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主动靠近陷阱,金砂被冲到手边,稽雁行站在床边,问阮钰:“阮总,现在要关灯吗?”
“你困吗?”阮钰问。
“还好......”现在才十点多,他还没开始困。
“那就先别关。”阮钰的声音像被烈酒泡过,“调暗一点。”
稽雁行点头,把灯光调暗,卧室的装修偏冷性风,但被暗黄的灯光一照,就多了几分久违的暖意。
做完这些,稽雁行在床边顿住,有些不知所措,既然现在不睡觉,那和阮钰躺在一张床上……多少有些尴尬。
“我、我还不准备睡觉。”
“嗯?”阮钰抬眼扫了一遍稽雁行,从蜷缩的脚趾到修长的小腿,从精瘦的腰肢到凸出的锁骨,最后落在被水汽蒸红的眼尾。
不想睡觉?阮钰觉得新奇,莫非懵懵懂懂的情人开窍了。
“嗯,我也还不困。”
稽雁行眨眨眼,问道:“那我、我去那边坐一会?”
“什么?”阮钰表情失控了一秒,他捏捏眉心,放弃让稽雁行主动的想法,他拍拍身侧,“过来。”
稽雁行愣了愣,随后缓慢地爬上床,他动作极轻,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绷着身体躺下后,稽雁行惊觉阮钰的手放在了他的腹肌上,他陡然一惊,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这还不够,那只手缓缓移动着,把玩一般慢慢抚摸。
“阮总……”稽雁行唤道,尽管已经和阮钰做过类似的事,但他还是难以习惯,“我们、您、要做什么?”
阮钰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隐晦地说:“和那天一样。”
他临时改变主意,暂且放弃煮成熟饭的想法,再给稽雁行一些时间适应。
半晌,稽雁行轻声应了句,好、好的。
阮钰便牵着他的手摸向自己,他扭头,瞥见稽雁行颤动的睫羽,耳侧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我不会。
阮钰呼吸一滞,哑声道:“我教你。”
他把手放上稽雁行,半晌,稽雁行学着他的样子,生涩地动着手指。
稽雁行想,阮钰实在是太烫了,他的手指几乎要被烫伤,还有吻,阮钰的嘴唇贴着他的皮肤,落下一个又一个灼热的吻,在颈侧,在锁骨。
稽雁行无力地喊了声:“阮总,你、你别太用力,我怕留下……痕迹。”
阮钰亲吻的动作一顿,果然放缓了力道。
不知过了多久,稽雁行感觉手腕越来越酸,动作也渐渐慢慢下来,他瓮着嗓音,听起来像撒娇:“阮总……我、没力气了。”
阮钰说,我来,他包裹住两人,最后,他们一起沉沦进快乐的深渊。
这时,窗外忽然刮起一道风,把海棠的树枝吹得摇摆不定,恍惚间,春天落下的海棠花被吹到了夏天,但隔着窗外,纱质的窗帘纹丝不动。
窗帘也挡住了满屋的春色。
第二天,阮钰醒来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空的,他睁眼一看,稽雁行不在房间。
但床头有张黄色的纸条,上面写道:‘阮总,我今天有早戏,先去拍戏了,厨房里有早饭是我点的,今天赶时间,以后有机会再给您做。’
看着这几行,尤其是最后一句,阮钰忽然觉得胸口发热,头脑发涨,像喝醉了酒,飘在云端。
他压不住嘴角的笑,趿上拖鞋走到一楼,早餐在微波炉旁边放着,还有一张纸条,写着‘您热一下就可以吃,如果您吃不惯让人收拾了就行。’
说到底,稽雁行还是担心,阮钰娇贵的肠胃吃不惯他点的早饭。
阮钰吃了早餐,又喝了杯黑咖,随后拍了张照片发给稽雁行【看到你留的纸条了。】
【我吃了。】
【下次尝尝你的手艺。】
那张黄色纸条,阮钰团了团正准备丢进垃圾桶里,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一顿,把纸条放在桌上展平褶皱,夹进某个本子里,这才换上西装开车上班。
收到阮钰的消息,稽雁行抿抿嘴,打下两个字【好的】,片场响起贾明德的声音,透过大喇叭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各部门就位,下一场准备!”
稽雁行放下手机,也放下最近的种种不安,走到摄像头下,又变成了碧水湾土生土长的罗青。
“你说什么?”富恺乐夸张地笑了两声,把酒杯递给左侧的小姐,又从右侧的小姐手中接过雪茄,狠狠地吸了一口,“有人怀疑是我想要袁乐声死?”
罗青没说话,抿唇盯着富恺乐,他看不懂眼前的前辈,亦或敌人,在帮派斗争中浮沉多年,又经过赌场的浸润,富恺乐的脸清楚又模糊。
“他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的赌场还要靠他多挣点。”富恺乐话说得直接,他突然倾身,贴近罗青,“罗小弟,咱们做个买卖,怎么样?”
罗青瞥了两眼富恺乐身旁的小姐,富恺乐挥挥手,两个小姐退出房间,偌大的包厢只剩他们两个人。
“你说,你为什么要跟着袁乐生,我看你€€€€”
“不像干这一行的。”
富恺乐的语气几乎是透着惋惜,仿佛真在为眼前的年轻人遗憾,仿佛这一刻,他还是三年前的他。
但罗青不敢轻易暴露,他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报仇。”
“报仇?”富恺乐往后退了一点,他眯起眼睛看罗青,像是要把他看出洞来,“你的眼睛,很像我的一位故友。”
罗青抽了口气,只听富恺乐继续道:“但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见罗青不接茬,富恺乐也不自讨没趣,他收起方才的严肃,套上风流的皮囊,笑着问罗青:“你说,你们为什么怀疑是我想杀袁乐生?”
……
“咔!这条过了!”贾明德径直走到片场,拍了拍稽雁行的肩膀,“小稽,今天的状态不错,眼神很到位,动作也流畅,继续保持。”
稽雁行还没从罗青的身份里脱离出来,他木着张脸,朝贾明德点头,甚至没说谢谢,贾明德知道他还没出戏,自然不会和他计较,只是转身离开,给稽雁行留出出戏的时间和空间。
没过多久,稽雁行出了戏,但仍有怔然,他今天拍戏的状态……好像回到了《末路穷途》刚开机那会。
只要在镜头下,他就是罗青。
作者有话说:
只是肉汤,但某人蛮喜欢喝,是谁,我不说。
第38章 麦侦探
“你好。”
“……您好,请问怎么称呼您?”
“麦。”
“好的,麦……侦探。”
霞光经过太阳膜的削减,只能大致照亮车厢,稽雁行暗中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不由得怀疑阮钰是不是被所谓的“麦侦探”骗了。
€€€€麦侦探头戴纯黑色的英伦帽,半张脸被口罩遮住,与此同时,耳朵还担负着接收耳机和支撑墨镜的责任。
没错,墨镜。
车内光线这么差,麦侦探竟然还戴写墨镜。
稽雁行合理怀疑麦侦探根本看不清他的脸,直到麦侦探指了指他的左耳,说:“你的耳垂上有颗痣,好巧,我也有。”
稽雁行有些诧异:“您能看清我耳朵上的痣?它很小。”那颗痣很少有人发现,饶是稽雁行自己,也是小学那会照镜子,盯了又盯,无意间发现的。
麦侦探点点头,他咳了两声,对司机说:“您能帮我们买两瓶水吗?”
他在委婉地请司机离场,接下来的内容不方便第三个人知道。
司机干脆利落地下车,离开前还和稽雁行说了句再见,稽雁行回以点头微笑,司机是小王,接送过他几次,他们算是认识。
至于为什么不是严特助,严特助临时有事,还特地给稽雁行发了消息解释,稽雁行客客气气地让严特助去忙,他在上车前发过去的【那位侦探真的靠谱吗?】,还没有得到答复。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了解,酒店监控我大致看过一遍。”麦侦探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稽雁行坐直身体,态度认真起来,绷紧的下颌线紧致流畅,“您请问。”
尽管稽雁行还不大信任麦侦探,但他觉得……阮钰不会玩他,阮钰说麦侦探能力强,那大概不会差。
“剧组的小吴,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昨天还有,但以后应该没有了,剧和我对接的组务换了。”
“因为小吴辞职了?”
“这……您怎么知道?”
麦侦探翻开放在膝盖上的笔电,点开一封文件,是一张银行流水的截图,他说:“他这段时间收到了两笔汇款,总共十万,不多,但对他来说,不少。”
“您是€€€€”稽雁行下意识地想问,您是怎么知道的,但联想到麦侦探的职业,他把问题憋回去,换了种说法,“别人的隐私,我也不好去深挖吧。”
“汇款人是一个国外账户,不太好查,但也不是不能查。你说,小吴怎么会突然收到国外账户的打款?”麦侦探在‘国外账户’四个字上加重语气,“你不觉得奇怪?小吴为什么辞职?”
麦侦探身上的压迫感太强,稽雁行额角冒出几滴冷汗,车内还开着空调,他恍然生出身处冬天的错觉,甚至想摇下车窗,让热风灌进来。
“他家里出事了。”稽雁行尽量保持镇定,“家里有事,回去处理,所以他辞职了。”
“确实,他父亲生病了,不是大病,不难治,但要尽快动手术,手术费要三十万。”麦侦探看了眼稽雁行的反应,接着道,“你说怎么这么巧,手术费三十万,他就刚好收到了十万,天降馅饼?”
“这、”把别人不幸的遭遇当作谈资,联想到自己几年前的经历,稽雁行心里很不是滋味,“麦侦探,麻烦您别和我绕弯子了,您直接说吧。”
“说什么?”
“您怀疑小吴的理由。”
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是稽雁行的,他打开一看,严特助回了消息,上面说【他很专业,您可以放心。】
麦侦探确实专业,稽雁行不知道的是,麦侦探通常负责拿商业和重要人物的消息€€€€“拿”是相对委婉的说法,在此之前,阮钰和麦侦探合作过两次,今天是第三次。
麦侦探本来不打算接的,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找敲门声未免大材小用,但奈何是阮钰找上了门,况且阮钰给得太多了。
“直觉。”麦侦探说,“直觉加证据,一个小时前,在我们前面之前,小吴的账户又收到了一笔钱,五万。”
“五万?”稽雁行放在皮革座椅上的手出了汗,他蜷缩起手指,试图给自己安全感,“您能别再打哑迷了吗?”
稽雁行不喜欢这种问答式的对话,他像是犯人,麦侦探像来审问他的狱警,配上那张包裹严实的脸和过于华丽的嗓音,说是恶魔也不为过。
“算了,直接告诉你吧。”口罩下,麦侦探无趣地瘪了瘪嘴,不再逗弄稽雁行,“那笔钱来自同一个国外账户,我猜是定金,因为十万也是分两次打的两万和八万。”
“至于这五万块钱,你猜今天晚上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敲门声?哭声?或者别的什么。”
稽雁行狠狠地抽了口气:“是小吴敲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