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沅忙活做饭时,他也没只在旁边看着,会帮着来帮忙。在看着旁边陈钊熟练洗菜捞菜的样子,江沅还打趣他。
“我还以为你不会呢。”
“也会一点。”
陈钊挽了挽袖子,将洗干净的豆角从水中捞出,开始掐头去筋,掐之前还给江沅看了眼,“这个长度怎么样?”
江沅也看了眼。
“嗯,可以。”
以前江沅每次回来的时候,总感觉身心疲惫,从没想过有天,备菜也会觉得很有趣,仅仅因为旁边多了一个人在。
好像不管多么琐碎无聊的事情,只要两个人来做都变得有趣起来。
江沅和陈钊一边说着话一边做着事,很快就把要下锅的菜备好,后续只剩下炒菜。
因为租的房子没有厨房,江沅为了做饭,自己用板子搭了一个简易的灶台,怕油烟在屋子里出不去,每次炒菜会特意把门打开。
还好负一楼也只有他这一家住,也不算太影响别人。
说起来,本来屋里没有燃气灶的,还是后面房东大爷把他闲置的灶拿下来给江沅用的。因为没法接天然气,只能用自己搬煤气罐。
一罐煤气他能用好久呢。
前面两个菜是江沅自己炒的,第一道是魔芋烧鸭,这个菜他在以前干活的菜馆看见过那里的厨师做,他就默默记下了步骤,先是把鸭子以及魔芋切好,焯水捞出放一边备用。再是锅里放入油,等油温热放入葱姜蒜炒出香味,以及切好的鸭肉进行翻炒,炒的过程加入少许老抽进行上色。
等炒得差不多的了再加入清水,盖上盖焖煮。而等煮锅里煮鸭子的工夫,另外一边的燃气也开始做起别的菜。
等江沅把这边的干煸豆角炒好,另外一边锅里的鸭肉也差不多好了,顺势放入之前切好焯过水的魔芋放入锅里继续煮。
整个过程陈钊就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他非说他要试试。后面的豆片炒回锅肉和麻婆豆腐就是他做的,江沅在旁边指挥。
其实整个过程还挺…有趣的。
最后一个菜是凉菜,江沅把上午没卖完的凉粉洗净切好,再淋上调配好的料汁,过程非常简单。
两荤两素配一个凉菜就这么做好了。
等两个人折腾好已经是七点半。
江沅没觉得多累,好像一眨眼的工夫就把已经把年夜饭做好了。他一边招呼着陈钊吃饭,一边盛着早就已经煮好的米饭。
陈钊擦干净桌子,一样一样的往桌子上端菜时,他不经意看了眼旁边的江沅。
从做饭开始,外面就时不时的就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整个过程也没安静过,直到把饭做好,此起彼伏的烟花声更吵了。
外面非常嘈杂,连和江沅说话都得提高一点音量。可那会儿,在陈钊看着江沅的时候,他居然完全意识不到外面的吵闹声。
他的目光全放在江沅身上:
那个小瘸子身上穿着一件自己的衣服,正在拿着碗盛饭,头顶暖黄色的光打在江沅头顶,给他整个人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真好啊。
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这也让陈钊不可制止的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们两个是家人一样。
“你端着菜站那做什么,过来吃饭啊。”江沅看着傻乎乎端着菜盆站在那里不动的男人,“那盆烫得很,你快放下。”
“哦哦哦。”
陈钊慢半拍的走了过来。
充当餐桌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方桌,是江沅之前捡回来的,应该是以前别人家的茶几,所以还有那么一点矮。
不止小桌子,屋里好些东西都是江沅从外头捡回来的,是那些被丢弃的杂物一点点填充这间屋子,才让它显得没那么空旷。
门边那一米多的碗柜本来是被扔在垃圾堆的垃圾,也是他一个人从外面捡回来的。
记得把它从楼梯往下搬的时候,江沅费了好大的功夫,硬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又挪又抬。明明房东一家就在楼上,可整个过程,他一次也没想过去找谁帮忙。
等搬回去后,他又擦又洗了好几遍才把上面的陈年油渍污垢洗干净。虽然其中一扇门已经坏了,但那么大,可以装好多东西呢。
那个吃饭的小桌子,江沅平时一个人用足足够了,但今天可不止一个碗,上头摆了五个菜碟就已经摆得满满当当,连两个人碗都没地方放,只有拿在手里。
只好另外搬了凳子专门用来放大瓶橙汁,还有花生和瓜子,因为没有托盘干脆就拿袋子摊开的,上头还堆了几个苹果。
就在旁边,拿起来也不是特别麻烦。
因为已经做好了饭,所以也不需要开门透气,在关上房门后,外面噼里啪啦的烟花就没那么清晰了,传到耳朵里还有些模糊。
江沅看着坐在他对面坐在小板凳上的男人,还有点想笑。说起来那小板凳也是他之前在外面看别人不要扔在路上,他捡回来的。
当时他还很贴心的在上面包一层海绵,又在海绵上套了一些不要的旧布,坐着也舒服一点,就是…稍微有点矮。
但搭配上本来不怎么高的矮方桌,倒也算刚好合适。
江沅清咳了两声,“你快尝尝看,味道做的怎么样?”
陈钊在江沅期待的目光下夹起了一块魔芋。虽然单单闻着气味和卖相就已经很不错了,但真正入口的时候,浓郁的香味还是让他忍不住惊叹。
“嗯…很不错啊。比外面饭馆做的还好吃呢。真的,不骗你。”
他没说谎,江沅做饭的确很好吃。之前陈钊随意的说过自己的口味,他炒锅的时候就有特意的按照他的来。
“嗯…合你味道就好。”
江沅克制的抿了抿唇,但喜悦还是让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极了得到夸奖的小孩。
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他们两个的年夜饭有那么一点寒酸,但对于江沅来说,这已经是他这一年吃过比较丰盛的饭菜了。
毕竟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他才不会做这么多菜呢。如果没有陈钊,今年过年他可能根本懒得动弹,肚子饿了可能也就给自己下碗面条,充其量…多加一个鸡蛋。
“哦,对了锅里还剩一个汤,你等下我去盛。”江沅在围裙上擦擦手,“你先等等,这会儿也应该好了。”
汤是最后弄的,在炒完所有炒菜后,刚好接着锅底的那点炒菜的油,往里加点水就可以煮一碗青菜丸子汤,这样也不浪费。
江沅刚走到门旁边的简易小灶台伸手想把插板挪一下,下一秒从插座里噼里啪啦冒出来的火花把他吓了一跳。
在江沅发出惊呼声的同时,头顶的电灯也跟着啪的一声灭了。
整个出租屋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其实那时候也不算太晚,那天外面的月亮还挺亮的,如果在1楼的话,就算借着月光能看清一点。
但他租的房子在负一楼,哪怕外面是阳光明媚的白天,里头也一样是黑的。
更别说他们又是在外面买东西,回来后又是忙忙碌碌的做饭,已经耽误了这么久,那时候应该七点半了,整个房间都黑漆漆。
视线顿时陷入黑暗,因为看不到,江沅也不敢动,便直直的站在原地,想着等眼睛适应适应。
有谁正朝着他走过来,对方的焦急和担心,光从声音都可以听出来。“沅沅怎么样怎么样了,没事吧?没事吧?”
过了几秒,温热的触感从手背传来。男人拉着他的手,他轻声安慰着他没事没事,与此同时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模式。
借着他的手上的光亮,周围的出租屋又变得熟悉起来。
“没事啊,我去看看外面是不是停电了。”嘴上这么说的陈钊,手里也并没有松开江沅,两个人在楼道口的位置看了眼楼上。
楼上的灯还是亮的,说明不是停电。
无论是江沅还是陈钊,在遇到了什么事情后,第一反应并不是寻求谁的帮助,而是…自己想办法解决。
“可能是电路出了问题。”
江沅这时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开口道,“刚才,那个插座好像冒火星子了,好吓人。”
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靠在陈钊边上,指着门口的白色插座,屋里电灯的外接线还有小电饭锅都是插在上面的。
陈钊想了想,问他:
“时不时平时就是有时有电有时没电?电灯有时候也一会儿暗一会儿亮?”
江沅立马点头。
其实在他搬进来后,就已经发现插座就有点毛病,灯泡偶尔也会暗一会儿暗亮一会儿。按理说电线有问题,他应该和房东说的。
但江沅怕麻烦房东大爷,他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心里想着反正还能用,就…没说。
“没事啊,可能是线哪里出问题了,也可能是接触不良,我看看就行。”陈钊安抚了小脸煞白的江沅,温声道,“有没有螺丝刀?”
“嗯嗯,有的,有的。”
本来江沅是没有这个东西的,那工具是房东大爷的,他懒得拿走就放在了江沅。
也因为平时用不到那些工具,就被江沅放床底的,没想到还有用的上的一天。
“你看,里面的线有缺口…插座的接线柱也有些松了…现在我先重新把弄紧,明天去买个新的插座就好了。”
陈钊说着朝旁边打着手电的江沅伸出手,“沅沅,把钳子递给我一下。”
“噢噢噢。”
江沅对水电方面的知识完全不懂,赶紧给递上陈钊需要的东西,压根没注意到男人对他的称呼什么时候变成了沅沅。
他认认真真的打着手电筒给陈钊照亮,看着对方轻车熟路检查插座、修理电线的样子,心里居然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没一会儿,陈钊重新装好了插座,但再按开关之前,他说如果这次还是还不亮得话,那就是灯泡里面的保险丝烧坏了。
“坏了的话,一会儿我出去买个灯泡,换上就好了。”陈钊和江沅解释道:“你那个灯泡时间太久,也的确该换了。”
黑暗中,江沅想也没想往陈钊的方向凑近了些,也不知道他注意到没,微弱的手电光下,他的声音无比清晰。
“那我要跟你一起去。”
就和陈钊猜的没错,灯泡的保险丝的确坏了,灯泡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也早就应该报废了。
只是之前它都坚持了下来,偏偏在那天没坚持住,也不知道该说倒霉还是凑巧。
锁了门后,江沅跟着陈钊出门去买灯泡。从他住的负一楼要到外面的一楼,需要上两道长长的楼梯。
他像生怕江沅摔倒一样,在前面打着手电还不够。还要一声一声的提醒他小心脚下。“你看着点脚下,有点黑,慢点。”
再怎么样,江沅也在这儿住了那么久,单单只凭着肌肉记忆,他也不可能摔倒。但…没人会不喜欢被人担心的感觉。
他小声的嗯了两声。
“你也慢点,看着点路。”
上了一楼后,视野顿时开阔,明明已经不再需要牵着。但两个人似乎都忘了这回事一样,手一直没松开。
江沅想着,假如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遇到这种事的话,他可能都不会出来买什么灯泡,他可能会干脆摸黑睡一觉。
关于自己的运气一直都不怎么好这点,江沅早就已经习惯了,可因为这次有陈钊在旁边,好像又没觉得有那么倒霉了。
他们两个人的手心都有很多茧,尤其是陈钊,他手心更多,摸起来其实是有些不太舒服的。但江沅根本没注意,他觉得很温暖。
因为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不少人在家里吃年夜饭,离市场很近的几家店铺都关门了,他们两个最后找了五家,才终于找到一处开门的。
老板给他们拿灯泡时,还能隐约听到里面的家人在叫他快点进去吃饭,老板回头说了句马上来了,又快速把灯泡交给陈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