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痕 第35章

稽少……稽雁行克制住咧嘴的冲动,但仍然尴尬到头皮发麻,这个称呼,说不出的怪。

正中央的位置本就是空出来的,阮钰理所当然地落了座,坐在旁边的人倒也机灵,急忙起身,手一伸,对稽雁行说:“稽少,你是阮少的好朋友,坐着吧。”

稽雁行道了声谢,坐了下来,等二代们重又聊开时,他压低声音,贴近阮钰的耳朵,问:“阮总,我们接下来做什么?不是来……聚餐吗?”

有点痒,麻麻的,扫过耳尖,阮钰呼吸一滞,耳朵被稽雁行的气息烫红,他皮肤太白,这点红格外明显,像拿红色染料在白纸上点了一点。

“饿了吗?”阮钰问,他语气平平,但心底已被激起涟漪,不再平静。

从走近这栋小楼开始,稽雁行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依赖感,像幼鸟依赖遮风挡雨的洞穴。

而且,说话就说话,离他这么近做什么,阮钰不愿承认,在稽雁行的唇贴近他耳朵的瞬间,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还好,但€€€€”但我怎么没看到洛总?

稽雁行话还没说完,方才迎接阮钰的圆脸男人起身,一主人做派:“人都到齐了,咱们移步后院,吃饭去?”

他这话看似问了一圈人,但眼神却落在阮钰身上,阮钰朝他颔首,圆脸男人便眯着眼睛笑,招呼二代们去后院。

后院依山傍水,视野开阔,正中摆着一张古香古色的曲水流觞木桌,木桌两侧以主位为轴,顺次摆放桌椅。

“啊,我刚刚是想问,洛总怎么不在?”

圆脸男人像和稽雁行作对似的,再次走了过来,脸上仍旧挂着笑,活像年画里的喜庆人。

稽雁行抬眼,快速地看了眼圆脸男人,在来后院的路上,阮钰告诉他这人叫曹向荣,这座山庄是曹家的。

稽雁行不理解的是,曹向荣对阮钰未免过于客气,客气到有些殷勤,殷勤到他开始怀疑山庄究竟姓曹还是姓阮。

曹向荣问阮钰:“阮少,您还是坐主位?”

在他们这群二代里,阮钰是主心骨,往常聚在一起,大多由阮钰坐主位,但今天,阮钰罕见地拒绝了:“不用,我和我朋友一起。”

主位只有一个,他坐主位,稽雁行大概只能待在中后排,左右都是陌生的二代,这会让稽雁行不安。

索性,他就陪稽雁行一起坐普通位置,也没什么不好。

听到阮钰这么说,稽雁行几乎是受宠若惊了,道谢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但碍于曹向荣还在,他便没说出口。

稽雁行和阮钰刚坐下没多久,一道阴影投射下来,稽雁行仰头一瞧,一个大眼睛的年轻人在阮钰的另一侧坐下了。

好巧不巧,这人正是“等了阮钰好久”的林柳。

落座后,林柳朝阮钰挪了挪椅子,嘴角勾起笑,夹着声音略显刻意地问:“阮少,这里没人吧?”

阮钰仿佛没听见一般,慢悠悠地端起茶壶,沏了杯茶,推到稽雁行手边,袅袅茶香沁入鼻中,掺着阮钰清冷好听的嗓音:“润润喉。”

“什么?没听清。”这五个字是对林柳说,阮钰甚至没有给林柳一个正眼。

作者有话说:

学校临时通知我们返乡,只有两三天时间,不回就一切未知了,因为校内……

我就开始手忙脚乱地看车票买车票收拾行李。

但还是努力苟出了更新!

第40章 互相夹菜

阮钰这一声反问,摆明了不给林柳面子,林柳脸色黑了黑,几乎要挂不住嘴边的笑,但他最终还是稳住了笑。

€€€€没办法,林柳心里再怨再恨,也只能咬牙吞下去€€€€阮钰能驳他的面子,但他没有驳回去的资本。

稽雁行没想到的是,他一转头,正正好对上林柳妒恨阴凉的目光,这道目光毒蛇般迅速攀稽雁行的脊背,但他再一眨眼,林柳就已经换上笑颜,仿佛刚刚只是稽雁行的错觉。

那就当做是错觉,稽雁行想,他以后

和林柳不会再有交流,林柳怎么看他怎么想他,都无关紧要。

那是阮钰和林柳的事,不是他的。

稽雁行收回目光,比起林柳,他更在意洛立轩怎么还没€€€€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身后传来不算陌生的声音,带着歉意和笑意,声音一出,在场人纷纷看向来者,唯有稽雁行绷着脊背,一动不动,像被定住了一样。

好在没人察觉到他的异常。

除了阮钰。

阮钰捏了捏稽雁行小指的关节,像是安抚,稽雁行僵了僵,没抽出手指。

“立轩打电话打这么久?”曹向荣开了口,语气带着调侃,“我都没敢让人上菜,瞧,都在等我们洛少呢。”

洛立轩一边走一边笑道:“没办法,工作上的事不能不处理,那么多人等着靠我吃饭呢,但向荣说得对,让大家久等了,我待会自罚三杯。”

曹向荣跟着也笑:“自罚三杯是肯定的,但先来坐,坐下再说。”

稽雁行的余光里出现一个身穿银色西装的身影,身形他认得出来,确实是洛立轩,洛立轩大概是从某个会议赶来的,甚至没来得及换下西装。

那个身影绕过小半张桌子,没再往前走,似乎是选好了位置。

稽雁行长舒一口气,还好,洛立轩选的位置离他比较远,几乎是对角,尽管被洛立轩看到是迟早的事,但能拖一会是一会。

可稽雁行还没来得及松下神经,就听曹向荣高声招呼道:“立轩,坐那么远干什么,逃酒啊?往前坐坐。”

洛立轩没拒绝,应了一声,起身往前走。

一步,洛立轩和稽雁行的直线距离缩短,再一步,他们的距离再次缩短。

最后,洛立轩选定位置,笑问曹向荣:“这个位置,向荣还满意吗?”

曹向荣笑眯眯道,满意满意。

洛立轩笑着摇摇头,坐了下来,稽雁行的头也埋得更低了,可他看到了一双搭在对座桌面的手。

那双手稽雁行并不熟悉,但在洛立轩出现之前,对座是空的。

那双手倒了杯酒,随后洛立轩的声音响起:“大家看着,帮我作证,别让向荣耍赖。”

三杯酒尽,对座桌面又搭上了那双手。

“阮钰,到了啊。”是洛立轩的声音,他和阮钰打招呼。

在场的人直呼阮钰大名的无非两种,一种是和阮钰真熟的,一种是想和阮钰套近乎的,洛立轩显然是前者。

阮钰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既然……既然已经和阮钰打招呼了,那洛立轩应该看见自己了吧,稽雁行悄悄抬眼,好巧不巧,洛立轩刚好瞥过他这里,稽雁行顿时屏住呼吸,但下一秒,洛立轩便移走了眼神,仿佛刚刚不过随意一瞥。

稽雁行咽了口口水,嗓子钝钝地疼,他该和洛立轩打招呼吗?

打了招呼,洛立轩回应与否都很怪异,不打招呼,又显得他心虚。

稽雁行的思绪被上菜打断,一道道精致的功夫菜被端上桌,这些菜食材珍贵,做法繁杂,香味四溢,确实配得上这座山庄。

菜上齐,众人纷纷动筷,可稽雁行却迟迟不敢动筷,尽管他已经感饥饿。

忽然,一双银筷落在稽雁行面前,筷头夹了块色泽诱人的肉,筷子一松,那块肉落在了稽雁行空空如也的碗里。

“尝尝,应该是鹿肉。”肉是阮钰夹的,他毫不避讳在众人面前和稽雁行互动,阮钰肩膀偏向稽雁行,压低声音,又说了句:“不要担心,也不用那么拘谨。”

稽雁行点点头,湿润的眼神里带着感激,像被投喂后的小动物,稽雁行夹住鹿肉,送入口中,咀嚼起来,鲜美肉汁顿时在口腔中迸溅开来。

“好吃吗?”阮钰问稽雁行,他被稽雁行这副乖巧好喂的样子取悦到,又抬手夹了颗鲍鱼,再次放进小情人的碗中,温声说,“想吃什么就直接吃,实在不好意思……也可以告诉我。”

稽雁行眨眨眼,浓密的羽睫扇子般开合,他打开双唇,很轻很轻地说:“好。”

阮钰没再接话,眼神却落在稽雁行的唇上,那双唇泛着鹿肉的油渍,像涂了层唇釉,片刻后,阮钰若无其事地移走视线,随口说了句话,加入二代们的聊天中。

他们的聊天内容稽雁行听不太透彻,也和稽雁行想的不太一样,他以为这些擅长投胎的二代们会聊些吃喝玩乐、风花雪月的事,但并不是。

国字脸男人在问洛立轩有没有即将启动的项目,还缺不缺钱,他想投点,他人也大差不差,不是聊钱就是聊权,看起来不正经的二代们,在赚钱谋权上却不含糊。

阮钰聊得就更复杂一些了,稽雁行基本没听明白他到底在聊些什么,阮钰每一句话里都夹杂深意,让人不得不揣测他的想法。

揣测准了一起赚钱,揣测差了就不得而知了。

众人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没人分给稽雁行注意力,稽雁倒乐得如此,也逐渐放开了,他吃了半饱,猛然发觉阮钰几乎没怎么动筷,犹豫片刻,稽雁行学着阮钰最开始的做法,夹了块鹿肉,准备放进阮钰的碗里。

但手伸到一半,稽雁行又收回来了。€€€€他用的是自己的筷子,手边也没有公筷,以阮钰的习惯,大概不会吃下这块肉。

稽雁行放弃给阮钰夹菜的想法,把鹿肉放进自己的碗里,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稽雁行没有注意到,在他收回手的一瞬间,阮钰说话顿了一刹。

“阮钰,怎么都不吃东西?”一道略显娇作的声音响起,林柳翘着兰花指,夹了筷菜,极为自然地放进了阮钰的碗里。

也是一块鹿肉。

阮钰淡淡地说了声“谢谢”,不再有其他反应,林柳掩饰不住勉强的尴尬,讪讪地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这场林柳奉上笑料暂且结束。

稽雁行理解成了阮钰不喜欢吃鹿肉,但正如林柳所说,阮钰吃得也太少了,趁着阮钰喝茶的空隙,稽雁行悄声问阮钰:“阮总,您不吃点吗?”

阮钰咽下茶,也低声回稽雁行:“还好,我不怎么饿。”

“那也……多少吃点吧。”

“可以。”阮钰说,尽管刚刚在和别人聊正事,但他一直留心稽雁行的动作,小情人几乎像只飞入粮仓的小鸟,东啄一口西啄一口,鼓起的脸颊又像仓鼠,让人忍不住想捏了捏,“你似乎一直在吃,你觉得,哪个好吃?”

稽雁行愣了愣,脸红了红,他好像……胃口是有些太好了,但稽雁行听得出来阮钰话里并无恶意,他想想,回答道:“都还好,那边的鱼……没什么刺,可以尝尝。”

“那我也尝一尝。”阮钰应了好,却没动筷,像在等稽雁行帮他夹菜。

和阮钰相处了近两个月,稽雁行多少对阮钰有了了解,但他仍然顾忌没有公筷的事,便对阮钰说:“阮总,您自己夹吧,没有公筷,我的筷子……用过了。”

“没事。”阮钰想,亲都亲过那么多次,他还会在意公不公筷吗?

这番互动被自然被有些人看在眼里,比如林柳,再比如洛立轩。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一直在赶路,好累,到我到家了

今天应该还有一更

第41章 吃醋不自知

吃完饭,太阳已经落下山,但天际边仍有几抹残红,偶尔飞过几只归林倦鸟,此起彼伏的蝉鸣替代鸟鸣,在山庄里奏起了乐。

曹向荣站起身,向众人提议道:“我瞧着还不算晚,不如咱们去负一层唱歌?”

有人反问:“不去睡觉?”

“这才几点啊?”立马有人反驳他,“你究竟是想睡觉,还是想睡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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