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装作冷静：“瞎瘠薄应付应付得了，估计，是戴总借机会认识人。反正我业绩还行，不能拿我怎么办。”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别的八卦，他们没察觉，在吸烟点背后有个转角，那是陈大班习惯的抽烟点。旁边站着他的“烟袋子”，西装笔挺的戴蒙。
那两人的聊天，一字不拉的全落到他们耳朵里。
听见广爷跟Alex的事，又被拿来说事，陈大班脸色并不好。但他能做什么呢？
站出去理直气壮怼他们，就坐实了偏袒。什么都不干，心里又替广爷和Alex抱不平。
戴蒙靠在墙上，一手插在西装裤口袋，一手夹着烟，把陈大班的纠结全部收入眼里。
但他并不打算开解，对于陈大班来说，这是工作场合，他们是上下级关系。上司不管下属的情绪调节。
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Chat的项目怎么样了？”
陈大班思绪被戴蒙牵回来，捻熄烟蒂，鼻腔涌出丝丝缕缕香烟。
“Lucas在跟进，inhouse那边提供了挺多免费明星资源，还问我们，能不€€让A&M送几个明星资源。反正是做公益，对自身形象也有好处。”
戴蒙冷笑：“30w的预算，还要送明星？比我还会做生意。你怎么处理的？”
陈大班挑眉：“谁让你收购A&M弄得那么轰动。所有人都在说，【日与夜】打算艺人、媒体、创意三条腿走路，多栖发展。不坑我们坑谁？”
“要是别的客户，我肯定一口拒绝。可红标那边太积极了。不知从哪儿拉了两个明星，不只线上帮忙宣传，还能去线下拍卖活动站台。”
他双手插到羽绒服口袋：“所以，戴总，A&M能给支持吗？”
红标这手真玩得很绝，赚卖白菜的钱，操卖白/粉的心。把【日与夜】往死里卷。陈大班只能管项目执行，跟A&M可说不上话。别人卷他，他只好往上卷自己老板了。
戴蒙手指捏了捏润湿的滤嘴，没直面回答：“这个问题，你是以工作伙伴的身份，问我要资源支持，还是以男朋友的身份，跟我撒娇？”
陈大班带着警告瞪了他一眼，谁知道身后的吸烟点有没有别人。他伸出半个身子，转到前面吸烟点，发现没人，才松了口气，回头问戴蒙：“有区别？”
戴蒙慢条斯理抽着烟：“如果是男朋友，资源我帮你去谈，保证比红标更优质。”
“但如果是工作支持，我拒绝。”
陈大班懒得管戴蒙前半段的男友力发言，直接问后者：“为什么拒绝？”
戴蒙：“在商言商，有多少预算就做多少事。增值服务不是不能给，那也得看时机。路还长着呢，上来就把裤子脱了，不看看以后？”
本来，陈大班还为这事犹豫着，戴蒙一番话，他瞬间拎清了。手机直接给Lucas回绝Inhouse的需求。
……
本来是平平无奇的双休日，因为一个年终述职考核，弄得人心惶惶。
一大早，【日与夜】办公室里气氛就异常紧张。平日在公司里，呼风唤雨的中高层管理人员，此时坐在各自工位上，焦虑地准备述职考核的内容。紧张程度，宛如冲刺高考。
门外的行政总监艾丽，挨个把人喊进去。顺序随机，星传和日与夜的人打乱了叫进去。
时间也卡得很紧，说好的每人半小时，半小时一到，没说完也强行暂停把人送出来。
跟所有考核一样，有人欢喜有人愁。
King被安排在下一个进去面谈，比他早进去的几个星传同事，出来的脸色都不太好。
他拉着那天缠着广爷要小道消息的男生，问：“里面什么情况？”
男生皱着眉头，一言难尽的样子：“戴恶魔加大魔王，坐里头几分钟我都觉得窒息。”
King倒是很轻松：“怕什么，他们恐怕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进去就是认认人头。安抚民心。”
男生回想着刚刚述职的情况，心想：那是你以为，等你进去就知道了……
可嘴上却在恭维：“差不多吧，不过King哥你资历深，业绩好，肯定不用担心。”
提起业绩，King还是有点虚，面子上却非常表现得胸有成竹：“我当然不担心，我还等着戴总给我评评理呢！”
“哦哦……你跟阿广的事，还没结呢吧。我看米姐这几天，在偷偷了解情况，估计很快有结果了。”
听到这句话，King悬着心放下一半，心里盘算，今天一定要在述职的时候，给戴蒙留个好印象，好让戴蒙给白瑞广那个基佬下马威，看他还敢不敢推他的单子。
他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敲了敲，对接下来的述职面试信心满满。
上一个人从会议室走出来，King自觉地往会议室里走。述职的气氛确实有点紧张。
戴蒙坐中间，左右两边是陈大班和Victor，行政总监艾丽坐在最外侧，方便随时起身叫考核者进来。
King坐在他们的对面，跟大多数进来的人比起来，展现出老员工的松弛。哪怕他很松弛，面对面无表情的戴蒙，心里还是哆嗦。
Victor先礼貌开场：“King，你有准备述职内容吗？”
Kin□□头，打开电脑投屏，很快，大屏幕出现他昨晚花一夜完成的PPT。
戴蒙并不在意他们用什么工具述职，只要把事情说明白就可以了。
但在King述职之前，其他总监的述职资料都简洁明了，反观King这个蓝底黑字的排版，不但内容冗杂，对眼睛也非常不友好。
这样的PPT连续播了10页，戴蒙朝旁边看了看，不止自己，陈大班和Victor的眼睛，都有些泛酸。
因为眼睛不舒服，只能专注在听觉上。可他专心听了10分钟，只记得这人在星传好多年，经历了大大小小的项目，陪伴星传经历了许多。而合并到【日与夜】后的工作内容，只是寥寥带过。
这人，仿佛在做“这些年我在星传的那些事”回顾，也不是述职。
陈大班耳朵里，听着更难受，这人压根没什么逻辑性可言。左讲一段，右讲一段，左右之间，完全没有一点关联，甚至跟他述职本身没关系。特别水的一个述职。
到最后，眼睛被折磨够了，听得也无聊了，述职时间剩下不到十分钟，三个考核官面面相觑，由Victor主动打断。
“King，我看你还有10页的PPT内容，我问你三个问题，如果后面PPT有对应的回答，直接跳到那页就可以。”
“第一个问题，合并到【日与夜】后，你们组的业务情况。”
“第二个问题，你对目前的情况怎么看？”
“第三个问题，未来或者明年你的规划怎么样？”
King听完三个问题，眼里全是慌乱，一个“操”差点脱口而出！
这三个问题，别说剩下的十几页PPT没有，他从业那么多年，也没想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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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
和其他述职的人不同，King述职的三十分钟已经用完。但行政总监艾丽没有催促，整个会议室的人都默契且耐心地等待他回答。
作为资深客户总监，Victor提及的问题都是最基本的，特别是第一、二个问题，就是复盘目前的工作情况，实事求是地说完，也就可以了。
可King之前压根没往这方面准备，脑袋可以说一片空白。
死寂的会议室，陈大班动了动上身想开口说什么，被戴蒙扫了一眼，立刻收了动作。
戴蒙说了他来处理，那就全程不让陈大班插手，连插话都不行。
他看着King，表情冷淡，把恶意收购公司时的谈判伎俩，全都用在King身上。
“目前你手上有什么项目？简单介绍一下？”
King思考了一下，挤牙膏似的：“我……手上有两个客户，XL饮料和M美妆，都是Campagin客户。”
戴蒙接着问：“都是投放业务？合作金额多少？”
King手指紧张地搓着，有点难以启齿：“对，都是投放，加起来……2-300万左右吧。”
戴蒙对数字非常敏感，挑眉：“那是200，还是300？你想清楚。”
其实，【日与夜】收购星传已经有小半年时间，如果说之前对星传的业务体量不清楚。但前面述职了那么多客户总监，彼此心里大概有个均值。星传以媒介业务投放为主，按半年300万算，利润按20%算，满打满算赚60万。
光是King一个人的工资，这利润也就勉强覆盖掉。他手下还有7-8个组员，加上跨组创意部的人力分摊，这个业绩，已经是亏掉底裤。
King不知道戴蒙会问那么细，心里盘算了下，取了个中间值：“250w的样子吧。”
戴蒙手指在一叠资料上点了点：“155w，这是你们组截止昨天为止的项目金额。”
戴蒙话音刚落，King立刻喊冤：“不可能，不可能那么少…是OA系统上的立项金额吗？应该是没更新，远不止的……”
为了方便管理，【日与夜】在这半年，接通了星传的OA系统。所有组的项目，都要在OA系统上立项和结项。别的组对OA系统不熟悉，可King是元老级别的员工，怎么可能不清楚？
行政总监艾丽在旁边解释：“财务这边统计的数据，都是从OA系统导出的。如果你觉得跟戴总说的相差很大，你也可以稍晚跟财务部的白嘉嘉核对清楚。”
白嘉嘉这个人，看着性格大剌剌，可在财务问题上，心细如丝，小数点后两位数多了0.01她都能给你揪出来。155w和250w的差距，她能搞错？
反正陈大班不信。
King依然嘴硬说不止，闹着回头查。这时，距离他述职已经50分钟了。还有两个问题没回答上来。
虽然，King嘴上不饶人，心里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赤裸裸的业绩摆在那里，就算是他说的250w，业绩表现依然很差。
戴蒙明显失去耐心，他打断King的解释说：“行了，你述职到此为止吧。”
明明在座几位，一句骂他的话都没有，他站起还是有点腿软。
戴蒙突然又发话，对King狼狈的背影说：“King，先别出去。”
King一脸“只想赶快结束”的慌乱，戴蒙表情难得温和了些：“等会儿吧，还有别的事情跟你谈。”
很快，艾丽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身后跟着广爷。他往会议室一扫，看见King在里面，诧异地皱了皱眉，接着选择无视这个人，专心述职。
广爷管理创意一组，属于【日与夜】中台支持部门。他的述职自然不可能跟King这种客户总监那么直接抛数据。
King心里还嘀咕，这人的述职能比他好多少。
广爷收起平日的少年气，特意把卡通T恤换成了一件黑色衬衫。大概是紧张，衣袖粗鲁地撸上手臂，露出了宝可梦联名款手表，把好不容易营造的商务形象毁得一干二净。
他单手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触摸屏上来回滑动。本以为他会搞一个非常夸张的视频，至少是个亮瞎眼的PPT。结果，他只show了一张简单的思维导图。
思维导图里，先是概括了目前组内的客户情况，他根据所有项目的合作金额，预估了一个迄今为止对接的业务总量。以这个业务总量为锚点，对应到每个负责项目的创意小伙伴头上，算出全组的人效比。
因为今年【日与夜】业务量增加不少，从最后的数据来看，广爷率领的创意一组的人效比在全公司内算不错的。
除了直观的数据，他还根据手上每个客户的现状进行了分析，从而考虑优化组内人员结构。他甚至归纳了不同客户，以及内部客户对接组的优劣情况，每条都一针见血。
陈大班扫了一眼，在Alex组的对接上，他也写了很明确的问题：对客户态度过于服从，导致创意多次返工，增加无谓的加班。
陈大班心想，万一Alex看见，他估计得回去跪搓衣板。
另一方面，感觉到广爷对Alex依然有公事公办的一面，又非常欣慰。开始反省自己的狭隘。
广爷的述职材料说完，时间剩下十分钟。
作为Art Base，又是中台支援的部门，戴蒙并不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实质性的数据。可广爷却层层推进，非常直观、简洁地把创意一组的情况展现出来。他对这个述职是满意的。
戴蒙依然针对数据提问：“第一，业务总量的数据怎么来的？准确嘛？第二，人效在公司内算不错，这个结论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虽然，他的述职材料做得已经很详尽，但戴蒙并没有放水，上来就问数据真实性。如果第一个问题乱来，后面说得天花乱坠都是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