脑已经宕机,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确认,他慌乱地转头,跨出门的瞬间用力地带上了门,仿佛这样就能彻底隔绝阮钰。

一出房间,稽雁行就开始跑,他跑得太快,下楼时甚至崴到了脚,但他已经顾不上脚踝的疼痛,他只想快点离开,快一点,再快一点。

因为深渊在后面追赶他,随时要把他吞噬。

稽雁行再也不想踏入这栋房子,他怕只要一走进这里,就会想起阮钰那声“滚”。

这声“滚”取代了苹果、雨夜的吻和热腾腾的饭菜,是他和阮钰关系的代名词,也是阮钰给他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

别墅二楼,易昔狼狈地歪坐在地板上,他仰视着阮钰,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他颤着声音问:“阮、阮总,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您说,我马上改。”

“滚出去。”

易昔离开后,阮钰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支烟,他没有抽那支烟,只是夹在手指之间,任由烟缓慢燃烧。

稽雁行逃得太快,快到没有听到他那句,“我不是让你滚。”

那句“滚”,当然不是对稽雁行说的。

烟灰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刺眼得很,但阮钰依旧没什么反应。

阮钰无法理解自己今晚的举动,包括让易昔过来,包括刚刚见到稽雁行时……被捉奸在床的感觉,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想让稽雁行留下来。

手机就在手边,阮钰打开聊天软件,看见了稽雁行发来的消息,最后一条来自半小时前,稽雁行问他在不在家。

烟燃到尽头,阮钰的手指被烫出一道红痕,但他对疼痛的忍耐度很高,没有应激丢掉烟头,只是捞过水晶烟灰缸,把烟按灭。

手机屏幕也一并熄灭。

但陌生的情绪却燃烧起来,像平原上着火的丛丛野草,张牙舞爪地吐出火舌,向他施压,逼他就范。

一只鸿雁从大火上掠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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