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陆言栀看祁寒山的眼神微妙了一些。
对池砚来说,这个学期平静祥和,猫也养的很好,体型膨大了一圈,有时给它尾巴上贴两个眼睛,池砚能幻视在养大象。
小说里也是这样,这是祁寒山和陆言栀培养感情的时候,他们已经相互喜欢,再进一步捅破窗户纸便是恋爱了。
但池砚感觉不出来,虽然陆言栀对祁寒山格外包容,甚至有点慈爱。
“难道因为我没谈过恋爱?”事关剧情,池砚很上心,想找一个有恋爱经验的前辈解惑。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周围人几乎都是单身,包括池墨,唯一一个获得恋爱之神眷顾的只有主管。但是主管是熟年情侣,能解决校园情侣的问题吗?
在池砚纠结要不要给主管打电话的时候,微信有一个新消息。
点
开,原来是陆叔叔发来的。
陆书聿想找池砚买画,之前买的两幅画被他挂在卧室。
每次坐在床边看的时候,他就像一位独自住在南极的科学家,对着某一颗星星喃喃自语,又像医术高明的医生,仔细研究面前的x光片,但是最终治愈的是自己的病体。
【想再买一副挂在公司。】开会时,陆书聿发现公司会议室的墙壁空空,很适合用来挂画,于是心血来潮,给小画家发了微信。
池砚问:【叔叔想买哪一幅?】不过他想陆书聿总共就见过三幅画,加上后来画的算四幅。
【你失而复得的那一幅。】
池砚从沙发上坐起,不管是画还是买家都很特别,他有点犹豫。
陆书聿像是看出他的所思所想,回复:【别的也可以。】他不看重画本身,更在乎画家。
别的画?他画最多的是蜉蝣生物,真的可以挂在公司吗,寓意不太好。
池砚想生意人应该讲究这个,他很喜欢陆叔叔,决定事前讲清楚,【叔叔,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陆书聿抬手,会议室安静下来,很快他接到池砚的电话,先开口道:“很不想把画卖给我吗?所以打电话赔罪。”
在安静的环境中,没有自然音的补充,人的声音是孤独的,池砚不知道他那边环境如何、和谁在一起,脑海里形成的影像也是孤独的,并且这个影像以上一次不辞辛苦、陪他挑礼物的陆书聿为模版的。
所以池砚脑海中的陆叔叔现在又孤独又和善,他还给残忍拒绝了。
“没有不想卖,我想和叔叔说一下我的画……”
在池砚解释后,陆书聿道:“我不讲究风水,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带我看看你的其他作品。”
陆书聿的陆氏集团原本不叫陆氏,它是陆书聿在国外留学时,从一个旧电脑和租来的服务器上诞生的。那时陆书聿被顺位继承制排除在外,陆家没有投资一分钱。不到十年,小公司发展成互联网巨头之一。陆书聿大哥意外去世后,陆书聿接手已经日落西山的陆氏,将两者合二为一,同本地老牌制造业撕咬抢夺市场。
那些老牌企业时刻警惕着这个坐在沉水湾32号玻璃大厦的年轻人。
现在,玻璃大厦会议室,几十名高管屏气凝神,而他们的老板压低声音,用三十年的经验与手段,在使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心软。
电话那头,池砚轻轻点头:“没问题的,想看的话随时可以。”
第二十章 校园20
社团活动日,陆言栀待在服设部刷题,刷累了对着池砚的桌子发呆,桌子上放着钢笔画本,一些标本和小的调色盘,还有一个卡通杯子,旁边是装着花茶的玻璃罐子。
他发现池砚的桌子下有一个体重秤,像发现什么新奇物种一样找来祁寒山看。
“池砚前几天买的。”祁寒山几天前就见过了。
“我知道是池砚的,但他居然会买电子秤诶!”
祁寒山想了想:“这和你有点关系。”
“啊?”
“你每天送甜品,他每天吃甜品,一周后他觉得必须要控制体重了。”祁寒山道,“他认为他瘦点比较好看。”
陆言栀震惊:“我还以为他不在乎自己外表的。”
“怎么可能,你要是夸他好看,他会非常开心,”祁寒山每次让他办点事,就使劲夸,“不过大部分人不敢夸。”
“喔。”陆言栀学到了,他大概只了解十分之一的池砚。
池砚推门进来,陆言栀看他拿出体重秤,小心翼翼站上去,“还好还好。”看到上面的数字,池砚放心了,他就说每天辛苦地打工上学,长不了多少肉。
祁寒山朝陆言栀使眼色:看吧。
池砚敏锐察觉,截断:“你们在干嘛?”
“没干什么。”祁寒山耸肩,卧倒在沙发上,学池砚的语言,“我睡着了。”
陆言栀则面不改色写卷子,感觉整个明德,只有他一个人需要参加高考。
“你们最好……”有点奸情,这关乎池砚的事业。
下午,池砚把陆书聿带到服设部,因为他的画几乎都在这里放着。
陆书聿进入服设部,第一眼就注意到坐在月亮椅上戴着眼镜,看上去冷冰冰的少年。他在脑海里搜索一下,找到名字。
傅予。
不是第一次见面,以前在宴会上见过几次,当时是过眼就忘,但是现在陆书聿最先注意到他,随后才看到祁寒山和许橙意,陆言栀也在。
人会按照威胁程度确定优先级。
很巧,最先开口的也是傅予,他把书放在书架上,站起,走到池砚面前:“来客人了。”
池砚很自然地把自己的书包递给他,“陆叔叔想买我的画。”
说话时脸上冒着喜气洋洋的得意。
傅予也笑了:“恭喜你,那你好好给陆叔叔介绍一下。”
陆书聿不言,他们目光在空中交汇,很快错开。
“怎么感觉怪怪的。”陆言栀小声道。
祁寒山和许橙意:“在走流程而已。”池砚不是第一次卖画,也不是第一次带人来这里,这种时候,傅予会帮他辨别买家是什么心理。
那边,池砚已经把画摆出来,让他意外的是,陆书聿居然可以认出他画的每一种昆虫,要知道上一次,陆书聿还将螳螂认成兰花。
祁寒山轻踢陆言栀的脚,“你叔叔什么时候对这个有研究?”
“不知道。”陆言栀踢回去,他发觉他们对叔叔不太友善,绵软性子立刻被激起:加油啊叔叔,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你一定要赢!
傅予在一旁看着,在池砚去储藏室间隙,对陆书聿道:“我猜你会提议,把他的画挂在你的画廊售卖。”
陆书聿不答,他确实有这个打算。
“如果要献殷勤的话,最好不要这么做。池砚很害怕那些专家学者审视他的画,就算你能管好他们的嘴,池砚还是能感觉到他们的眼神。他在画画方面很敏感,有些自卑和自傲。你最好真心实意挑一幅喜欢的买下。”
“谢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你也不是第一个想到这个办法的。”
“你都一一劝退?”
“有时候是祁寒山和许橙意,保护朋友是应该的。”
“是吗?”
有时候,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能确定一段感情的基调。陆书聿在公园口的车站看到是来拯救他的池砚,傅予在玻璃花房里看到的是等待他拯救的池砚。
这样,虽他们遇到的是同一双漆黑的眼睛,但却是通过相反的路径到来的。傅予绝不会与池砚一起骑双人自行车,陆书聿也失去把池砚抱出蔷薇丛的机会。
他们至今还在两条路径上,陆书聿步步为营,想要将宝物据为己有;傅予站在原地,用友谊的名义远远守候。
池砚成功卖出一幅画,是一只蓝色的水母,陆书聿说和他办公室的装修很搭。
“是吗?”池砚很高兴,他比了一个手势,“陆叔叔是熟人,给你八折。”
晚上在酒吧,他把这事分享给小桃,小桃一听价格:“多少,牛啊你。”她用胳膊肘碰碰池砚,“我觉得咱们酒吧也缺一幅画。”
“兔子不吃窝边草。”主管听到,拧小桃的脸。
“下手太重了!”小桃冲主管的背影喊,转头又和池砚说话,“你没发现他这几天心情不好吗?”
“是有点。”池砚有时看主管在露台,一个人忧郁地吐烟圈。
“感情不顺吗?”
他们两个跟在主管背后。
现在还没开吧,主管用钥匙打开展示柜,戴上手套,把里面的珐琅彩瓷器拿出来,换上玉质摆件。
“古董吗?”池砚和小桃注意力被转移。
“对。”
“真的假的,是老板的吗?”
“真的,是老板的传家宝,她太奶奶是格格。”
“哇,摆在这里丢了怎么办?她不担心吗?”
主管不嫌弃年轻小孩话多,耐心解释:“就要这么举重若轻地摆阔。放保险箱里藏着,尊贵的是宝物。摆出来,一月换一次,尊贵的是人。”眼瞥见老板的身影,“我们尊贵的老板大人来了。”
“刚给你涨过工资,现在拍马屁不会涨了。”老板弯腰屈膝,皱眉检查展示柜有没有锁好,牢不牢固。
她没有表面上的那么风轻云淡。
主管像赶小羊把池砚和小桃赶走。小桃偷偷跟池
砚说:“原来格格的孙女也有担心的事。”
这时老板直腰站起,和小桃不小心对视了一下,池砚看不出她们之间的氛围变化,就像他闻不出两种味道接近的香水之间的区别。然后他听到小桃说:“老板人很好,也帮助过我,还是希望她没有烦恼。”
池砚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春天来了,没有任务的时候,池砚常在外面散步,花开了他就去看,鸟叫了他就去听,过着非常简单的生活。
但是总有一些事打扰他。
一个亲戚来京旅游,池砚应该叫她姑奶奶,但是他对她的印象是,小时候逗他吓唬他,还捏红过他的脸。
他和池墨说的时候,池墨表示完全没有这些记忆,并且作为在京发展不错的小辈,池墨包了这位姑奶奶的食宿。
就住在他们家。
池砚一开始觉得他每天上学,这和他关系不大,后来就发现,池墨要在周末陪她出游。
“她儿子女儿呢?”池砚问。
“都成家了,养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