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周末不睡大觉会死的!”池砚很了解他哥。
“没事,”池墨神情恍惚,“难得来一趟,待不了几天。”
池砚咬牙:“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来当导游。”
说完,获得哥哥爱的拥抱。
来京旅游,首先先逛各大景点,池砚蹲着趴着,给姑奶奶拍了一堆照片。景点人挤人,很快他俩就累够呛。
池砚便提议去逛公园。
不过此时正值倒春寒,把老太太冻得发抖,花也没看成,粉色毛绒绒的桃花被风吹了一地,堆起来,形成绿色的海,粉白色的浪花。
姑奶奶说她想到黛玉葬花。
天气温暖的时候,他们又来了,公园各色花开齐全了,姑奶奶掏出手机,在著名景区都没打,现在在一普通公园给女儿打起视频:“芬,你看这花是不是和咱们家的一样?”
“一样一样。”女儿乐呵呵的,“桃花在哪里都一样。”
她和女儿的声音都很大,不过公园开阔,人很少。
姑奶奶向女儿展示自己在景区买的丝巾,桃红色。女儿不大理解,但为了她高兴,支持她的新潮时尚,“你喜欢就好,别担心钱。”这是从前她上学时妈妈说的话,时间像一面有延迟的镜子,缓慢地将这句话反射回来。
池砚和姑奶奶几天看遍京城花,后来便有些无聊。而且池砚要去酒吧打工,晚上不能陪姑奶奶出去跳广场舞。
他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一个两全之策。
miu酒吧,池砚给姑奶奶点了一杯纯鲜榨果汁,安置在最角落的卡座上。
老太太东瞅西看,一会儿说灯光太暗,一会儿说声音太吵,但池砚一提送她回家,她就闭嘴。
池砚上班去了,小桃过来,弯腰笑呵呵地说:“您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给我说,我给您弄来。”
“哎!”姑奶奶看了个新鲜,随后摆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陆书聿下班,驱车来酒吧,他尽量把见池砚的频率维持在一个有点多但不至于让他讨厌的范围。
刚进入酒吧,他便看了一场戏,大概是一对被嫉妒心折磨的情侣顾不上体面,在公共场合对峙吵架。他认出其中一个是酒吧主管,还看到池砚也在人堆里站着,时不时低头沉思,似乎有自己的看法。
陆书聿隔着人群,饶有兴致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表情的微小变化看出内心的想法,就像圣徒隔着宝箱揣摩圣器的形状。
第二十一章 校园21
池砚在想,这个时候是不是不适合向主管请教恋爱问题。
其实小说对于这个时期的描述详略得当,详写氛围,略写经过,池砚只要能让祁寒山和陆言栀约会并冒出粉红泡泡就算成功。
但就是这里,难如登天。
池砚邀请他俩出去玩,学着他在网上看到的吊桥效应,把人往鬼屋、云霄飞车带,一趟下来,另外俩个没有任何反应,把自己吓死。
祁寒山说:“越菜越爱玩。”
池砚不爱玩,他只是事业心很强,“能不能……”
“什么?”陆言栀看他脸上没有血色。
“……”能不能看在他快死在游乐园的份上,伪装一下情侣,池砚肯定不能这么说,绝望地离开游乐场
回忆就此打住,池砚盯着主管和主管男朋友,他仔细观察,发现情人的眼睛就像火焰,能迸发出浓烈的爱恨。对比下,祁寒山只是单纯的死鱼眼。
不经意间,池砚撞进一双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也带着星光点点。
“……我不认为你来我工作的地方求和是真诚的!”主管深吸一口气,话语被手机短信打断,他打开看过后,转头朝向池砚,“我刚帮你奶奶叫了粥,现在送到门口了你去取一下。”
他脸上一半是没有消下去的怒气,一半是习惯性的关切,一时间表情很扭曲。池砚很感动,凶狠地看了让主管伤心的男人一眼,然后听话地去取粥。
人群外,陆书聿跟着他一起移动,最终在酒吧门口相遇。
“好巧。”陆书聿道。
池砚说:“我刚刚就看见你了。”
老太太喝着热粥,打量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这人气势极盛,就算是她也不敢搭话,胳膊碰碰池砚小声问:“谁呀?”
“他叫陆书聿,是我的朋友。”
陆书聿耳朵微动。
“一表人才。”姑奶奶也不知道该说啥,转而谈起别的,她指着粥道,“你们主管人真好!怪不得是主管,人长得帅做事周到贴心……”
陆书聿微妙感觉到自己被比下去了,目光轻扫那碗粥。
“我要去当面谢谢他。”老太太站起来。
池砚眉毛一抖:“不行。”那边在打仗。
“等我一下,我来给姑奶奶带路。”小桃一个托盘端五杯饮料,来去自如穿梭在人群中,不一会跑出来,拉着老太太,“我们主管在那里!”
姑奶奶是那种很普通的老太太,在傍晚的广场上一抓一大把,但是在酒吧就变得格外特别,像是明明不可能出现,但是出现了的超自然现象,也像是某个人召唤出来的守护神。
有一种莫名的威慑力。
主管男友是舞台剧演员,有时生活中会出现让主管很头疼的表演欲,但他今天遇到了更有表演欲的姑奶奶。
于是他的手被一把攥住,被迫听着苦口婆心地劝导:“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您是?”男友这人挺有礼貌的。
“路过,看见你们年轻人吵架就伤心。”她一伸手,小桃递过去一杯香槟,她把香槟往男人手里塞,“喝两杯。”说着强行把人带到一个空着的卡座。
主管松了一口气,他和男友的感情一直很好,但也因为太好了,两个人有时跟像一个人,吵起架来就跟人格分裂一样,一个崩溃另一个也崩溃。
“什么事啊这么伤心。”老太太安抚性地问。
“他要和我分手,我知道……”男人很紧绷着,“吵架后,我向家里出柜了,一团糟。没有告诉他,今天来找他的时候,我发现他好像也不需要我。会有别人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说话颠三倒四,每句话带着路走到尽头的绝望。
“人活在不同阶段里,每步入一个新阶段,就会立刻抛弃前一阶段的自己,所以我活到这个年纪也没什么积累的经验。”老太太给他倒一杯酒,“唯一能说的就是,你现在觉得没有路了,这说明你这个阶段到头了,该进入下一阶段。”
“下一阶段什么时候到?我该做什么。”
“没有力气做事的话,依靠地球自转和公转也能到。”
“您挺幽默的。”
“我们家都很幽默,”老太太又给他倒酒,“看你这么年轻健康,别的不说,至少还能快乐享受酒精五十年。”
三杯酒下肚,老太太成功放倒主管的男朋友。
主管推门进来,见状打电话叫朋友来接人。
“他出柜了。”老太太告诉主管。
“您还知道这个。”主管笑,下一秒老太太又说了别的名词,他脸色一变,“好了,再说就有点冒犯我们这个群体了。”
老太太处理完别人的家事,回来就看到自己家的宝贝疙瘩在和人贴着说话,宝贝疙瘩还一脸崇拜地看着那人。
要她说,那个叫陆书聿的绝对心怀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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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瓶香槟,老太太慈祥地走过去,“小陆是吧,一见你就投缘,来喝一杯。”
陆书聿谦逊和善,但千杯不醉,成功把老太太喝倒。在被小桃扶着去卫生间的时候,老太太给池墨打电话:“出事啦!请求外援!”
晚上十一点,池墨赶到miu酒吧,旁边有人来接喝醉的朋友,见到是他家老太太,竖拇指:“哥们你家奶奶厉害……”
池墨:……
当晚,池砚被揍,剥夺对姑奶奶的监护权。只是带着两人出来时,池墨在路边看到一辆很眼熟的车子。
豪车,非常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第二天,宿醉醒来的姑奶奶在厨房吃早饭,池墨无奈:“您还真当自己来旅游的,一点也不爱惜身体。”
姑奶奶往池砚房间看,见没什么动静才说:“都在医院检查完了,就等结果了,是好是坏我都接受,剩下那不就跟旅游一样。”她翻看手机上的日历,“今天出结果吧。”
“我已经请好假,陪您去一趟。”
池砚被猫压着起床已经到中午,家里多了一桌菜,池墨喊他洗手吃饭。
“哇,怎么了这是?”
姑奶奶道:“我家有喜。”
“您升职加薪还是结婚生子?”
“差不多,我成功迈入人生的下一阶段。”
“恭喜你恭喜你。”
两人隔老远一问一答,不知道为什么乐起来了,池墨打住:“吃饭!”
饭后,池砚挨个给植物浇水,逗过小猫,又在沙发上躺了会儿,四点左右窜进房间换衣服出去。不过他一直是这样,池墨也没多问。
“你一直这么养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池砚刚关上门,本来在沙发上消食的老太太走到厨房问。
池墨把剩菜放到冰箱,“他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哦,”对昨天晚上某个画面耿耿于怀的姑奶奶犹豫再三,开口问,“你知道……出柜吗?”
面朝冰箱,脸上一阵冷气,池墨:“啊?”
昨晚,池砚经过陆书聿的指点,很快制定出新计划。
首先在微信里说他有两张某歌剧的票,但是时间冲突不能去看,问祁寒山他们有没有空。
许橙意对歌剧不感兴趣,傅予觉得池砚不去他也没必要去,只有祁寒山乐呵呵答应:【这个票很难抢的。】他当时觉得可看可不看才没有出手,现在出现在他面前大概是命运吧。
票当然是陆叔叔赞助的。
【还有一张,我给陆言栀了。】池砚把电子票发过去,【就在明天下午,记得去看哦。】
祁寒山回复:【耶。】
过了一会儿,陆言栀那边来消息:【好的,谢谢你的票,我会好好看的。】
春日暖阳和煦,池砚站在剧院门口,把有些长的头发收进鸭舌帽里,没多久陆书聿从停车场出来,“我们进去吧。”
剧院有两层,池砚给祁寒山和陆言栀的是一楼中央的池座票,他和陆书聿在二楼的包厢中。
都是很好的位置,不过池砚今天不是来看歌剧的。他们来的很早,池砚坐下后,陆书聿递给他一个小型望远镜,池砚放在眼睛上,在大片大片的红椅子中,找祁寒山和陆言栀的座位。
陆书聿把先前买的咖啡和甜食放在他身侧的小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