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稽雁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阮钰便开口道:“怎么了?遇到麻烦了就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稽雁行垂着眼应了一声,没了下文。
就在阮钰准备问稽雁行今晚吃什么的时候,稽雁行再度开了口是,声音不大:“阮钰,你能和洛总说一声……”
“可以,说什么?”阮钰解锁手机,准备给洛立轩发消息。
稽雁行在大脑中组织好语言,而后道:“就是说,你要我的行程表,是刚好找我有事,或者下次洛总问起我的时候,麻烦你和他说,我们是朋友,以前认识,所以……看起来比较熟。”
阮钰手上的动作僵住了,他把手机反扣在驾驶台,冷嗤道:“不如我告诉他,我是你的影迷,要你行程表是为了方便找你聊电影。
稽雁行愣了两秒,没接话,但他听出了阮钰话里的不对劲,阮钰是,生气了吗?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他哪里踩到阮钰的雷区了?
阮钰指尖发着抖,冷意蔓延全身,他满心欢喜地来接稽雁行吃晚饭,却遭到当头一棒,原来在稽雁行眼里,他们的关系是阻碍,是负担,是下水道的老鼠,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阮钰忍了忍,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和稽雁行好好相处,要顺利度过考察期。
车窗外忽然响起轰隆隆的雷声,暴雨毫无征兆地砸下来,阮钰狠狠地吸了口气,像野兽的低吼。
“稽雁行,我们的关系,就那么见不得人?”阮钰咬着牙,声音很冷,他到底没忍住,“还是你根本没想过,要和我有关系。”
作者有话说:
怎么又吵架了!还下暴雨了!你们不要再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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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连环攻势
稽雁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这么说完全没有考虑阮钰的感受。
可是,他没顾及阮钰的感受,阮钰同样理解不了他的担忧。
他和阮钰像是山脚的人和山顶的神,他们处在不同的阶层,看到的也并非同一个世界。
稽雁行的眼神黯淡下去,他动了动嘴唇,嗫嚅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他抬眼看向阴沉的天,雨势太大,他下不了车,只能待在密闭的车厢里,“我吃什么都可以,你看着选吧。”
而后,稽雁行闭上嘴,不再说话,只留给阮钰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
车缓缓启动,引擎声夹杂着雨声,敲击着稽雁行的耳膜,车窗外,街景模糊成印象派的画作。
“我不明白,”雨没停,车停在路口等红灯,阮钰抓着方向盘,手背鼓起道道青筋,“你为什么害怕洛立轩知道。”
“我们在一起,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很见不得人吗?”
稽雁行没吭声,红灯还剩十七秒。
十六、十五、十四……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么想。”最后九秒,过马路的人在雨中奔跑起来,稽雁行看着雨幕中急速奔跑的行人,开了口,“洛总是我的老板,我是艺人,如果我谈恋爱的消息被洛立轩知道或者被娱乐记者爆出去,会有很多很多麻烦,那些麻烦我解决不了。”
稽雁行话只说了一半,另外一半被他咽进了肚子里,他永远都不准备和阮钰说,那些话会腐烂,会被分解,在他彻底和阮钰决裂的那一天。
阮钰用余光瞥到稽雁行落寞的神情,心脏蓦地被刺了一下,他吐出一口浊气,声音缓和了一点:“你说的有道理,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
稽雁行愣了愣,而后,他摇了摇头,低声说:“没关系,你不用和我道歉,我也没有顾及你的情绪。”
阮钰抿了抿薄唇,漂亮的脸紧绷着,他的好心情被大雨冲到地面,滑进下水道,消失不见。
他们去了一家位于江边的高级西餐店,味道很好,但两人都没吃多少,他们走出餐厅时,暴雨停歇,天变得很亮,像是黎明。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还要去剧组,下次见。”说完这话,稽雁行抬脚准备离开,雨停了,他可以去任何地方,不用再被困在车厢里。
“等一下。”阮钰不希望今晚以如此荒谬的方式结束,他本意是和稽雁行增进感情,而非发生争执,他上前一步,轻轻握住稽雁行的肩膀,发出邀请,“要不要去江边走走。”
刚下过雨,空气香甜,没什么人,江边是散步的好地方,但稽雁行没有犹豫,拒绝了阮钰的邀请:“我还有事,下次吧。”
阮钰无声地看着稽雁行,片刻后,他妥协了,但只妥协了一半:“我送你回去。”
这次稽雁行答应了。
下车的时候,稽雁行客气地问阮钰,要上来坐坐吗。
当然,他不过是说客套话,并非诚心邀请阮钰。
阮钰点头,解开安全带,在稽雁行诧异的目光中,他用异常镇定的口吻说:“好,麻烦了。”
稽雁行租的房子不大,装修简单,但很整洁,一进门就能看见茶几上垒放着的书和剧本。
“比较小。”稽雁行拿出备用的拖鞋,阮钰穿上,尽管稽雁行不想招待阮钰,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你要喝什么吗?”
“水就可以。”
稽雁行就给阮钰拿了瓶矿泉水,没拧开,直接放在阮钰身前的茶几上,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想要阮钰快点离开。
阮钰也没有拧开那瓶水,他的时间非常宝贵,放在以前,他压根不可能在情人身上耗时间。
“我不该对你用那么重的语气,抱歉。”阮钰意识到,在结束和洛立轩有关的话题后,稽雁行的心情明显低落起来,连吃饭都心不在焉。
放在以前,他也不可能和情人道歉,但稽雁行不一样,他是他想要成为恋人的人,阮钰想,他愿意在稽雁行身上额外耗费精力和耐心。
“没事。”稽雁行话术不变,眼睛也没看阮钰,“你不用和我道歉。”
阮钰的眉头皱了起来,桃花眼蒙上了一层冰,他从沙发上起身,快步走到稽雁行身前,但稽雁行仍旧不愿看他。
“稽雁行,你在闹脾气吗?”阮钰捏住稽雁行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稽雁行的眼中仿佛盛着水,一对视,阮钰的心软化了两分,须臾前的愤怒和不悦消失殆尽。
阮钰缓了缓脸色,手上的力道变小,他用称得上耐心的语气和稽雁行说:“如果我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你该告诉我。”
“我……”
“沉默解决不了问题。”
良久,稽雁行点了点头,说,好的。
“轰隆€€€€”又是一道雷声,稽雁行受了一惊,转头看向窗外,竟然又下雨了。
阮钰快速瞥了眼窗外的雨,随即收回视线,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你在不开心什么?”
稽雁行抿抿唇,看起来不太想说,他觉得有些事说了也解决不了,还徒增不快,不如不说。
就在阮钰以为稽雁行不会说的时候,稽雁行眼中的纠结变成另一种情绪,他说:“你告诉我,如果我们在一起,就是正常的恋爱关系,没什么不能让洛总知道的。”
阮钰微微颔首,这话是他说的,没错。
“但你想过吗?”稽雁行抬眼,撞进阮钰深邃的黑眸里,“我们还没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也可能分开,如果分开了,我难道还要专门告诉洛总,告诉他我们分开了?”
阮钰缓缓眯起眼,所以说,稽雁行在为这件事不开心?
这算什么事。
“洛立轩无权干涉我们的事。”
“我们在一起或者分开,他都不会做什么。”
“你可以放心。”
稽雁行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尽管某种程度上,他担心的和阮钰解释的,并非同一件事。
雨越来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风呜呜地吹着,像亡灵的泣涕,听得人惴惴不安。
“阮总,你要不要等雨小一点再走。”这种天气开车不安全。
“好,等雨小一点我再走。”
他们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谁也没再提洛立轩,仿佛冲突已经解决了。
半小时后,雨势不见减弱,北京的雨总是这样,要么不下,一下就下得酣畅淋漓,像是要把几个月的雨都下完。
天色渐晚,在客厅干聊天也不是办法,他们明天都要工作,该洗澡休息了。
可是……稽雁行看了眼客卧的方向,他搬进来没多久,还没收拾客卧,连床都没铺。
总不能让阮钰睡沙发吧?
现在摆在稽雁行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阮钰,你……要回去吗?”
阮钰眸色一暗,他该走了,但他不太想走,稽雁行的巢穴散发着温热的气息,雨夜又格外阴冷,阮钰迈不出离开的脚步。
“雨太大了,车不好开。”
稽雁行垂下眼睫,是啊,雨太大了,万一车打滑了或者坏在了半路,很麻烦的,他们也不是没在一起睡过,没什么的。
“方便让我留下来吗?”阮钰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想留下来,做点什么也好,什么都不做也罢,总之他想留下来,他想在稽雁行的巢穴借宿一晚,汲取温暖。
稽雁行沉默了许久,同意了,他还是心软,做不到在暴雨天赶人。
次日,阮钰又来接稽雁行吃晚饭,吃完饭还把他送回家,态度很好,稽雁行说什么他都不反驳,甚至带着哄的意味。
稽雁行却有点受宠若惊,他告诉阮钰,不用专门来接他,很浪费阮钰的时间,他觉得不好意思。
“我最近刚好不忙,只是顺便找你吃饭,不要有心理负担。”阮钰是这么说的。
往后的几天,阮钰都踩着点接稽雁行,带他吃昂贵的晚餐,再把他送回家,渐渐地,稽雁行开始习惯,走到路口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寻找阮钰的车。
每次都能找到。
第七天,距离电影开机只剩一天,尚光飞给剧组放了假。
这天刚好是周日,一大早,稽雁行收到阮钰的消息,阮钰说要带他看样东西,稽雁行问是什么,阮钰说,保密。
等到了稽雁行才知道,阮钰要带他看的是送给他的房子,在郊区,很安静,但不偏远。
“花园里种了绣球,我记得你们喜欢拍它们。”稽雁行拍过好几次阮钰家的绣球花,没想到被阮钰看见了,“房子只是简装,你可以按照喜好来布置。”
“车库里的跑车,也是送你的。”
“工作累了,可以到这里休息放松。”
稽雁行颤了颤指尖,这份礼物过于隆重,尽管是合同约定的报酬,但他仍觉得受之有愧。
稽雁行跟在阮钰身后参观房子,走上楼梯时,阮钰问他:“电影明天开机吗?”
“对,明天开机。”
“嗯,我和尚广飞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