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压枝低 第58章

“我这些杀人的本事少爷看到了吗?”

“我已经杀了他,少爷还会怪我那天没有反抗吗?”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周日休息,下一章在周一哦。

本周任务多,会随机加更一章,努力码字中!

第92章 我不愿他碰我

“你那些杀人的本事呢,是打算有朝一日用在我身上吗!?”

一句连段云瑞自己都已经遗忘的话,竟让他记了这么久,这么深。

段云瑞突然发现林知许的世界竟这么小,小到怒极之下的口不择言都会让他用命去证明。

疼从心底一寸寸蔓延,不是见血封喉的痛快,就如同钝刀割肉,在最痛的地方,反反复复,没有尽头。

段云瑞没有急于回答他,他先小心地将林知许放在床上,打开了一直包裹着他的黑色风衣,这一瞬间,段云瑞呼吸微滞,许多伤口已开始渗血,被皮鞭扯烂的衣服上血迹斑斑。

林知许的可眼睑不受控制的垂下,脸颊开始泛红,手却冰凉,段云瑞只是靠近,就觉得一股热气熏来。

他发热了。

什么恨他擅作主张,什么滔天的怒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段云瑞急于出去问问他们到底有没有给肖望笙打电话,却被林知许拉住。

“还怪我吗?”沉重的眼皮被强行睁开,眼神都开始涣散,却仍坚持要一个答案。

“没怪你。”一个吻落在额头,轻柔地如同羽毛抚过,让焦躁不已的林知许渐渐平静,“是我想当然的觉着那不过是句气话,没想到你竟这样放在心上,我没怪过你,从没有。”

紧锁的眉头终于得以释放,高烧的虚弱拽着林知许不断沉向深渊,可好似突然想到什么,虽声若蚊蝇,却仍硬撑着,

“衣服……你的衣服快脱了,那上面的酒……我哄他喝了,是我让他绑上的,然后打……我不想他碰我……”

“好,我知道,我都听你的。”虽已字不成句,可段云瑞听懂了,他低声哄着,沉缓的声音荡漾在耳边,与终于放下的轻松一起袭来,林知许呼吸渐渐平缓,这才放任自己陷入了深深昏睡当中。

衣服……

段云瑞仍穿着那件西服,袖口上的酒液早已干了,却仍散发着阵阵的酒气,他拉动台灯下垂着的铜链,将那截衣袖置于灯下仔细查看。

暗红的酒液浸在纯黑的布料上,应当除了一点干涸的水渍之外,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可那里现在却微微泛白,指尖捻过似乎是一些十分细腻的粉末。

从林知许最后断断续续的话语以及这几日他反常的表现,段云瑞已猜到了大概。他让利维喝下了下药的红酒,然后故意让利维将他双手绑上,这样待利维暴毙,便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段云瑞看向深陷入枕头,被高温熏染到潮红的面庞,眼底流露的疼就连自己都能完完全全感受到。

药物起效需要时间,饵被紧缚的林知许无法周旋,他选择诱使利维鞭打自己,为的……只是不愿被碰。

现在的他不是那个妓院里长大,对交合之事司空见惯的孩子,也这不那个在慈幼院受尽折磨的阿棠。

他在做林知许,是已经独属于他的林知许。

“段云瑞!你不是与我说不去利维花园,怎么你……!”肖望笙气喘吁吁的赶来,气得几乎想给他一拳,段云瑞却一把将他拉到床边,

“先治疗,我慢慢与你说。”

此刻,就连€€€€的晨雾都已被红紫交加的瑰丽霞光驱散,绯红的光自玻璃窗投射进来,霸道地将一切都镀上刺眼的金色。

“还好,伤口虽多却并不深。发烧除了因为伤,还有应该是他的情绪过于紧张,在骤然放松下来后身体的应激反应。”肖望笙直起身,将额上的汗水擦掉,“放心,并无大碍。”

随着肖望笙的话,段云瑞终于暗暗吐出了心中的这口郁气,肖望笙看他如释重负的模样,虽气他独自去涉险,但总算有惊无险,也不急这一时苛责。

“如你猜测,使人心脏骤停的药物的确有,如果不解剖检查,单从死者表象查看,那就是心脏病。但若是林知许持有那很可能是一种情况……”肖望笙犹豫俄顷,才道,“自古死士在执行任务之时,通常会携带毒药,一是为了保守秘密,二……是为了死得痛快些。”

这药,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段云瑞一怔,原本只是虚握着椅子扶手的手背之上青筋暴起,纷乱不堪的思绪瞬间缠绞撕扯,紧绷得快要断掉。

林知许隐瞒这药的存在,分明就是为他自己留的后路,他从未打心里真正信任过自己。

段云瑞眉头紧锁,回想起他近日的一些反常,忽地站起来,

“你随我来。”

他去的,是原先林知许居住的那间客房,在那次江边溺水之时,他一直是在这间房里养病,抽屉里放的都是药。

而在那之后,他几乎都是在主卧居住,只有最近才被他发现,林知许时不时地会去那个房间。

“你看看,这其中可有不是你开的药物。”

肖望笙一件件拿出来查看,药品都很熟悉,可直到抽屉渐空,一个陈旧的,毫无标识的铁盒出现在二人面前。

打开,铁盒底部垫了一张已经泛黄的纸,上面放着一枚白色的药片。

肖望笙小心翼翼地将药片拿起,纸上并排着两个淡淡的粉末痕迹,这盒子里原本是该有两枚的。

“药上没有任何标识,我需要拿回去检验才能确认。”肖望笙将铁盒装进口袋,“林知许已无大碍,你脸色这么差,赶紧去休息。至于其他的帐,等你恢复精神了我再与你细算。”

“利维虽死了,可伯格却在,我们至今还不知道他来华国的真正目的,今后有你忙的。”段云瑞疲惫地一笑,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如果你拿走的这个药片当真是那种药物,那就找找看,有没有与其大小形状一样的,不会致死的药物,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肖望笙点点头,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二人一起向外走去,可刚到了堂屋却被下人拦住,

“少爷,一位自称是伯格的人突然找上门来说想见您,我们拿不定主意。”

伯格?

段云瑞与肖望笙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一场剧烈的冲突刚刚平息,这才过去几个小时,他怎么又突然上门!

“他说什么?”

“他说……”下人有些迟疑,似乎也觉得这话十分奇怪,“他说他是来与少爷您商量段家的秘密?”

第93章 我这里,与你一般疼

段家的秘密?

段云瑞的骤然色变让肖望笙感到此事非同小可,只听他吩咐下人将伯格带进来,转而对自己道,

“望笙,此事恐怕涉及不可告知的秘密,你先回去。”

一楼的会客室内,伯格虽显疲态,可两只眼睛却闪烁着兴奋的光,他一改方才吃人一般的凶狠,露出虚伪的,所谓绅士的笑容,

“段,刚才是我太过冲动,无论如何,是利维先绑架了你的人,错在他。”伯格无辜的仿佛毫不知情, “我一向不赞成他这种我行我素的做法,最终还是自食恶果。”

“伯格,拐弯抹角不是你的作风,我的人仍处于危险之中,如果只是来道歉那你请回。”段云瑞冷冷道,“我不接受。”

“道歉当然是要道歉。”伯格一反常态地将姿态一再放低,“我这样急的赶来,就是担心时间久了误会加深。”

“你错了伯格,那不是误会。”段云瑞起身,“送客。”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这次来华国的目的吗?”伯格的话让段云瑞身形一顿,这的确让他极为在意。

“段,利维跟我说,他得知了你们段家的一个秘密。”伯格故意地停顿,微眯起的双眼想从段云瑞脸上找到一丝松动,却未能如愿。

段云瑞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的一丝惊讶,仿佛是在问段家有什么样的秘密,值得你从伦萨不远万里地赶来。

“你知道的,我一向对华国悠久的历史十分痴迷,而利维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在得知这个秘密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打了越洋电话。”伯格深灰色的眸子此刻显得尤其幽暗,“你们段家世代守护着一座旷世皇陵,里面的财富无数,奇珍异宝,古文典籍更是数不胜数。”

“段,与你达成合作,才是我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无稽之谈。”段云瑞看着伯格,就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段家若有此等财富,数年前还会濒临破产?你难道忘了我为什么会匆匆回国。”

“历朝天宝年间,一名皇帝与宦官结为天地不容的恋人,皇帝若想与爱人同葬,就无法进入原本的皇陵之中。所以特意寻找了一块隐秘之地,在与爱人同日身逝后,被秘密葬入了这座独立的皇陵。”

段云瑞目光平缓,仿若听故事一般入了迷,可唯有他知道,放在衣兜里的手已攥得发疼。

“段家先祖是宦官的心腹,在二人葬入后主动前往皇陵守护,从此一经数百年,都是你们段家世代守护的。哦对了,听说还有个诅咒是吗?”伯格笑得十分自信,“是你们自古传下来的,若起了对皇陵不忠的心思,会死得很惨。不得不说,这十分可笑。”

“的确十分可笑。”段云瑞看向伯格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蠢货,“你就为了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从伦萨跑来,可笑至极。”

“当然,我并不指望你现在就会承认。”伯格并不生气,显得极有耐心,“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当然不会来的,我说的对不对?”

段云瑞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即使再强行压制内心的震惊,人自然而然的细微反应仍未逃过伯格尖利的眼神,他唇角上扬,适时地起了身,

“段,这么多年以来,我们的合作都非常愉快。”伯格起身,露出自信的微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我也希望伯格先生不要听风便是雨,将精力放在本就不存在的事情上。”

然而已走出大门准备上车的伯格却突然转身,淡淡道,“我想,我也需拿出些诚意来,还请静候佳音。”

段家的这个秘密,竟被伯格如此完整且细致地讲述出来,那唯有一个可能,告诉他的人姓段。

父亲这两年身体每况日下,尤其是一双眼睛几乎难以视物,日日就只能呆在黑暗的房间之中,可能性最大的唯有一人。

失踪已久的段茂群。

思及此,段云瑞反而微微松口气,段茂群与段茂真二人为庶子,虽知道此事及背后的传说,可也仅止于此,他们没资格知道皇陵真正的方位。也正因为如此,伯格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前来,甚至主动替他们遮掩利维的死亡原因。

而段云瑞也几乎已经确认,林知许以及他背后的谢天武,目的同样在此。

可林知许没有说,他几乎说出了所知道的,关于谢天武的所有事,唯独他接近自己的真实目的,闭口不提。

段云瑞突然很想知道,如果给林知许机会,那么自己与谢天武,他会如何选择。

外套被“遗忘”在了会客室的衣架上,口袋里还有一把特制的钥匙,是他时时刻刻都不离身的书房钥匙。

段云瑞走到中庭楼梯拐角处忽然放慢了步伐,缝隙之中只见小杏左右张望着,迅速闪进了会客室内,不一会儿出来了,一只手紧攥着什么,匆匆离去。

眼中冷意极甚,但段要唤人却并未阻止,反而继续抬步向上,

门被推开时,林知许独坐在宽大的床中央,似乎还未从茫然中恢复,低垂着头,露出的长长的脖颈绯红一片,他仍在发着高烧。

林知许的反应迟钝了些许,他抬头看向段云瑞时,门已关上。

但他眼中时常出现的戒备目光在触及段云瑞的那一刻烟消云散,继而迸发的期许在随着他靠近而逐渐转为愈渐浓郁的依恋。

“少爷。”

林知许的声音虽暗哑,却透着高兴,毕竟自从昨日他自电影院的座椅上站起来的那一刻,心中决绝不归的沉重,无人能知。

但他不知道段云瑞去见的伯格先生竟然同样是在利维花园,也不知自以为设下了自投罗网的圈套,亦是他人计中的一环。

林知许只知道自己在那一刻抛却了一切的,父亲,任务,性命还有……他的心。

他说不上来,只觉得想到今后再不能与段云瑞相见,心仿佛被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挖空,疼到几乎窒息。

可越疼,他越要去。

也许是持续的高热,让林知许不再善于掩饰自己的神色,不过短短几步路,那双眼中的爱恋与痛不断击打着段云瑞,让他几乎改变了刚才在门外思量许久的计划,掉头就走。

可床褥微陷,他还是坐了下来。

段云瑞用微凉的手背贴上林知许滚烫的额头,看着他舒服地微眯起双眼,目光深沉中闪烁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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