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残又病,但是攻! 第9章

两个人拿着灯泡回去的时候,一抬头就可以看天际边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烟火,像花儿一样一朵朵在墨蓝色的天空炸开。

“真好看…”

江沅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陈钊,“你看。我出来的时候,顺便把这个也带上了。”

是一盒烟花棒,是那种小孩子喜欢玩的。小巧的一根铁棒上涂着一层厚厚的灰色材质,点燃就可以看到漂亮的花火。

“打火机有吗?”

江沅平时不抽烟,他身上当然也没有打火机,于是想也没想的,伸手问陈钊要。而后者也没怎么思考,下意识摸出递给他。

“嗯。”

微弱的火光照在两个人脸上,江沅晃了晃手里的小棒,“你看,咱们也有烟花呢。”

耳边是噼里叭啦的烟花声,陈钊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天空一朵朵绚烂的烟火,明显更大,也更漂亮。

可他的视线却只看着江沅手里拿朵很小很小的“烟花。”

跳动的微弱光芒照在那个小瘸子脸上,清晰显露出他的笑容,也就这时候,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一点稍微和他年龄相符的笑容。

他们有他们的“烟花,”

虽然很微小,但足够了。

“刚才走了那么久,腿肯定疼了吧?”

因为一开始想着就只是在门口买,不会走太远,所以没开小三轮。结果连着好几家关门,越走越远,的确走了挺久的。

可能是因为是和陈钊一起边走边聊的,江沅也没太觉得疲惫,被这么一提醒,好像是感觉到受伤的那条腿不太舒服。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的。”江沅笑笑,习惯性忽视骨头缝里传来的疼痛,“真的,这算什么,我以前还走好久的山路呢。”

陈钊也不废话,背对着江沅在他面前蹲下,黑暗中那双宽厚的肩膀显得极为可靠。

“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惨兮兮的小情侣,辛辛苦苦做的年夜饭都还没吃两口呢…也还好,两个人互相陪伴着,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第7章

换上新灯泡后,果然就亮了。

电灯的事情解决,另外一个问题又来了。经过他们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桌子上出门时还热气腾腾的饭菜那会儿早就已经凉了。

看着那一桌子表面已经凝固的饭菜,江沅的情绪莫名就低落了几分。

为什么自己的运气总是这么不好?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一起过个年还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

他为什么总是在他面前各种出丑?

江沅低垂眼帘,声音有些晦涩沙哑,他背过身擦了擦眼睛里的沙砾,“真不好意思啊,本来…我…我去热一下饭菜吧。”

“没事,我去就行。”陈钊打断他的话,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双毛绒绒的手套塞到江沅手里。大抵是之前在杂货店和灯泡一起买的。

“我之前就一直想说,你手太凉了。”

陈钊那双明显比江沅大许多的手把江沅的手严严实实捂着,“还有,我前几天给你拿的药怎么没擦啊,手上又多了一个…”

陈钊之前给了他一支擦手药膏的,说对冻疮很有效,让他记得天天擦。

江沅当时没有收,结果等江沅收摊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塞给他的小车车里了。

现在他不仅注意到江沅手上的冻疮,甚至连上面多了一个都知道。

“又没认真擦吧?”

“…………”

在陈钊的注视下,江沅不得已擦好了软膏。而等他擦好以后,陈钊又以他手上都是药,不能再去碰菜了为理由让他坐着。

于是他这个主人家,就这么坐立难安的看着身为客人的陈钊一道道的热菜。

等重新吃上饭已经是接近九点了。

吃饭时,江沅的心情好了些。他看着头顶簇新的灯泡,略感叹道:“没想到。你还会这些呢。”

“会一点点。”

陈钊也学着江沅的谦虚。

其实陈钊会的东西还挺多的,平时除了工地上的活外,陈钊偶尔也接一些私人水电活,相对应工钱会高点,但这种活都比较少。

毕竟大部分都被承包出去了,也很难会被外面的人接到。

建筑工地有不少工种,像陈钊这种不挑活的,不仅抹灰砌墙会,架子钢筋会,连木工也能做一点的,连最累的搬运活也做的。工钱肯定比其他小工的工资要高一点的。

只会做一项的的小工,一天可能有100。陈钊就不一样了,他会的东西多,基本上从不缺活干,一个月六千还是有的。

要是某个月活比较多的话,一万也不是不可能,不过…那都是极少数的极少数。

但与此同时,也是最最辛苦的。

“对了,这屋子的电线有点老化了,最好还是重新换线,我看什么时候,我那儿有剩余材料,我拿过来给你换。”

换线?江沅光听就是一个大工程,请个师傅得花不少钱呢。他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这样也挺好的,就不麻烦你了。”

“没事,对我来说不算特别麻烦。”陈钊环视四周,大致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数,“线走外面,比墙内线好弄点,如果全屋换墙内线,还得把墙体砸开,打开管道进行换线,那个才叫麻烦呢…”

“哦哦,这样啊。”其实江沅根本听不懂,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关心起了另外一个问题,“那,那工费多少啊?”

陈钊给他夹了一筷子鸭肉到碗里,“不收你钱,工地上接线本来就会有多余的,反正丢了也是丢了。再说了,你这小屋子也用不了多少…”

“……好,好吧。”

可能是真的因为累了一天吧?江沅那天的胃口出奇得好,吃到最后肚子都吃撑了,强烈的饱腹感让他整个人无比放松。

“陈哥。”

“嗯?”

江沅喊了他又不说话,其实喊了以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单纯的就是确定一下他还在一样。

两个人就这么相视而笑。

新上的灯泡比旧灯泡的瓦数要大一些,整个房间都比之前明亮了不少,刚打开灯的时候,江沅一时还觉得屋子有点陌生。

好像连对面男人眼睛里的东西也照得更加清晰了,他那么认真的看着自己,江沅说话莫名都有些结巴了,“……你,你吃好了吗?”

“嗯,好了。”

洗碗也是两个人一起洗的,本来陈钊他说他自己来。但江沅实在做不到在旁边傻站着,也跟着过去。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陈钊用洗洁精洗头一遍,再递给江沅用清水洗第二遍。

因为怕江沅手上的冻疮不舒服,他的那盆水还特意加热了。见陈钊那盆还是凉的,江沅又把自己的热水倒了一半给他。

“冬天水多冷啊。”

江沅念叨着。

“你还知道冷啊?”陈钊懒洋洋应着。“刚才我要是不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用冷水洗了?”

“……”

的确,江沅之前都是用冷水。

主要是他怕浪费,一罐子煤气也挺贵的,他搬上搬下又很累,就想着省着点用。

他像个被训斥的小孩一样低下头,小声辩解,“反正…反正也动不了多久冷水。”

“那你手上的冻疮怎么来的?”陈钊直接上手捏了捏他的脸,泡泡也顺势沾了一点到江沅的脸上。“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哦…”

那一刻,江沅的手是温的,盆里的水是温的,但他的心是滚烫的。

吃完晚饭已经是接近十一点了,江沅和陈钊打算守岁。

陈钊说他工地上放三天假,他初四才上工。江沅倒没谁规定,但他第二天也不打算出摊,毕竟大年初一都在家里,没什么人。

就像今天一样,他准备的量已经很少很少了,但最后还是没卖完。不过婶子托他帮忙卖的橘子倒是卖得差不多了。

还剩下最后三四斤,都是挑剩下的,表面上有些磕磕碰碰的伤,看着不大好看。

江沅留下来打算自己留着吃。

毕竟橘子不是他的,他没打算吃白食,在心里折算了一下橘子的价格把那部分钱放进了另外一个袋子,就当他自己买了。

那里面装的都是卖橘子的钱,他想着等下次再一起拿给婶子。

他的小出租屋里当然没有电视,两个人就这么嗑着瓜子喝着橙汁聊着天,拉着门聊很多很多各自的事情,各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钊聊他以前在村里上山摸鸟蛋,下河摸鱼,说他们那个山头都被他摸光了,还说有机会的话带他一起去,他给他捉螃蟹吃。

江沅也讲他的事,但…他就比较乏味了。

十二岁以前,江沅性格就不怎么活泼,因为要帮着奶奶一起做腌菜,很少有时间和同龄人一起玩,也没什么同龄朋友。

十二岁以后他摔了腿,在床上躺了很久,好不容易能够站起来了,又因为那一步一顿的走路姿势,更加没什么同龄朋友了。

初中没有读完,没有继续读书的原因有他落了一年多的课程跟不上的原因,也有他接受不了其他人的目光的原因,再有就是他听说高中的学费很贵。

他们那小地方,不少孩子都早早辍学出门打工为家里赚钱,所以江沅那会儿没觉得读书是多么重要的事,只是觉得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就辍学了。

之前的事情就更加乏善可陈了,那些因为涉世未深,各种被坑被骗都不算什么了。

以前其他同事在背地里说他脑子有问题,但他也的确这样,他宁愿自己蹲在地上安安静静的看蚂蚁搬家,都不肯和周围人说话。

€€€€我真的是我吗?我会不会也只是一只被观赏的蚂蚁呢?就像蚂蚁不知道我在看他,我自然也不知道谁在看我。

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出来的肯定会被当成傻子吧。但江沅这样和陈钊说时,他却很认真地倾听着。

“嗯…这也说不准。”

他认可了江沅的古怪想法。他边和江沅说这话,边剥瓜子,等剥了好大一堆瓜子仁,又把剥好的瓜子仁抓给江沅。

“你吃,我再给你剥。”

啪嗒一声,一颗花生在陈钊手里捏开。他把里面几颗红红的花生粒剥出,又放在江沅面前。整个过程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刚不是说你小时候做梦嘛,做的什么梦呀?”他引导着他继续刚才的话题。

江沅以前小时候经常做梦,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有时梦见自己是一棵参天巨树,有时是一颗平平无奇的石头,一片柔软白云,又或者一朵随风摇曳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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