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痕 第96章

“这……”如果他们一直在一起,就迟早要见阮钰的家人,与其一直纠结什么时候见,倒不如早点见面,“可以,我答应你了。”

阮钰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稽雁行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很快,他嘴角的弧度扩大,把稽雁行拥入怀中,很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让稽雁行庆幸的是,阮淑穆并没有为难他,恰恰相反,这位优雅而强大的女人为他和阮钰送上了祝福。

稽雁行心底惊讶,也不知道阮钰到底和阮淑穆说了什么。

婚礼纪念日的场地不是豪华的宴会厅,而是一处天然草坪,蓝天澄澈地像纯色染料,风里飘扬着浪漫的味道。

这里没人认识他们,更没有隐藏在车窗后的狗仔镜头,当台上的主角交换完亲吻之后,阮钰偏头,在稽雁行的脸颊落下一记轻吻,比风更轻,也比风更缠绵。

回国之后,阮钰跟着稽雁行回了一趟皖南,他们在村庄里小住了几日,恰逢雨水,春雨滋润着万物,等天终于放晴了,阮钰牵着稽雁行走在泥泞的土路上,看着稽雁行生长的村庄,走过的小路,住过的房屋,阮钰有种从头参与了一遍稽雁行人生的错觉。

这种错觉,让他阮钰失落又满足。

屋里有几张老照片,蒙着厚厚的灰,阮钰端详了许久,问稽雁行:“我可以带走这些照片吗?”

稽雁行同意之后,阮钰仔细地拭去去灰尘,珍重地收起照片。

雨后的路格外难走,泥土溅满了昂贵的皮鞋,阮钰却毫不在意,交错的十指传递着稽雁行的温度,深吸一口气,入肺的除了雨后的土腥味,还有令他沉迷的属于稽雁行的味道。

走着走着,稽雁行突然停下脚步,阮钰问他怎么了,稽雁行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头,说:“我小时候爬过那座山,山上会长一种可以吃的草,我摘过好多次。”

闻言,阮钰顺着稽雁行的视线看过去,山头云雾缭绕,阮钰看不清楚,但想象着年幼的稽雁行爬山的样子,阮钰的眼神变得温柔,“这么高的山都能爬上去,宝宝真厉害。”

€€€€宝宝真厉害。

在阮钰这里,稽雁行快失去自己的名字了,“宝贝”、“宝宝”这种称呼阮钰叫得越来越顺口,甚至是老婆,尤其是在床上,阮钰特别喜欢用腻歪的称呼来逗他。

宝宝真厉害€€€€这句话也适用于各种不可说的场景。

“……这座山很矮的,也不陡,很好爬上去。”

“那也很厉害。”

“……”行吧。

“上去看看?”

稽雁行瞥了眼阮钰皮鞋和裤腿上的泥巴,摇头道:“昨晚还在下雨,路很滑的,可能会摔跤,我小时候就摔过一次,回家之后被我奶奶说了一整天,后来每次下雨,她都会和我说这件事。”

阮钰泄出一声轻笑,语调上扬:“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

稽雁行继续回忆:“后来奶奶去世了,我被阿爸阿妈接回了西藏,西藏的山更多,也更难爬,说起这个,我好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我还想着回去种点花,阿妈的花盆好久都没用过了,院子里很久没有开过花了……”

阮钰的眼睛眯了眯,他没有马上接话,一时之间只听得见鸟鸣声,片刻后,阮钰捏了捏稽雁行的掌心,轻声询问:“要不要回去看看?我陪你一起,我们去西藏,去爬你爬过的山。”

稽雁行怔在原地,好半晌,他眼神闪了闪,用力地点点头,握着阮钰的手加重了力道,“好,回去种花。”

飞机降落在贡嘎机场,这是阮钰第二次踏上这片广袤神秘的土地,也是他第一次陪稽雁行回到西藏。

从下飞机开始阮钰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他咽下高反药,在稽雁行关切的眼神中露出笑,温声安慰:“我没事,适应一会就好了,车在机场外等着,我们回家吧。”

坐在去加查县的车上,稽雁行摇下车窗,任由故土的风穿进车里,他的目光飘向窗外,山脉褪去了素白的衣裳,大片大片的草地犹如绸缎,与起伏的山峦相映成趣,碧绿的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岸边的野花在微风中摇曳,草地上,人惬意,牛群也悠闲。

稽雁行看得出神,没注意到阮钰始终黏在他脸上的目光。

光是看着稽雁行,阮钰就感受到了这片土地的神秘和魅力,风吹起稽雁行的发梢,让他多了两分少年人的肆意和洒脱,阳光也偏爱他,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漂亮的下颌线,那双曜石般的眼睛,盛放着天地万物。

车停了,他们到了稽雁行家里,分明是一样的路,阮钰却觉得这次的路途要更快一些。

他们把带来的种子洒在花盆里,浇水施肥,或许这些种子开不出花,但他们种下的也不只是花,夜很深了,从行李箱里拿出速食当做晚餐,两人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稽雁行和阮钰出了门,他们沿着山路往上走,越往上,空气越稀薄,温度也更低,好在稽雁行早有预料,出门前拉着阮钰换上了藏袍,厚实的布料帮他们抵御风和寒冷。

等走到半山腰,两人遇见了一大片经幡,风把五彩的经幡吹得猎猎作响,稽雁行闭上眼,静静听着风声,以及附在经幡上的祷告声。

这一刻,阮钰看不见辽阔的天地了。

经幡前的稽雁行穿着红色的藏袍,表情淡淡,神圣又不容侵犯。

这是他的恋人,也是他的神明。

怀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阮钰缓慢而坚定地走近稽雁行:“谢谢你。”

神明慈悲地走神坛,目光落在阮钰的眉眼,笑问:“谢我什么?”

“让我爱你。”

(完)

作者有话说:

感谢追更到这一章的读者,追这篇文挺辛苦的,鞠躬,感恩的心。

10月在疯狂笔试,这个月就是疯狂面试了,等offer尘埃落定之后会尽力修文,顺便写写番外,同志片电影的后续也会在番外写。

目前看可能要进大厂当牛马了,明年6月上班后就没私人时间了,今年也格外忙,写作思路经常被三次的各种事打断,写出来的东西和最开始想写的有所差距,吸取这个教训,不会再贸然开新文了,再写新文就全文存稿完再发。

最后祝各位读者一切顺利,身体健康,成功上岸,早日暴富。

第126章 番外一:新年(1)

阮钰睁开眼,拿起枕边的手机,点进备注“宝宝[小鸟]”的聊天框,按下加号键,手指悬在视频通话的按键上。

好一会儿,阮钰叹了口气,手指一动,点了点稽雁行的头像,聊天框弹出“拍了拍了宝宝[小鸟]”€€€€稽雁行没有设置拍一拍后缀,阮钰却莫名联想到被抚摸后抖着羽毛蓬成一团的小鸟。

已经凌晨一点了,阮钰却无法入睡,思念像缠绕在心脏上的藤蔓,随着呼吸越裹越紧,可他只能看照片和视频聊以慰藉。

稽雁行最近连轴转,今晚难得早早收工,他不能打扰恋人休息。

第二天一早,阮钰被手机吵醒,他半眯着眼捞过手机,顺着肢体记忆接通语音聊天,冷声道:“有事?”

几秒后,话筒里传来柔缓的声音:“阮钰,是我,你在睡觉吗?”

阮钰陡然清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嗓音瞬间软下来:“宝宝,我刚醒,你在拍戏吗?”

“还没开始,一起来就看到你凌晨一点还拍一拍我,又失眠了吗?”

恋人的嗓音比万物更动听,阮钰的心软成一滩,咕噜咕噜地冒着粉色泡泡,又甜又酸,“没有失眠,但我想你了,我想见你。”

算起来,他们已经将近半个月没见了,阮钰度日如年,无时无刻不想听稽雁行的声音,看稽雁行的脸,再亲吻他柔软的唇。

他早已病入膏肓,稽雁行是他的药。

“就快了,一杀青我就回去。”

阮钰轻轻“嗯”了一声,又问稽雁行:“方便视频吗?”

稽雁行说方便,挂断语音,打来了视频,屏幕里稽雁行正在房间吃早饭,早饭很简单,是粥和水煮蛋。

最近的拍摄任务太重,稽雁行昼夜颠倒,脸颊都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阮钰

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堆话绕到嘴边,又生生压回去。

‘我是投资商,你有话语权,别那么累’

‘不要那么拼命拍戏’

‘以后别接这种剧本了’

因为这些话,阮钰统统对稽雁行说过。

有一段时间,他不能理解稽雁行为什么要执着于演戏,演戏就算了,演到低血糖甚至在片场晕倒,阮钰终于忍不住了,他告诉稽雁行不许再接这么累的角色了,以后就把演戏当消遣,稽雁行气得一整天都没理他。

后来,稽雁行告诉阮钰,他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人有爱好才能充实地活下去,否则生活会变成不断沸腾又不断冷却的白开水,阮钰依然无法理解,但他选择尊重稽雁行的爱好。

“北京下雪了,快要过年了。”阮钰抬眼看向窗外,昨夜下了雪,院里干枯的树枝被雪赋予新生,开出一簇簇银色的霜花,他本该和恋人一起看初雪的,“你能回北京过年吗?”

“……不太能。”稽雁行露出抱歉的表情,他同样想念阮钰,但山里下了雪,路几乎被封住,就算过年那天没有拍摄任务,他也很难从彝族山村赶回北京,“我这里也下雪了,路不好走,而且我顶多只有年三十一天假,时间来不及,抱歉。”

“没关系,不用和我道歉,你照顾好自己,晚上睡觉盖厚点,多吃点,也要多休息。”

稽雁行点头,说知道了,也叮嘱了阮钰许多,阮钰一一应下,他全程看着屏幕里的稽雁行,像害怕宝藏被偷走的恶龙。

“阮钰,先不说了,我得出发去片场了。”

阮钰说:“好,你挂断吧。”

稽雁行挂断了通话。

又过了一天,日历翻到农历腊月廿三,小年到了。

北方的小年比南方要早一天,稽雁行原本习惯在二十四号过小年,父亲去世后,他开始和阮钰共度大大小小的节日,也跟着阮钰过起了北方小年。

一大早,阮钰给稽雁行发了小年祝福,等到中午,他收到了稽雁行发来的照片,是一张吃汤圆的照片。

阮钰在视频里问稽雁行,是什么馅的汤圆,稽雁行说有黑芝麻和红糖的。

”哪个更好吃?”

“都好吃的,但我喜欢红糖馅的。”

“好,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包红糖馅的汤圆。”

“到时候该吃饺子了。”

“那就包饺子。”

“你会包吗?”

“我不会,到时候请稽老师别嫌弃我,教我包饺子。”

阮钰喜欢这样的对话,像在和稽雁行面对面聊天,像稽雁行就在他身边,没离开过。

在这通视频的最后,阮钰说,这几天温度低,前天下的雪还没化,还有六天就要过年了。

稽雁行回他,我这的雪都结成冰了,路很滑,车进出都不方便,但元宵节之前我会回去的。

阮钰沉默了一会,对恋人露出体谅的笑,说,那我等你。

可阮钰等不了那么久了,思念在他的身体里叫嚣,生出了实体,一点点地吞噬他。

€€€€元宵节,如果真要等到元宵节才能见面,阮钰怀疑他会疯,疯到把稽雁行藏进口袋里,二十四小时不离身。

这当然不行。

在除夕的前一天,阮钰熬了两个通宵处理好年前的所有工作,登上了前往绵阳的飞机,一落地,他换乘专车,到了县城,这些路途都很顺畅。

再往下,路就不太好走了,就像稽雁行所说,雪化成冰冻结了路面,司机把车开得小心翼翼,像蜗牛也像树獭。

冬季天黑得早,不到六点,天就彻底暗了,阴天是看不见月亮的,路灯和车灯照亮路面。

七点十分,车在一条狭窄的土路前停下,司机告诉阮钰:“阮总,前面的路车开不进去,只能步行。”

阮钰凝眸向前看,前面的土路连路灯都没有,一团雪掺着一团烂泥,一脚没踩稳就能跌得满身是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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